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我因他“嗡嗡嗡”念个不停,头痛突然加剧,心情愈发烦躁。
天弋瘪着嘴,旋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女施主,我若闭嘴,你可以乖乖听话,接受侮辱吗?”
欻——
我又将十指指尖的火苗朝着天弋周身扔去,“烧焦你个死秃驴!”
“浴火方得涅槃,女施主用心良苦啊!”天弋眉头紧皱,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天雷之火的侵蚀。
“当年释迦牟尼割肉喂鹰,方得大成。不若我便成全你,将你剁成肉泥,助你早登极乐如何?”我抽出轩辕剑,拾起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袈裟,轻拭着轩辕剑上的血迹,而后对着天弋的脖颈比划着。
天弋掐指一算,忽而站起身,用他被天雷之火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手紧扣我的肩膀,“来不及了!甜甜施主马上就到,我必须现在就开始!头一回,没有经验,请见谅。”
“天弋,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我拂去他的手,一脚蹬在他心口处,反复地碾压着他的心口,“死秃驴!总以道貌岸然的借口粉饰污浊的心,自以为是地自诩天意,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
“女施主,贫僧似乎打不过你。”天弋瞥了眼我踩在他心口处的脚,而后又自说自话,“所以,贫僧只能倚仗着你体内的双重天劫打压你了!”
听闻天劫,我心中咯噔一下,顿生惧意。
“水网恢恢!”我疾步退后,即刻以水式心法第九招将天弋困在水网之中。
天弋抿唇轻笑,气定神闲地说道,“女施主,你在害怕。”
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反正手心已经凉透。
不过,即便十分害怕,又有什么用?
天弋砍不死,烧不死,捅不死,我甚至感知不到他的魂魄,也无法寻到他命门所在之处。
但,我不能放下手中的轩辕剑,一旦放下,就再无反转的余地。
唰——
我满是冷汗的手紧握着冰凉的剑柄,须臾间便有数道凌厉的剑气如在弓之弦,朝着天弋镀着佛光的脑门砍去。
天弋头顶上方,现出几道口子,深可见骨。
他抬手抚平头顶可怖的伤疤,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水网的束缚,一边念着晦涩难懂的梵文,一边朝着头疼欲裂的我走来。
第579章 她是我妹(一更)
“女施主,贫僧失礼了!”天弋浅笑道,他那双曜黑的眸子似有佛门弟子不该有的情愫一闪而过。
“你别过来!”我踉跄退至墙角处,怒目而视,“天弋,你枉为佛门中人,竟如此卑鄙!”
天弋定定地站在我面前,看着墙角处被头痛折磨地****的我,语气带着些许怜悯,“女施主,何苦将自己整得这么可怜!天意本是让贫僧解救你,你若乖乖配合,贫僧便以佛门清心咒替你解了因天劫而起的头痛之症,如何?”
“离我远点!”
天弋摇了摇头,忽而将他的厚实的掌心置于我额前。
须臾间,他手臂上的梵文闪着矍铄的金光,而原本痛到差点失去意识的我,也大有好转。
“脸色好多了。”天弋展眉一笑,随即将我堵在墙角处,另一只手迅疾地撕扯下我的衣襟。
“不!”
我惊慌失色,屈辱感油然而生。
一边,我没法推开他搁置在我额前的手,只有他的手在,我的头痛之症才得以缓解。
一边,我又觉得自己糟糕透了,竟让自己陷入这么无力的境地。
“只剩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甜甜施主就能破解贫僧设下的四十九道阵法。女施主,得罪了!”
“你以维护天道的名义去迫害无辜之人,一边杀人,一边还将此等恶行当成功德善缘,真是可笑至极!”我猛然推开他搁置在我前额,替我舒缓头痛的手。
他一时不察,失了重心趔趄倒地。
我的情况亦糟糕透顶,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脑海中黑盒子的神识都被这恼人的头痛弄得几度晕厥。
天弋瘫在地上,困惑地看着我,“女施主,为何不肯接受贫僧的善意?你的头痛之症,明明不比天雷劈体来得轻!”
