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大人想和我谈恋爱(20)

他学着她哼歌的语调,唱起这陌生却又熟悉的歌谣,希望能够减轻少女的些许疼痛。

鹿然只觉得自己像被置身于火架上烘烤一般,浑身滚烫难受,想要睁开眼,头却昏昏沉沉,疼痛难忍。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吞噬一般,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觉让她意识薄弱起来,那些被强制隔离的画面全都涌进了脑海——

黑夜的草原上,干冷的风带着血腥的味道,拿着剑的少女和一个少年在人群中厮杀。

绯色的剑光开出一朵朵薄情而又冷艳的花。

一个个人倒在地上,表情凄厉扭曲。

月光从云幕中透出。

这是修罗的战场。

是人间的地狱。

——“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剑!”

——“不。”

温柔而又好听的声音突然如无迹可寻的线一般侵入了脑海,那黑暗惊悚的画面突然被打碎,纷纷落下消散。重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池塘,荷花,蜻蜓,人家……

那是在草原上见不到的风景。

是属于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是啊,她在北周。

她想起来了。

是谁在唱歌?

如同玉珠落入银盘的声音,竟比永乐戏院的戏子的声音还要好听,是换新人了吗?

应该是初一带她来戏院了,她看戏看睡着了。

肯定是这样了。

这样想着,她又安心地睡着了。

“初一,可有见到小然。”

归燕楼中,凌秋白瞧着苏初一毫无精神地伏在案台上整理着这几日帮中的要务,觉得这画面过分冷清。若是平时,鹿然肯定在他旁边闹个不停,催他去永乐戏院了。

今日可是她最爱的陆娘子登台唱戏表演。

苏初一迫不及待地将几本册子扔到一边, “这几日倒真未怎么见到她……我去找她。”

“若你是用胡饼唤她出来,那就不必了。”凌秋白道,“已经试过了,没有反应。你继续看公务。”

“大概是出去玩了。”苏初一羡慕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真好啊,什么都不用做,尽情地玩就好了。”

“你可忘了她是你的护卫。”凌秋白叹了一口气,他找来的这个护卫现在倒成了祖宗,楼中谁人的话都不听,急起来连初一也揍。但耐不住她武功高,真的很有用,舍不得赶走。而且对着那样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他们又说不出狠话。

一来二往的,鹿然知道他们的脾性之后,有恃无恐,不像是领工钱的人,倒像是正经的主子。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的行事作风倒更有江湖风气,说是土匪风气更为贴切,跟下面的弟兄们一拍即合。

他之前似乎还听到人喊她“老大”来着。

难道还有了篡位的心思?

是得提防一下。

“托她的福,最近消停多了。”苏初一笑了起来,之前只要潜进燕归楼的杀手全都被鹿然一个人找出,并且各个收拾得服服帖帖之后放出。从那之后,他身边有个恶魔护卫的传说不胫而走,口口相传,效果极好,竟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找不自在了。

“你也太宠着她了。”凌秋白觉得,既然外忧解决了,那得重视内忧问题,“可不能太让她不知规矩。”

“你手上拿着什么?”

第17章 探监

凌秋白红着脸把手摊开,那是个用泥土做成的小人形,身穿荷叶半臂衣形,手持荷叶,栩栩如生。这东西名叫磨喝乐,七夕节时小孩子爱玩,这个时节市面上见到的少。

“上次小然不知在哪见着这个东西,嚷着也要,正好今日见到,就给她买了个回来。”他笑得一脸尴尬,“毕竟还是个孩子嘛,不能对她太苛刻了。”

“……”苏初一用那双凤眼瞧着他,也不说话。

“好了,你有看最近的消息吗?”凌秋白急忙转移话语,“沈飞儿手下的人好像出现在城中。”

“有吗?”苏初一也尴尬地笑起来,“这也不是我们开的,人家想来就来呗。”

“最近又在偷懒,”凌秋白掌控了话语的主动权,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近几年四周都不太平,不如以往,你也该操些心了。”

