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三十几岁的人聊得很开,工作、家庭、旅游……天南海北地谈。
贺西宁被晾在一边,眼神却没从楚云身上离开过。
瞅着楚云一口一口地,几乎都快把一罐啤酒喝完,贺西宁脸色沉了两分,当楚云把喝得差不多的啤酒罐放桌上,跟杨英她们去拿吃的时,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空罐捏瘪了扔垃圾桶里。
严宗旭无意看见,愣了一瞬。
贺西宁不做理会,绕过这些人,跟着另一边的楚云。
这群人里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有一个当医生的女人,不过年纪比多数朋友都要小,才二十六,她跟杨英挺熟,但跟楚云不熟。
杨英介绍道:“西宁,这是江照溪,你同行,在市医院工作。”
江照溪同样长得高,知性美女,不同于楚云,她更瘦些,可身材依旧很好,见了贺西宁,她主动伸出手,笑吟吟说道:“我也是C大毕业的,该叫你一声学妹。”
贺西宁不冷不热点点头,犹豫片刻,伸出手握了一下。
江照溪不是健谈的人,仅这一句话过后就没别的了,她不太喜欢闲聊,其他朋友说话时都只听着。虽然她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但同时也是最受欢迎的,跟大家关系都不错。
一顿夜宵吃到凌晨才算结束,有朋友想送她俩回去,因为不顺路,楚云都拒绝了,何况廊桥院子离这儿不算远,抄近路就十几分钟。
严宗旭送一行人到门口,小声对楚云说:“以后有空可以过来坐坐,都是老同学,不用那么拘谨。”
楚云当他客气,毕竟这话严宗旭今晚还对其他人说过,于是开玩笑回道:“行啊,改天有时间再聚。”
严宗旭只笑了笑。贺西宁脸色不太好看,情绪都快掩饰不住,毕竟还是小女生,再深沉都比不得三十多岁的人老练。
她向来不形于色,可严宗旭的一举一动都让人不大舒服,尤其是面对楚云时。贺西宁下意识不去深究那些蠢蠢欲动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躲避不面对,她不动声色挡在了两人中间,睨了严宗旭一下,眼角毫不遮掩地带着冷意。
严宗旭哪会往那方面想,全当这是不喜欢自己,倒没在意。
夜晚的风大,冷意往骨子里钻。楚云忍不住缩缩脖子,抵着贺西宁的胳膊,柔声说道:“走吧,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看书的。”
贺西宁稍微走在前面,替她挡着风。
可没走多远,一辆车停在旁边,车窗落下,是江照溪。
“我正好要路过你们那边,上车,顺风一块儿。”
这大半夜的,到处都没人影,走在街上一点不安全,是应该搭车回去。贺西宁动也不动,楚云道了声谢,拉着这人上车。
一路上,江照溪和楚云闲聊了两句,直到快开到廊桥院子,她忽然对贺西宁说:“我最近经常回C大,之前遇见过你,那会儿你在上课,应该不记得了。”
贺西宁抬眼看去,眉头微蹙,在细细思索着,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还真是见过的。江照溪虽然早已毕业,但时不时会回C大,有时候是有事,有时候是回去探望恩师,她在医学院一众校友里算不得杰出,可还是有一席之位,只
是贺西宁平时不关注这些,故而先前自我介绍那会儿一点印象都没有。
楚云比较意外,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说不上来。贺西宁抿唇,半晌,沉声回道:“记得,你到教室找过齐老师。”
江照溪莞尔,心情俨然愉悦,说:“齐老师以前是我的班导,现在也是你们班导,对吧?”
“嗯。”
“她说过你,”江照溪哂道,打了半圈方向盘,“你很优秀,比我们都好得多。”
贺西宁不语,不想聊太多。楚云觉着江照溪这人还不错,等下了车走进一单元的楼梯,斟酌道:“江小姐人还不错,算是你师姐,熟悉熟悉,以后你要是进了市医院,也能有个照应。”
听起来十分功利,但确实是这样,同门师姐能照佛,以后进了医院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人际关系很重要。贺西宁闷性子,一天到晚都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楚云怕她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教一教。
不过贺西宁似乎不领情,一声不吭,默默走在后面。
楚云察觉到她不高兴,楼梯走到中间,停下来想问问,可贺西宁直接揽住她的肩往楼上带,边走边说:“杵着做什么?”
