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取出旭凤留下的乾坤袋,打算先把这个大麻烦收进里面,等旭凤回来处置。
不想固城王素来怕这个天界大殿下,觉得润玉心机深沉出手狠辣,见他拿出个东西,以为是什么害人性命的物件,吓得胆寒,便拼了命的燃动灵力,用尽全力对着润玉击出一记魔火。
润玉没料到他狗急跳墙,躲闪不及,被灼了腹部,受力狠狠撞上了柱子,吐出一口血来。
“大殿下!”土地仙见势不妙,忽然看见躺椅下有一物件闪着金光,原来是润玉方才小憩时从发间掉落的寰谛凤翎。
他飞身用拐杖一勾,拿了那凤翎便掷于润玉身上。
固城王一击得逞,又出一记。
可惜这次打在了寰谛凤翎撑出的双羽之上。
恰逢天后下凡,感受到此间的凤翎之气,立时便往这边赶来。
固城王见无力破除凤翎结界,自己又不知中了什么毒物,当下便捉了土地仙,迫其将他带离了此地。
(七十九)
天后疾如闪电,破空而来,主事一个懒驴打滚,躲进了一旁的草丛。
他灵力低微,天后又被旭凤设下的结界吸引了注意力,是以并未被发现。
天后化作人形,又是一派雍容。
她抬手施了些力,结界应声而碎后便踏了进去。
主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悄悄的跟上去。
虽说这里是个清净之地,不过此时未免太过安静了。
天后张开神识,便发现了水榭里失去意识的应龙,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气火攻心。
怪不得旭凤流连人间踪影难觅,原来真的是金屋藏娇,藏的还是他的哥哥!如若真如穗禾所说,这两个逆子怕是早已生下了一个孽子。
天后气昏了头,根本没想过孩子是由谁生这一茬。
主事尾随着天后疾步赶往水榭,却被润玉的情况惊得差点泄露踪迹。
润玉周遭晕开一片血迹,侧腹部伤势颇为严重,伤口周边衣服和血肉都被灼得焦黑,他唇边有些血迹,蹙着眉神色痛楚,整个人无力的躺着,在寰谛凤翎撑开的双羽之下显得尤为脆弱。
天后一惊之下,神智有些回笼。
这里只有润玉的气息,显然有人先下手,打伤了润玉,抢走了孩子。如若就这么让润玉死了,先不说没法寻得孩子的踪迹,单单是旭凤……
荼姚不是没有见过自己儿子颓废的样子,若她强行扯断他和润玉,莫说继承帝位,怕是母子情分也会淡了去。
她略一思索,为今最好的办法,便是留下润玉,先寻到自己的孙子,再由润玉亲自断了旭凤的念想。
主事胆战心惊的看天后沉吟片刻,掌上的红莲业火不知为何慢慢熄灭,接下来天后的行为更让他瞠目结舌?
天后居然在为润玉疗伤!
主事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
疼!是真的!
“谁?!”天后察觉有他人在场,反手一团烈焰就要打中主事的藏身之处。
主事一惊,却听到一声断喝。
“母神!”那团烈焰被急急赶来的旭凤及时收住。
他本在翼渺州处理伏法的鸟族反贼,却感觉到寰谛凤翎异动,接着自己设的结界被什么人强行破开。
润玉出事了!
旭凤三魂八魄差点都吓没了,连忙疾驰而来,一来便看见自己的母神对主事骤然出手,他急忙保下主事一命,还没来得及问其中缘故,便看见润玉的惨状。
“润玉!”他心胆俱碎,上前抱起无知无觉的润玉。
荼姚正待开口,却见自己的儿子含恨抬头,眼眶通红的哑声问他:“母神何以绝情如斯,对兄长斩尽杀绝!”
