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宝钞价值稳定,盗神已经没了太大的利用价值,但因为他自称为谢家在西北做了一件事,正巧与无忧客栈有关,朴嘉言便警惕起来,对他多有忍让,
朴嘉言还在纠结,突然得知朝廷终于定下了策略。
朝廷废宝钞提举司,成立皇家钱庄,管控宝钞发行,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自此,宝钞完全脱离朝廷的掌控,直接捏在皇帝手里。
与此同时,市面上忽然出现无数从占城贩来的低价稻米,帮助稳定粮价,可用宝钞直接购买,商家称下一批货十日后海船便会运到。
朝廷知道皇帝有钱,但没想到有钱到这种地步。
权术派也心惊于皇帝的城府,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皇帝这种生来便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而是他本来就善于玩弄权术还比旁人更努力地学习怎么更高明地玩弄权术,老臣们纷纷自叹不如,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宝钞价值逐步攀高,行动早的暗道庆幸,行动晚或迟疑的捶胸顿足。
如果盗神在眼前,猴子会立刻把他抱起来亲,他一度想要从这脱身,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干到底。如今宝钞价值稳步上涨,一天一个价,虽略有波动但前景乐观。他准备听从盗神之前的安排,将手里的宝钞逐步脱手,他就能金盆洗手光荣退休了。
也不知道他兄弟在牢里过得好不好……
第82章 密探不想要情报21
一只猎隼飞快掠过天空,穿过城镇村落,高山大河,最后落在无忧客栈二楼的窗棱上,尾部狭窄的白色羽端在风中微微颤抖。
老板娘听到声音走过来,与这只颈背偏白,头顶浅褐的生物对视,发现其脚下绑着一只小竹筒。
他直接伸手去拿,却差点被攻击。
这只猎隼眉纹白,眼下方有黑色线条,目光锋利警惕,像是鄙视两脚兽的愚蠢、无礼。
到付件,邮费还没给呢!
“去抓只老鼠来。”老板娘出主意。
跑堂:正是天最热的时候,沙漠动物全躲在地下,上哪儿给你抓老鼠?
“兔子也行。”
跑堂瞪他一眼,想了想便去厨房割了几块新鲜的鸡肉,切成条,端过来,放到猎隼不远的地方。
猎隼歪着头观察一阵,似乎判断出食物安全,才低头吃起来。
老板娘趁机去取信件,忍不住对刚才差点被啄抱怨:“这傻鸟……哎哟!”
这回是真被啄了。
跑堂:该!
猎隼训练有素,极有分寸,只是造成疼痛,留下红印,并未啄破皮肤。它饱餐一顿,双翼一振,灵巧地跃入空中。
无忧客栈里的人目送其离开,消失在天际。
“如何?”
“一切顺利。”
“太好了!”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按计划行事。”
众人互相对视,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大战前的紧张。
烟笼寒水,夜泊秦淮。
此时的娃娃脸已经逃离了监牢,一派闲适地乘舟夜游秦淮。
悠悠河水穿过城中流入长江,两岸酒家林立,丝竹声声,无数豪门贵族官僚士大夫在此享乐游宴。
“愿为长安轻薄儿,生在开元天宝时。斗鸡走犬过一世,天地兴亡两不知。”娃娃脸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这诗的本意:想做快乐富二代,家中有房又有财。吃吃睡睡一辈子,随时都能叫外卖。
猴子听到这酸诗,好像生吞了未熟透的橘子,觉得这兄弟几年不见倒是学会卖弄了,他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还如此招摇,要我说就该连夜出城,现在说不定都到江浙了。”
就他们这个战斗水平,怎么可能劫狱成功?八成是锦衣卫在放长线钓大鱼,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娃娃脸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别人都以为咱们出城了,呆在城里才安全。”
话音刚落,水中跃出几个身影,寒光乍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数名黑衣人挥着刀剑朝船上二人袭来。
猴子险险躲过致命的攻击:“你刚才说什么?安全?!”
娃娃脸觉得脸疼,恼火道:“闭嘴!”
