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又咽了一口唾沫,这又是什么戏码,我的温柔忠犬系男友?
洗完头发,程昀给她讲解台子上做发型用的各种用具,告诉她不要怕,转头就换了一张脸对Eric说:“头发到这,不要剪太长,也不能剪太短,不用刻意做发型,但一定要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给她用,保养保养就成……”
Eric拿着吹风机僵在原地没有动,就没有见过比他还难伺候的人。
苏鸢礼貌道:“稍短即可,劳烦先生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我做得发型保准让小姐满意。”
叶其芮敲了敲房门:“程少。”
叶其芮身材高挑,长了一张高级脸,属于比较有攻击性的冷艳美,即便眉眼含笑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程昀道:“林导昨天给我发微信说你想接《箜篌》里的平乐长公主?”
“我最开始就比较倾向于这个角色。”叶其芮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林导本人有点犹豫,希望程少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还赶时间,先走了,得空请程少吃饭,还望你能赏光。”
叶其芮两年前搭档霍逍主演的《破冰》几乎横扫国内外各大奖项,观众对于两人默契的CP度根深蒂固。
如果让叶其芮出演《箜篌》中玩弄权术的平乐长公主,无形之中给女主角增加了更高的难度,能与叶其芮、霍逍的演技旗鼓相当,并且打破观众对黄金搭档的固有思维,难度不亚于直接横扫各大奖项的影后了。
剪完头发回去的路上苏鸢眼睛一直红红的,攥着牛皮袋中剪下来的头发恍惚出神,程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头发剪了还能再长,你至于这么伤心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是你自己答应剪得,不是我强迫你剪得。我都说了八百遍了,剪头发和孝顺不孝顺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小古板,你要学着接受21世纪的新思想,做一个与时俱进的新社会主义女性。”程昀不习惯的顺了顺她及腰的长发,“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去剪头发。”
苏鸢水润的黑眸望着他道:“你喜欢。”
“我喜欢你就剪啊?”
“嗯。”
她是喜欢他的吧?她一定喜欢他!剪头发也要剪成他喜欢的模样,这无与伦比的魅力真是挡也挡不住。
了然居的这套房子是被程昀遗忘的房产之一,样板房的装修,几乎从来没有住过,适逢过年程昀让吴淞订购了几束花试图增添些微生机,飘纱窗帘半拉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几乎都把茶几铺满了,苏鸢黑眸一亮,没换鞋子就跑了过去:“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
程昀在玄关处换拖鞋一句也没有听懂,苏鸢嗅了嗅满室浓郁的花香,高兴道:“这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他会送这么磕碜的新年礼物吗?程昀含糊应了,自去楼上换衣服,等他换好家居服回来时,苏鸢羽绒服未脱还坐在沙发上同满茶几鲜花大眼瞪小眼,有这么喜欢吗?
“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没有见过。”
苏鸢如实道:“未曾见过。”
程昀拉开她的羽绒服拉链,粗暴的脱下来,把她额前被薄汗浸湿的碎发顺至耳后:“热了都不知道脱衣服。”
暖气开得很足,被他一说苏鸢也感觉有些热,跑过去把衣服挂好,换上兔子拖鞋一扫因剪发造成的阴郁:“有花瓶吗?我把它们全部插起来。”
程昀解开花束外面精致的包装,只鸢尾花与红玫瑰就铺了小半个桌子,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家里摆这么多花,纯粹自找麻烦:“我去给你找个花瓶,你把桌子上的牛奶喝完。”
作为一个把仙人球都能养死的人,程昀住的地方若非专人打理基本不会出现植被这种稀罕东西,他找了一大圈才在储藏室翻腾出几个形态各异的器皿,有玻璃瓶,有粗陶罐,还有各种极具艺术感的瓷器……
“这些都是什么花?”