她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今晚的贺西宁尤其沉默寡言,即使进了家门也没两句话,时间太晚,楚云不好拉着这人谈,洗漱完毕就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要上班,睡得晚差点起不来,没时间做早饭,楚云匆匆收拾一番就出门,彼时贺西宁早就起床看书,隔壁房间的灯亮着。
门口有包垃圾,袋口是敞开的,里面的果皮碎纸撒了大半,楚云一个不小心差点踩了上去,她还以为是贺西宁放的,便没上心,急忙忙下楼了。
她运气好,差两分钟就迟到了。秦林过来查人,见她卡点到也没说什么,只让快点做一张表交上去。
整整一天,都在忙碌之中度过,可能是因为明儿放假,事情就又多又杂,连喝口水的功夫都腾不出来,工作做不完,还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楚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时,却接到了陈君华的电话,让去医院一趟。
第19章 我在
医院离公司远,打车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
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陈君华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说贺西宁跟楼里的居民起了摩擦,对方的小孩摔下楼了。
楚云在车上就给贺西宁打了一个电话,让别着急,一切等自己到了再说,贺西宁很是镇静,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人应当在病房里,听起来十分吵嚷,甚至有人冲到手机边吼,喊着“陈君华你还不快来”,楚云皱眉,电话被挂断了。
一下车,楚云就急忙赶往三楼病房,刚进去就看到贺西宁被一堆男女老少围在中间,另一家怕是全都到齐了。
贺西宁神色冷冷的,任这些人怎么吼怎么闹,不动如山地站着。
江照溪也在,兴许是太吵闹,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看看病床上的小男孩,忍无可忍道:“麻烦各位小声点,有什么事出去以后再解决,这里是医院,不保持安静的话只有请你们先出去了。”
这话管用,那群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人立马没了声,不过仍旧把贺西宁堵在中间。楚云赶快过去,把人群拨开,小男孩的妈妈全然不客气,明明见过她出入贺家,还故意扯着嗓子问:“你谁啊你?”
楚云好脾气,秉着来解决问题的态度,柔声回道:“我是西宁的阿姨。”
毕竟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得先坐下来谈一谈,况且人家的孩子就在病床上躺着呢,脑袋上还包扎了几圈,手背上有擦伤,瞅着伤得还挺严重。
她态度平和,但小孩的家人可没这么好说话,见能解决事儿的人来了,一个个的七嘴八舌,没完没了地喧闹。楚云穿着高跟鞋,工作了一天还加班,本来累得够呛,现在还被这些人扯来扯去地推搡,她又不是没听,这些人说就可以了,可能是觉得言语不能表达内心的愤怒,非得动手动脚的。
从他们的话中,楚云理出了一个大概。
门口那包垃圾是病床上这小男孩扔的,昨晚扔了一包,就是今晚她出门见到的那堆,然后今天下午又来扔了一包,可是下午运气不好,正正遇上贺西宁开门出来。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家长听到了哭喊声,下楼一看就见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家人坚持认为是贺西宁动的手,小男孩怯生生坐着不敢吭声,问是不是被打了,他只知道哭,委屈到不行。
病床里还有其他病人,大家看向这边,嘴里都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楚云耳尖听到两句,全是指责贺西宁的话。一个高挑、面色冰冷的大学生,一个瘦小、满身是伤的小孩子,旁人不了解,难免会有偏向。
虽然住进贺家没多久,但楚云定然不信贺西宁会动手打人,她抬手挡着,避开再被扯衣服,刚想说什么,贺西宁站在了前面,一脸寒意,冷声道:“别扯她。”
一家子人都被唬住,一会儿,小孩妈妈急赤白脸地说:“打人还有理了!”
又是一顿不讲理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