“不是有你吗?”苏初一懒懒地笑着,他人长得极好看,这样笑起来自有一番风流韵味,“好的领导并非所有事情亲力亲为,而是擅长让手下的人发挥特长。在旁人看来我或许什么都没做,但其实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倒是做点什么!”凌秋白一眼扫到册子上画的美人图,倾城绝色,画工不俗,虽觉得那美人有几分眼熟,但也没工夫细想,接着进行思想教育,“沈飞儿好歹也是沈老将军的儿子,如今却与反贼为伍。初一,当初你救他,并不是为了看到这副局面。”

“秋白,”苏初一躺到一旁的床榻上,慵懒而又随意,烛光影动,如秋水的双眸晦暗不明,“我救他只盼他活着就好,并不是为了控制他如何活着。而且,那只是我自私之举,并非他心甘情愿。

“在我们看来,他所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但在旁人看来,我们做的又何尝是正确的事?人常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何种痛楚,这些年他又经历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更无法切身体会,亦无权对其说三道四。人生艰难,何必苛刻?”

“初一……”凌秋白顿了顿,长叹一口气,“这就是你一直偷懒的理由?”

“外面好像有动静,该是小然回来了,我带她出去吃饭。”苏初一麻溜地从床榻上爬起,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确实是鹿然回来了。

不过是没法出去吃饭了。

苏初一从未见过鹿然如此虚弱过。印象中她偷吃了凌秋白炼制的□□都生龙活虎,喝醉之后从燕归楼摔下去也只是站起来拍拍灰尘,现在竟然病了?

还病得不轻。

“你确定她不是装的?”苏初一见着床上安静如斯的少女,怎么都觉得违和,走过去掀开她眼皮,“你再不起来,我就将胡饼全都吃了哦。”

“胡饼……”躺着的少女如梦呓般重复着这两字,咧开嘴笑起来。

苏初一正觉得一股恶寒,手已经被对方死死抓住,并一把塞到口中。只听清脆一声响,他的手指似乎近期都不能再提笔了。

“手手手——”苏初一惨叫着从少女口中拔出手指,一排牙印整齐地印在三根纤长的手指中间,若是再用点力,大概就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了。

凌秋白偷笑着拿过他手指查看,“咬合力还不错。”

“这家伙绝对是在装病,让我将她叫醒。”苏初一被疼痛冲昏了头脑,冲到床前双手抓住少女的肩膀,拼命摇晃。

“吧唧”一口。

昏迷不醒的少女一转头就咬在了肩头处的手背上,哈喇子流了一手,嘴里还念叨着,“这牛肉真有嚼劲……”

“冷静,冷静——”凌秋白急忙拦住要掀翻床铺的苏初一,“她可是病人,病人。”

那紧咬着苏初一手背的少女,在他松手的瞬间,又落回了枕榻上,吧唧着嘴,一脸满足。

“真的病了……”苏初一兴致寥寥,终于相信她是病了的事实,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单手托腮,表情竟有些落寞。

平时要闹到这个份上,她早就忍不住起来揍人了吧。

还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下人将药送进来后,苏初一良心发现地从凌秋白手中拿过药碗,“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现在也该由我来照顾她了。”

凌秋白欣慰道:“这样才对。”

苏初一坐到床边,舀起一勺药,放到嘴边轻吹了两下,然后才慢慢地味道鹿然嘴边。他本是一个美人,温柔的时候,像是微风吹拂弱柳那不胜摇曳的娇羞,举止轻柔,是无法言说的柔情万种,比女人还要让人心动。

“噗——”

药才到嘴边,就被鹿然一口喷了出来,只听着她嘴里还念叨着“苦苦苦”,眉头绞成了一团。被喷了一脸药的男子一脸麻木地站起来,凌秋白正想着要安慰他,却见他眉眼一跳,表情突变,像变了画风一般,一手捏住少女的嘴巴,一手将药灌了进去。

“年轻人就是要多吃一些苦,才能知道生活的不易,赶紧喝下去。”

“噗——”

又是一口,鹿然将所有的药喷了出来。

虽是昏迷,但鹿然不比醒着好伺候。因她死活不肯喝下苦药,凌秋白只有将药和着蜜糖一同让她服下,虽然药效减了许多,但也比她什么都不肯喝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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