“这是百合、马蹄莲,这是小玫瑰、洋牡丹、鸢尾,这些花型小的都是配花,桔梗、小雏菊、相思梅、康乃馨、水仙、情人草……”
苏鸢手执小花剪边听程昀介绍边认真的修剪花枝,程昀把鸢尾花一股脑全部插在灌满清水的广口粗陶罐中,鸢尾花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紫色火焰:“鸢尾,花别致,名字也雅。”
“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主动谈及他的母亲,她轻语:“伯母应是位绝代佳人。”
程昀眉目沉静,语调平和:“她很美,无数人对她趋之若鹜,可她脾气不好,比我还差,我如果像你这样不乖乖听话把牛奶喝完,这一天估计都没有饭吃。
我努力想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听话懂事、绅士懂礼,她还是不喜欢我,对她而言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第二十九章
程昀抽出陶罐中的鸢尾,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娇嫩的花瓣一片一片撕扯了下来,眼中的情绪掩的晦暗不明:“他们从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凭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说不要就不要。”
眼前的程昀让苏鸢感觉十分陌生, 像只蜷缩着身体竖起刺的刺猬, 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遍他的四肢百骸:“程昀,阿姨想必不愿你沉溺过去伤人伤己, 叔叔他……”
“你知道什么!”程昀一把甩开她的手,漆黑的眼睛暗沉无光,“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对错?虚情假意!”
苏鸢执拗的攥住他冰冷的手,柔声安抚:“我不知道, 你可以告诉我,苦分成两份就没有那么苦了。”
程昀垂头默然不语, 再次直视她时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轻佻浪荡,眼中阴霾散尽,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宝贝,你可真好骗, 别人是吃软不吃硬, 你怎么吃硬不吃软呢?”他把一朵紫色鸢尾别在她的鬓侧,眼尾上扬,笑道,“有句话你说错了, 苦无论分成多少份都是加倍的苦, 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就很喜欢把苦分给别人。”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程昀起身滑了接听键, 回头不忘叮嘱苏鸢:“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要保持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
苏鸢捧着玻璃杯咕嘟咕嘟喝完,唇边沾了一圈奶沫,水润润的眼睛征询的望着他,示意自己喝完了。
程昀喉结动了动,不自在的偏过头,小朋友又在撩拨他,完全没听清张越在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
“程少?程少,你在听吗?在听就吱一声,你最近可越来越不对劲了。”
程昀散漫的应了一声,走到书房关上房门:“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艹,你真出事了?我就说你整天不冒头肯定另有内情,你也不早告诉我,还当不当我是你哥们?”
他犹疑道:“如果你遇到一个姑娘,每天只要看到她就会很高兴,会时时想她念她,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统统给她。
她生病了会整日整日提心吊胆,总怕照顾她不够细致妥帖,怕自己发脾气会惹她生气,怕她会受委屈。
想吻她,想要……想把她据为己有。这是喜欢吗?”
张越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比如程清让断了他的资金来源,比如他又被暴打关禁闭,万万没想到会被喂了一嘴狗粮:“您这不是喜欢您这是爱啊,我天,哪位天仙把您给收了。
合着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都是为了嫂子守身如玉呢,看不出来程少你也怕老婆。”
程昀被张越一通奚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爱?你说我爱她?”
“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样的才算?就我前几天包养的超模,你让我给她买买包,买买花,偶尔哄一哄还成,要让我照顾她,那不如直接再换一个知情识趣的。
过了新鲜劲,也就想起来时睡一觉泄个火,这年头谈真感情的都是傻逼。”张越喋喋不休的数落,“程少,你不会被人套路了吧?那女人什么来头?你也别太当真,感情这种奢侈品可遇不可求。”
程昀听不得别人说苏鸢的不好,反驳道:“我们已经同居并且见过家长了,名正言顺。”
程昀口中的家长一般代指江程两家绝对权威的江老爷子,听他这口气并没有被棒打鸳鸯征兆,排除各种杂七杂八的可能,名门望族联姻的可能性比较大:“没想到你还是一情圣,哪家的千金?我认识吗?改天带出来一块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