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忌痛失逆鳞,时常陷入梦游癔症之中,神智不清。师父可有法子根治梦游癔症?”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师父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地说道,“为师出马,百病必消。”
“此言当真?”我欣喜地追问道,虽觉师父不大靠谱,但眼下并无其他法子,只得寄希望于师父身上。
“师父,喝酒。”
眨眼间,祁汜单手提着一缸醇香佳酿,款款而来。
师父猛然回头,整个魂儿都被祁汜手中的佳酿勾走,遂将躺于榻上昏迷不醒的容忌抛之脑后。
“好好好。祁王有心了。”师父一连叹了三个“好”,双谈直勾勾地盯着祁汜手中的陈年佳酿,还不忘嘘声嘱咐着祁汜,“不得告诉阿黄。她不喜我饮酒,我只得背着她尝上小两口,浅尝辄止。”
不得不说,祁汜哄人的手段真真厉害。
前段时间,他百般讨好父君,将父君哄得一愣一愣的。如今,他见我不再理会父君,竟将心思花在了师父身上。
“师父,容忌危在旦夕,你竟还有心思喝酒?”我不满地嘟囔着,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酒缸。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师父有说不管容忌小儿吗?”师父咽了咽口水,恰似随意地扫视着我手中的酒缸,而后醉意熏熏地立于榻前,噘着嘴猛然俯身,朝容忌薄唇覆去。
我默默汗颜,赶忙将师父拽了回来,“师父,你做什么!”
师父脚步虚浮,不偏不倚地撞入祁汜怀中,言之凿凿地说道,“容忌小儿之所以被梦游癔症缠身,并非割舍逆鳞所致。”
“那是何故?”
“全是因着他离体的三魂七魄而起。容忌小儿顿失逆鳞,三魂七魄寻不到归路,只得漂泊在外。为师只消为容忌小儿将走散的魂魄招引回来,他便可恢复心智,梦游癔症自可不药而愈。”师父笃定地说道。
六界尚未塌陷前,师父曾寻来神界招魂师苍枫为我招魂。不成想,苍枫也是个不靠谱的,差点儿将我整得一命呜呼。
而今,我听师父再提招魂一事,心有余悸,心中担忧更甚。
祁汜看出了我的担忧,出声宽慰着我,“歌儿无需担忧。师父功力卓绝,举世无双,你要对师父有信心。”
师父闻言,对祁汜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他满脸堆笑,拍了拍祁汜的肩膀,欣慰至极,“祁王是个明白人,比小七明事理。”
“.........”
我满头黑线,愈发觉得师父不靠谱。
正当我神游之际,师父又撅着嘴,半眯着眼朝容忌薄唇袭去。
我狂抽着嘴角,反问着师父,“您老该不会无计可施,寄希望于将他的三魂七魄恐吓回体吧?”
师父被我识破了意图,为掩饰面上尴尬,瞪圆了芝麻大点儿的小眼,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可别小看师父。为师招起魂来,厉害得不得了!”
师父越说越激动,一边压下愈发上头的酒劲儿,一边自信满满地挑着眉,“睁大眼睛看好了,你师父我,无所不能!只是为师为人低调,轻易不显露。”
“吾乃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道道急急如律令!”师父双手合十,复念心咒,将腰上五色玄线缠于容忌腕上,看样子还挺像样。
师父一脸念了数十遍心咒,见容忌依旧陷于昏睡之中,小声嘀咕道,“莫非我记错了咒语?”
“师父,你就不能正经点?”我心急如焚,生怕师父记错心咒伤及容忌。
“稍安勿躁。待为师再做一番调整。”
语落,师父捻起二指,急旋腕部,一手指向榻上容忌,一手指向边上祁汜,急喝一声,“急急如律令,魂归!”
祁汜屏息凝神,错愕地看向师父,“师父,朕魂没丢。”
师父单指弹了弹眼垢,终于看清了杵在他身前的祁汜,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捂头鼠蹿,“瞧我老眼昏花的。竟将祁王当成了容忌小儿的魂魄,糟了,糟了!”
第726章 容祁灵魂互换
“何意?”