“善意?天弋,我今天若是死了,定然不是因为天道,而是因为你!”我如是说道,掌心冰刀已然朝着他的眼珠戳去。
天弋用力握着我的手腕,但他依旧晚了一步,我掌心的冰刀已然深深扎入他的眼眸之中。
“女施主,你今天不会死。”天弋淡淡说道,“若是你很难过,就尽数发泄出来吧。反正,贫僧只需在最后一刻完成贫僧该做的使命就成。”
百里秋笙眉头紧皱,循声而来,“堂妹,你还好吗?”
此刻,我手中冰刀沾满天弋的鲜血,他的大半个身子早已被我捅得如同马蜂窝一般,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我向来不愿动手伤人性命,这还是头一回,我亲手将人捅成这副模样。
下一瞬,天弋胳膊动了动,他身上的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猛然半坐起身,一手打掉了我手中的冰刀,旋即将我摔至地上,“女施主,得罪了!”
我被他这么一摔,浑身像散架了般,不仅后脑勺被磕破,背脊亦被撞得仿若断裂般疼痛不止。
唰——
百里秋笙不知何时拾起我被天弋扔至一旁的轩辕剑,一剑贯穿了正朝我倾身而下的天弋。
“堂妹,快逃!”百里秋笙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按着贯穿天弋心口的剑身,“他内力雄浑,我不是对手,你快走!”
我错愕地看着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百里秋笙,连连挣脱天弋的禁锢,却又不知该逃向何处。
“百里秋笙,放开贫僧!”天弋气愤言之,转而扼住百里秋笙的脖颈,“敢阻天道,唯有死路一条!”
百里秋笙死咬牙关,“我不懂什么是天道!我只知道,她是我堂妹,是我百里家的人!”
我从未料到,百里秋笙会这样护着我。
也许,他之前也是这么护着且舞的吧,可惜且舞不知珍惜。
我将天弋扔至地上的袈裟披在身上,拾起九环锡杖,企图以此朝天弋发起最后一击。
不料,一支发簪从我眼前飞过,不偏不倚地贯穿了百里秋笙的太阳穴。
“百里秋笙!”我怔然地看着气数已尽的百里秋笙,一脚踹在天弋身上,连连扶着奄奄一息的百里秋笙。
“总算解脱了。”百里秋笙平静地说道,“无需为我难过,是生是死于我而言并无差别。堂妹,若小舞当真犯了错,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一命?”
“好。”
“后会无期。”百里秋笙唇角微微扬起,将时间定格成了永恒。
我看着他被自己戳瞎的双眸,看着他满脸的沧桑,忽然间难过至极。
要不是造化弄人,他也许也能像百里项陌那样,在世外桃源煮酒烹茶,闲散一世。
天弋处理完身上的伤,假仁假义地替百里秋笙念了段往生咒,随即又魔怔般朝我扑来。
而我,最后一丝气力都用在了替百里秋笙续命上,眼下自身难保。
无路可退了么?
我绝望地闭上眼眸,忍着剧烈的头痛,凝聚着乾坤之力,朝着自己丹田轰去。
一道强光由深渊顶上泻下。
容忌从深渊之上俯冲而下,斩天剑自天弋头顶佛印,自上而下,将天弋的身体劈成两半。
这一回,天弋并没有像原先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倒在地上,睁着那双曜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容忌亦扔了斩天剑,速速朝我奔来,他甚至顾不得我身上还披着天弋的袈裟,就将我搂入怀中,“歌儿,歌儿......”
“容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涕泗横流。
即便是方才一心赴死的时候,也并未觉得有多委屈。
但现在,我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濒于失控。
“头好痛,好痛!”
我一头埋入容忌心口,不愿让他看见我失控的模样。
也许,情绪失控并不是因为头痛,而是觉得屈辱。
天弋讷讷地盯着嚎啕大哭的我,直耸云鬓的浓眉拧作一团。
片刻后,他手臂上的**梵文泛着淡淡金光,融汇成一根冗长的丝线,将他碎裂的身躯拼凑完整。
“贫僧只是一心维护天道,从未想要伤害任何人。”天弋亲手挖掉手臂上最后一道鎏金梵文,将之化作一道金光,游蛇般蹿入我的眉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