宋北辰回到警署,正好与燕明轩打了个照面。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因为他们所想之事都是一样的——
平安救出童蕊,再找扶翎算账。
窗外寒风瑟瑟侵体。童蕊醒来时,发现她被关在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她的手脚被结实的麻绳紧紧绑住,冰冷的地面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恍惚中,她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杜梵,你把她抓来干什么?”
“我这也是为了段小姐好。你不是想等找到报复燕明轩的人之后再把段小姐还给他吗,可是现在燕明轩都把这个女人带回家里住了。”
“……”
“扶翎,她醒了。”
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从门边传来。童蕊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正是假扮送货员的那个人。而他口中的扶翎,正是童蕊得知的那个无恶不赦的大坏蛋的名字。
总算能见到本尊了吗。
即使身处贼窝,童蕊却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白色身影映入了童蕊的眼眸。这张脸,她并不陌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青年那冷漠的眼神与当时在商场扶梯前表露的一模一样。
他就是扶翎?
面对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男人,童蕊不禁心生疑问。她以为对方会是凶神恶煞,满脸刀疤的恶党形象,不料竟是这般俊秀模样。
“杜梵,你先出去。”
扶翎对站在一旁的男人命令道。清冷的少年音与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搭。
房门被关上了,屋内静谧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扶翎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坐在地上的童蕊,棕黑色的瞳眸像极了正在捕食的猎鹰。
童蕊低垂着眼,在没摸清对方的态度之前,她可不敢与随时能伤害她的坏人对峙。
凝视好一会儿,扶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轻勾嘴角,不屑道:
“你以为燕明轩会来救你吗?”
“……”
四目相对,不知哪来的勇气,童蕊没有移开视线。
“他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轻易抛弃的人。”
燕明轩抛弃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童蕊自然没有把她自己算在里面,她和燕明轩本就不是那层关系,同居只是个幌子。但扶翎的这句话让她有些在意。她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听着扶翎用不带感情的言语诋毁着燕明轩。
见童蕊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扶翎皱了皱眉心。他伸出右手,粗暴地捏住童蕊的双颊,抬起她的下巴。他一点都没控制力度,让童蕊感到一阵疼痛。
扶翎将手移到童蕊那细弱的脖颈上,掐住了她的喉咙,但童蕊依旧默不作声。
连求救都放弃了吗?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扶翎像是没了兴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针管,在童蕊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望着银光一闪的针尖,童蕊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是能让你感到很痛快的毒药。”
扶翎将针头伸向了童蕊的颈部,在扎进去的分毫里,他停下了手。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挣扎,而是静静地闭上了眼。
扶翎将针管往旁边一甩,紧抓起童蕊的喉颈。呼吸不上氧气的童蕊终于有了痛苦的反应。
在童蕊即将昏厥的瞬间,一股新鲜空气穿进了她的肺里。她不停地咳嗽着,五道深紫色的抓痕深深印在了她那白皙的脖颈上。
“燕明轩喜欢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样。”
听见扶翎嫌弃的一语,童蕊无惧地抬起了眼,明亮的瞳眸直视着眼前的恶人。
她之所以对这句话产生反应,无疑是因为扶翎说出了燕明轩可能会想要知道的信息。她第一次打算和他对话。她强忍着喉中的不适,微微张了张唇:
“你说的是谁?”
“段雨莯。燕明轩的未婚妻。”
冰冷到极点的话语从男人的薄唇中透出,却也像是刻意说出来。
原来燕明轩喜欢的人叫段雨莯。
与燕明轩同居的那段时间,有一天,童蕊无意间在他房间抽屉里看到了一张合照。照片上,女人依偎在燕明轩怀里,甜美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十分幸福。
童蕊清楚地记得,当时燕明轩看见她拿着这张相片时,面色十分难看。他大概是不希望她触碰这张照片,亦或是不希望她触碰这段过往吧。
童蕊回忆起照片中我见犹怜的女人,不觉沉下了心。
看出童蕊失落的样子,扶翎勾了勾嘴角,但他的笑容里尽显无力。一道寒光闪过他的眼瞳:
“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
绝好的打听机会,童蕊不希望就这么错失。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再次望向了眼神冰冷的扶翎:
“段雨莯现在在哪?”
“死了。”
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是要让童蕊认知到这个事实。
第47章 禁品为爱6
梦中什么都有,连存在的温度都是暖的。
“燕明轩。”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绿油油的青草地上,段雨莯枕在燕明轩的肩上,左手无名指还残留着他为她戴上钻戒时的温度。那一刻,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可能会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颗温热的泪滑落,段雨莯睁开了双眼,四周的环境她早已熟悉。她从床上缓缓坐起,不远处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白衣青年。
男人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浅浅的呼吸透过他的薄唇。好像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这样熟睡。
一年前的雨夜,段雨莯走在夜路上,路灯照不亮的昏暗街道,突然出现的几个男人将她拖进深巷,她不停呼救却都无济于事。在她快要绝望时,一个白衣青年闯入她的视野。一阵打斗过后,坏人落荒而逃。她正想感谢这位见义勇为的陌生人时,只见白衣青年抬起手对准她的后颈使劲一下,只觉双眼一黑,她失去了意识。她被扶翎拐进了这座老宅。
起初,扶翎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只是每天在昏暗的房间里祈祷燕明轩会来救她。但两周后,没有任何人来救她。之后的每天,她都像是在地狱里煎熬。本就患有中度抑郁症的她开始情绪不稳定,一种不可控力在不停地逼迫着她。从那时起,扶翎每日都给一心求死的她注射“毒针”,每次打完针后她都会觉得身体很轻,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后来,她无意中从杜梵口中得知,扶翎给她注射的不是毒品,而是镇定剂。
屋里的女人哭得悲伤又绝望,扶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本就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睡过去,所以他给她打了一针又一针的镇定剂。
他不想让她回到燕明轩身边,因为现在让她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将段雨莯带回来的那个雨夜,与七年前的那场大雨十分相似。
十九岁的扶翎跪坐在灵堂前,堂内尽是身穿丧服的大人。他们有的故作感伤,有的若无其事,更甚者管不住嘴巴。
“唉,吸毒准没好下场。你看这……害人害己。”
“听说是被扶警官当场抓了个现行,最后没能控制住,让他发了狂……”
“你们小点声,扶警官的孩子还在呢。”
“虽然母亲早逝,但这孩子也成年了。父亲这么光荣去世,他也会感到自豪吧。”
为抓一个毒贩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愚蠢至极。
扶翎攥紧了膝上的拳头,心里不停咒骂着抛下他离世的父亲。
四周的闲言碎语仍未消停。
“警方好像请了段家帮忙打官司。”
“那扶家肯定能拿到一大笔补偿金了。”
“有也不是你的。”
在葬礼上有说有笑,真不知道那人听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正当扶翎怒气上头,想要一拳砸在那群口无遮拦的大人身上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孩坐到了他的身旁。
他抬起眼,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映在了他的黑瞳里。女孩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也像洋娃娃一样沉默。她薄唇轻合,静静地望着祭台上的遗照,像是在用心祭奠。
不久,一个身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来到她的身旁,轻唤道:
“雨莯,该走了。”
闻声,这个名叫雨莯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临走时,她看了看扶翎,从深黑色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把它塞到了他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