我与祁汜异口同声地询问着师父,待回味过师父的言下之意,如遭雷劈。
师父讪讪笑道,“小七啊,你可别怪师父。祁汜小儿与容忌小儿均对你一往情深,换副身体也没什么打紧的。”
“就知道你靠不住。”我头疼欲裂,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容忌,又抬眸看向边上岿然不动的祁汜,就怕他们二人身体再也无法置换回来。
不多时,榻上顶着容忌脸皮的祁汜乍醒,他倏然起身,瞥了眼自己的衣着,颇为嫌弃地说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成天穿得跟翩翩少年郎一般招蜂引蝶,也不嫌丢人。”
边上顶着祁汜脸皮的容忌亦回了神,周身气场骤冷,“歌儿喜欢,你有意见?”
祁汜闻言,欣然接受了这一身装束,稍显轻快地从榻上跳下,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薄唇翕动,“歌儿,走!随朕回屋歇息。”
容忌愤慨不已,转身行至梳妆镜前,抄起剪子硬是往自己脸上划,“祁王,你别太过分了!再敢调戏歌儿,本王手中剪子,划的就不是你的脸了。”
“容忌,别闹。你能剪他,他不是也能剪你?”我抢下容忌手中的剪子,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然,祁汜也是个硬脾气,他见容忌这般挑衅,单手作劈柴状,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裆下挥去,“谁怕谁?”
师父见状,深知自己闯了大祸,不动声色地溜出了屋,不知去向。
我见容忌、祁汜二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亦十分无奈。
祁汜一连数掌劈在自己身上,痛得龇牙咧嘴。
我深怕祁汜劈坏容忌的身体,厉声喝止了他,“你再动一下试试!”
祁汜闻言,急急收回了手,撇了撇嘴,委屈不已,“歌儿,东临王划破了朕的俏脸,你都不曾呵斥他,你偏心!”
“你有气冲着本王来,对歌儿吼什么吼?”容忌将我带至身后,怒目逼视着祁汜。
“你不就是嫉妒朕的尺寸,故而拿朕的俏脸出气。”祁汜不满地嘟囔着。
容忌亦不遑多让,反唇相讥,“你低头看看,本王需要嫉妒你?”
祁汜闻言,素手捞起自己衣摆,挺着腰朝容忌走来,“有种比比?”
我连连撇过头,委实不能接受祁汜顶着容忌的皮囊,做着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要知道,平素里容忌清冷寡言,即便偶尔放纵,亦十分注意形象,绝不会像祁汜这样龇牙咧嘴,刻意扮丑。
容忌眉头紧蹙,一手扯下顶上的红缨金冠,由着自己蓬头垢面,披头散发。
他们,这是在比丑?
我眨了眨眼,视线从他们二人身上游移,不得不说,他们即便披头散发龇牙咧嘴,依旧俊美无俦,不可方物。
不成想,容忌此举竟触了祁汜逆鳞,使得祁汜勃然大怒。
他怒气冲冲地将我拎至一旁,而后按着容忌的肩头迫使容忌端坐于梳妆镜前,忿忿言之,“朕的红缨金冠从未离身,你竟敢将之摘下毁朕形象。”
容忌眉峰紧蹙,厚薄适中的唇紧紧抿着,显然不愿再与祁汜浪费口舌。
祁汜不依不挠地桎梏着容忌,我原以为他又要对容忌冷嘲热讽,不成想,祁汜惯于执剑的手竟持着一把木梳,极其温柔地替容忌梳顺墨发,“别动。朕耐性有限。”
容忌耳根红透,十分别扭地绷着身体,“离本王远些,本王自己来。”
“不。”祁汜极其偏执,硬扯着容忌墨发,强硬地将红缨金冠再度别在发顶之上。
恍惚间,我竟觉他们二人十分相配。再观己身,反觉得碍眼。
室内氛围愈发诡异,压抑至极。我趁他们不察,悄然溜出了厢房,只身倚靠在栏杆处,心不在焉地俯瞰着妖娆酒楼大厅中翩翩起舞的妖冶舞姬。
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妖娆酒楼中,似乎从不缺美人儿。且舞的离去,对妖娆酒楼的影响并不大。这些纵情声色的往来宾客忘性大,估摸着早将且舞忘得一干二净。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能在妖娆酒楼中见到百花仙子。她一身霓裳羽衣,纵是在人满为患的大厅之中,亦十分耀眼灼目。
我眨了眨眼,大半个身子均趴伏在栏杆之上,格外留意百花仙子的动向。
玉妖娆盈盈而来,亦倚靠在栏杆边,颇为好奇地询问着我,“北璃王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