天后哑然。
(八十)
是夜。
失踪数月的大殿下突然重返天界,由本该在翼渺州平乱的火神殿下匆匆抱进了天后娘娘的紫方云宫里。
太微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天后与火神这母子俩找到润玉不是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之而后快吗?总不该蠢到明目张胆的把人抢进紫方云宫里呀。
接着又听天后连下两道旨意,催召了顶顶好用的歧黄仙官之首进紫方云宫给大殿下治伤。
太微这下坐不住了,荼姚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明面里给润玉看病,暗地里只需做点手脚,润玉在紫方云宫里被害就决计不会有人能怀疑到天后头上去。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数月不曾去过的紫方云宫。
旭凤在紫方云宫的侧殿守着润玉。
他先前关心则乱,后来便看出润玉确实不是被琉璃净火所伤,母子俩皆梗着脖子互相呕气,临了还是主事建议将润玉带回天界由歧黄仙官医治。
纵是被旭凤误会,荼姚还是拿出长辈的肚量原谅了自己的儿子,且她不愿润玉离了视线又生出什么事端使得事情脱离掌控,故而天后一锤定音将浑身血污的润玉安排在紫方云宫的偏殿。
璇玑宫地处偏远,担心歧黄仙官赶不及,旭凤便也同意了荼姚的决定。
偏殿里的安神香静静地燃烧着,岐黄仙官花了一个时辰仔细的替润玉处理了伤口,润玉腰腹间被魔火侵蚀的血肉须一一剐除,可他现下灵力全无如同凡人,纵使歧黄仙官事先施了药,他还是疼得汗如雨下,血和汗浸湿了天后的软榻,倒叫素来心狠的荼姚也不忍心看了。
然润玉疼得这般厉害,人却依然无法清醒,只无意识张口痛吟,整个人陷入梦魇之中,胡乱叫着“娘亲”、“孩儿”、“旭凤”云云。
旭凤心如刀绞,即便治疗结束仍紧握着他的手不言不语,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时刻关注着他的动静,寸步不敢离开。
就留下主事一个人战战兢兢的陪着歧黄仙官听天后问话。
天后面沉如水,端坐在凤椅上,撑着扶手听岐黄仙官的诊言。
“禀天后娘娘,大殿下身上的伤源于魔界的魔火,魔火虽与我天界相克,但大殿下应龙之身灵力深厚,本不该如此严重,只是不知何故,大殿下体内灵泉空空,失了一身灵力。”岐黄立于天后下首,小心的斟酌着用语,“且逆鳞被焚至残破,损了应龙之根本,自愈能力受阻,是以大殿下才会流血不止,昏迷不醒。”
荼姚疲惫的撑着头。不知何故灵力亏空?润玉以男子之身产子,灵力耗尽当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应龙一脉,已近乎绝迹,天上地下独独能找出那么一条,史料记载也不甚详细,是以荼姚觉得自己没听说过应龙能产子并非是孤陋寡闻。
再一联想到龙鱼一族多子息,旭凤又亲口承认强迫了润玉许久,使得他甚至有过自我了断的念头。润玉荼姚是知道的,在她的白眼下隐忍不发数千年,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承受不住旭凤的欺辱,想来是他堂堂天帝长子,不堪忍受兄弟相迫为其怀子才一心求死。
更不用说方才疗伤时润玉的呓语。
荼姚更加肯定了润玉能生,一边对自己儿子不顾礼义廉耻的行径失望至极,一边又不由得担心起未见过面的孙儿。她略一思索,开口问站在一旁意图做隐形人的披香殿主事:“听穗禾说,那孩……孩子是你带大的?”
天后开口,不怒自威,主事做贼心虚心里发毛,一时忘了辩驳荼姚说的孩子正是润玉,只忙不迭点头,“带大不敢说,不过小仙这几十年确实不时下凡,照弗殿下一二。”
“殿下……”荼姚若有所思的重复主事口中的称谓,又问:“你是受何人所托?”
主事一顿,又老实回答:“小仙受夜神殿下所托,将他带离……”
他连忙住嘴,天后可不知溯心幻境是他的手笔,改口道:“将殿下好生安顿,以待伤势好转。”
荼姚点点头,不过随即又生了疑,“润玉怎会和你牵扯到一处?孩子的事为何不告知本座?”
主事面上强自镇定,“夜神殿下时常来省经阁阅览典籍,故而和小仙有些来往。”
正说着,他忽而想到天后和大殿下的塑料母子情,顿觉不好,他脑子飞速一转,便补充到,“小仙平日遇见大殿下也只是问安行礼,是以月下仙人将殿下交托在小仙手中,说是受大殿下所托时,小仙还摸不着头脑何以得夜神殿下青睐如此。”
想来是润玉幻境中身受致命之伤,自顾不暇才将孩子托付给月下,丹朱又转手让不起眼的主事来带孩子。天后哼了一声,廉晁之事前车之鉴,溯心镜又确实是从丹朱手中拿到的,荼姚便信了几分,“他倒是胆子大,什么事都想瞒住我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