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的走到门外，脑袋乱到无法思考。
明明前一刻还是恨他的，这一刻竟然恨不起来了……
“姐姐能不能陪妹妹出去逛逛？”司徒菱儿忽然走过来说道。“妹妹想带姐姐去见一个旧人。”
“旧人？”
“姐姐回宫之后难道没有想起你之前身边的那个宫女吗？”
娄梓桐猛然一惊：“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问遍了宫中的人，却丝毫没打听出她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不过我可以带姐姐去看看凶手。这个人……姐姐也认识。”
第35章 心狠
娄梓桐一路被司徒菱儿带到了冷宫前。
脑海中划过冷宫的景象，她停下脚步，有些不愿意进去。
五年来她总是梦见冷宫。梦见他的冷酷无情，梦见那漫天的大火，梦见她满腹的鲜血以及失去孩子的恐惧……
“这里面关着韦钰茹。她当年那样对待姐姐，姐姐当真不想见见吗？”
韦钰茹！娄梓桐咬着牙：“是她杀死瑾儿的？”
“冷宫失火之后她闯进如意宫为你鸣不平。被韦钰茹命御林军杀死。数十支长矛全都钉在她身上，一直到全身血液流尽才被拖到乱葬岗……”
“不要说了！”娄梓桐抱住头。
“那姐姐还要不要见韦钰茹？”
“见。”娄梓桐红着眼，迈开脚步。
冷宫里静得吓人。每走一步都带着枯枝落叶的碎响。
空气中游荡着一丝腐烂的味道，越往里走越浓，最后直惹得她做呕。
终于走到了大殿前。
“就是这里了。”司徒菱儿推开了那扇门。
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是一个半人大小的陶缸。缸口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蠕动。四周散落着早已腐败发毛的各种食物。
伴着冲天的臭味，胃里的恶心再也忍不住，她趴在门框上呕吐起来。
“她就在里面。姐姐见了一定解恨。因为皇上把她做成了……人彘。”司徒菱儿贝齿轻启。
“姐姐当年走后。皇上渐渐厌弃了韦妃，就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手脚砍掉。舌头割掉，眼睛挖掉。最重要的是皇上还专门派人在这里照顾她，让她一直活着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姐姐。若是不进去看看可就可惜了，这人彘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不用了。”娄梓桐虚弱的直起身，“百年一遇的人彘，菱儿要是喜欢便自己看吧，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宫了。”
“等等，姐姐可是觉得我心狠？”司徒菱儿拉住她，“曾经的枕边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姐姐不觉得最心狠的应该是皇上吗？”
“姐姐可知那日我和皇上在养心殿为什么谈这么久吗？因为皇上的病只有至亲之人为皇上换血方能痊愈，而现在皇上唯一的至亲就只有姐姐的孩子了，说不定皇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你们带回来……毕竟，我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一次都没提过姐姐呢。”
“菱儿知道无论如何姐姐都不会相信，所以才会冒着被皇上发现的危险带姐姐来这里，你看看韦钰茹，难道你也想要和她一样的下场吗？”
“皇上但凡心疼姐姐一点点，当年也不会那样对待姐姐，小棠被扔进柴房的事姐姐难道忘了吗？说不定某天姐姐醒来就会发现棠儿失踪了……”
“不可能，不可能！”娄梓桐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叫道。
不可能，他不可能那样对棠儿，不可能！
一阵穿堂风掠过，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一阵阵彻骨的寒意渗进身体，她感到全身发抖，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菱儿把这些告诉姐姐都是为姐姐着想，无论姐姐信与不信，菱儿都希望姐姐以后小心。”司徒菱儿面色担忧，走近她轻声说道。
“我不信！你在骗我！”娄梓桐大叫一声，踉跄着向冷宫外跑去！
第36章 朕要杀了她
回到凤梧宫，小棠却不在房间，屋里的宫女也不见了。
“棠儿呢？”娄梓桐拦住凤梧宫洒扫的宫人急切地问道。
宫人不知。只能茫然的摇头。
她一下子慌了起来，冲到每个房间去找，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的棠儿！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那一刻。一声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娘亲。你这么着急找棠儿干什么？”