黑衣人下手狠辣无情,似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娃娃脸和猴子都不是长于武功的角色,一时间落入下风,左突右闪,十分狼狈。
噗通一声,娃娃脸被人踢到水里,猴子立刻跳到水中,勉强把他从水里推上去,大概力竭,挣扎都没有,瞬间沉到水里没了影子。娃娃脸双手双脚爬到桌案下,一黑衣人追来连同他躲在下面的桌案一齐被掀翻在地。
就在一黑衣人挥刀砍向他脖子的时候,一个刀鞘阻止了对方的攻击,而后是一闪银光,一片血花,炯如一段清冰出万壑。
娃娃脸由下至上仰望,眼中印出寒凉的月光,一柄窄长的冷兵器。
刀身狭窄略弯,设计轻巧,刀锋犀利无比,乃名匠千锤百炼之作,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
便是那绣春刀。
“你们怎么才来?锦衣卫行动都这么慢的吗?”娃娃脸被朴嘉言拉起来,他揉着自己撞青的胳膊,整张脸都因为疼痛皱了起来。
“不及东厂身手敏捷。”朴嘉言不客气地回敬,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眼前之人的表皮,看清楚内在。
娃娃脸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确保□□没有脱落或露出破绽,鹌鹑一样跟在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身后,默默思忖朴嘉言从何处得知自己的身份。
锦衣卫们三两下解决了杀手,查明是江湖上成名的杀手组织,是□□。
朴嘉言又命令道:“沿河搜索地下钱庄的老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后带着重新抓住的人犯回到南镇抚司。
奇怪的是,没有关进牢房,而是朴嘉言的房间。
朴嘉言给属下的解释是,防止犯人再度逃脱,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娃娃脸给自己倒了杯水,右手的锁链发出叮当叮当撞击的声响。
这锁链乃寒铁炼成,再锋利的刀斧再高强的武功都无法将它砍断,据说连绣春刀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转了转手腕,不大适应这突然增加的重量。
链条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娃娃脸目光顺着铁链望去。
另一端则扣在朴嘉言的左手上。
娃娃脸调笑:“我给你写了那么多情诗,你终于开窍啦?”
朴嘉言扣住眼前之人的手腕,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将手全部包裹住。两人面对面坐着,尽管对着的是陌生的脸,但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朴嘉言的眼神又爱又恨。索性他闭上双眼,嗅觉变得更加敏锐,令他沉浸在那心醉神驰的熟悉气息里。
“同心锁,天涯路,鱼沈雁杳,始信人间离别苦。”
这是朴嘉言第一次回应娃娃脸的情诗。
朴嘉言眼前的娃娃脸,不是别人,正是姚晨。
他早早与盗神换了身份,此时的无忧客栈老板娘系盗神假扮,瞒过朝廷、江湖众多耳目,他偷偷来到南京,这件事连小狼狗、东厂和皇帝都不知道。
姚晨此次乔装打扮极其用心,因为方才被杀手袭击落水,洗去了他身上用于掩盖自己气味的药物,才被朴嘉言发现了端倪,他的嗅觉就和真正的小狼狗一样敏锐。
姚晨反握住朴嘉言的手,用上自己的声音:“我是东厂曹督主的义子,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但上回返京时我们的事情没获得同意。”还遇到皇帝脑抽……姚晨也怕自己因此连累了小狼狗,令他受到皇帝猜忌,本想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告诉他一切的。
朴嘉言对眼前之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想骂他鲁莽冲动,不该令自己身陷险境,更想打他,隐瞒了一个又一个秘密,刚以为了解他了,又马上推翻这种印象。
“要不你打我一顿?”说着姚晨抓起小狼狗的手往自己脸上去。
朴嘉言连忙制止:“上回打的我还心疼呢……”
“那你亲一下?”
“对着这张脸有些别扭。”
“我觉得很可爱啊!”姚晨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
姚晨身形与盗神差不多,便没在身体上做多少伪装,朴嘉言一眼便将他锁定了身份,在熟悉的身体上开垦,锁链缠绕着他们的手腕手臂,叮叮当当,伴随着悦动奏起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