娄梓桐哇的一声扑过去抱住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没什么，娘亲就是好一会没看见棠儿想你了。”
“棠儿刚才去小厨房给娘亲炖燕窝了。娘亲最近这么累，吃点好的补补。”小棠转过身，指着宫女手里的瓷碗。
娄梓桐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都抹的黑黑的。显然是刚才在厨房没少折腾。
“御膳房送来的燕窝。棠儿想着娘亲在苏州从来都没有吃过，就想着亲手给娘亲做一碗，娘亲你尝尝。”
“对啊。娘娘尝尝吧。小棠为了这点燕窝可是差点把凤梧宫的小厨房给烧了。”那宫女笑道。把瓷碗递过来。
娄梓桐接过瓷碗尝了一小口，忍不住夸赞道：“真好喝。我的棠儿长大了。”
“娘亲知道棠儿长大了就好，下次找不到棠儿就不要那么急了。棠儿自有分寸，不会走远的。”
“不行。”娄梓桐板下脸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出凤梧宫。”
“可是。棠儿会闷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娄梓桐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
萧纪仰头喝尽碗中的苦药。
一旁的火苗闪了闪，他抬头，看到了王公公。
“皇上……今日下面的暗卫前来禀报，小皇子被刺杀的事情查清楚了。”
“直接告诉朕结果，到底是谁敢动朕的儿子！”萧纪红了眼睛。
这个幕后黑手，他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比被做成人彘的韦钰茹还痛苦！
“是……菱妃娘娘。”
“什么！”萧纪猛地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回皇上，不止这一次的刺杀，就连当年暗害烨王的人，也是菱妃娘娘指使的。先是派人买通杀手，接着把参与的所有人都斩草除根，要不是这次小皇子遇刺找到些蛛丝马迹，恐怕杀死烨王的凶手永远都找不出来。”
“暗卫们还查到，当年菱妃娘娘曾经派人去偷过桐妃娘娘的玉佩……”
咣当……似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他一下，萧纪踉跄着往后退去，原来，他竟负了阿桐那么多……
误会她喜欢萧烨，误会她已经失贞，她那么骄傲的人，一遍遍在他面前服软，他却狠着心将剑刺到她心窝里！
一直以来，她从没负过他半分半毫！
“司徒菱儿，朕要杀了她！”萧纪额头上的青筋爆鼓，愤怒的抽出御剑向门外冲去。
“回皇上，桐妃娘娘觐见。”忽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差点撞到萧纪。
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倒磕头。
“皇上，要不见完桐妃娘娘再去菱云宫？”王公公试探道。
萧纪稍稍消了气，冷静下来对王公公吩咐道：“先把她关起来，朕稍后就去‘看望’她！”
“是。”王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紧接着，娄梓桐一身盛装走了进来。
第37章 以命相挟
外面响起太监通报的声音：“桐妃娘娘到！”
宫女推开门，娄梓桐一身盛装出现在他面前。玫红色曳地绣金长袍笼着素色纱裙，峨眉淡扫。满头乌发上只插了那支他为她买的玉簪，眉目流转间美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萧纪一瞬间看得痴了：“阿桐今天好美……”
没想到娄梓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妾恳请皇上，放臣妾和棠儿出宫！”
“这次答应陪皇上回皇宫本是为了皇上的病情。如今皇上身在皇宫，太医院有上百名太医为皇上诊治。还有菱妃常伴左右。已经不需要臣妾了。如果可以，求皇上明天就放我们离开。”
“不行！”萧纪刚平复下的心情又开始激动起来，“无论你要什么朕都能满足。除了离开朕，朕真的一刻也不能离开你们母子了……”
娄梓桐知道请求无用，站起来冷冷道：“臣妾心意已决。绝对不会让棠儿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有朕在。没有任何人敢伤害棠儿。”萧纪挽起她的手，“朕保证，谁敢伤棠儿一根汗毛。朕保证让他尸骨无存。”
手心传来无尽的凉意。娄梓桐想到小棠被关在柴房的样子。悲哀的问道：“如果……想伤害棠儿的那个人……就是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