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伟拍拍桓玄的肩膀,没有再多加感慨,便下去安排出兵。
桓玄送走了兄长与顾将军,算计了一番,若是强行出兵,只有自己亲护卫桓氏的领铁甲军与边关的一万人马,只是万不得已,不可调用其部队。
新安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做困兽之斗,也够谢珝撑得起数月,何况顾将军与兄长、殷仲文三路大军前去解救,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只是怕谢珝面对的是刘牢之的部队,难掩心头之恨,若是唐突出兵,就会置身险境。为今之计,只能仰仗陶姜先生妙计安军心,阻拦谢珝,保住实力,等待援军。
他的彖之,究竟会不会安好,心急如焚,无法呼吸。
桓玄速速让内使去请封尚,没有想到,封二公子听闻风声竟然自己来了。
封尚道:“我已派人去建康打探消息,珝公子吉人天相,你要稳住。”
桓玄道:“刘牢之既然能来南郡,必然引起朝廷误会,看来,司马元显是先我一步,联合了刘氏,前来发难,只是不知道他二人如何达成的一致。”
封尚道:“应该是徐州,刘牢之统辖徐州五地,却没有完整的将此处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中,且是尚缺朝廷对徐州刺史的一个加封。若是此次,司马道子以徐州归属为饵,利诱刘氏,怕是这狗贼便摇着尾巴应允了。”
桓玄道:“定是不全是如此,南郡之行,刘牢之摆明态度是有意各退一步,合作为上。就算朝廷许了他徐州刺史一职,也是个空架子,地盘可是在我的手中。”
封尚道:“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桓玄道:“速速打探,定有内情。”
桓玄冥思苦想,仍不得要领,突然想起既然南郡吃紧,那么封善是否也有危险,便道:“你大哥可否安全。”
封尚道:“他恰好赶上了这个多事之秋,去建康供职,只能自求多福了,若是朝廷有意为难,怕是最先遭殃的便会是大哥。”
桓玄道:“是我连累了你家大哥。”
封尚道:“我家本来就是桓家家臣,昨日风光也是因为桓氏,明日灭门也自然是为了桓氏,合该如此。”
桓玄拍拍封尚的肩膀,有些话说不出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封尚,既懂得他的心,又体谅他的苦衷,让他安慰。
封尚道:“也不知娘子如今情况怎样?”
桓玄道:“妙音娘子?对了,可否请妙音娘子出手相助大哥?”
封尚道:“她此次来南郡,是身不由己,怕是因为司马道子已经疑心她依附于你我,才派她前来打探,名为打探南郡,实则是打探娘子真正意图。”
桓玄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此乱世,将大哥与娘子从建康接出?”
封尚道:“也好,我亲自前去。”
桓玄道:“我将铁甲军分你一半,你们轻装简行,速去速回。”
封尚道:“只好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的最后一个部分了,大战的场面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描述,只能尽力了,小老努力把这个故事叙述完整,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第63章
徐州的战事如火如荼,司马元显下了狠心,全力攻打新安,相比而言,刘牢之的部队则是以叫骂为主,以强攻为辅。
如此对峙了十几日,南郡的三路援军,终于赶到,战局瞬间逆转,司马元显立刻吃不住劲头了。可此时的刘牢之虽然被迫出兵,却已然不再受制的样子,荤素不惧。
桓玄也得到消息,原来是司马道子下令进封刘牢之为徐州太守,刘敬宣为广陵相,父子二人前往建康谢恩,德皇太后以为海盐公主选婿为由,召见刘敬宣入宫。
刘牢之以为这唯一的儿子若是能攀附皇权,乃是天大的好事,欣然送子前往,只是这一送,便再也没有见儿子出来。又等了三日,却得到诏命,让他即刻发兵,讨伐南郡。于是刘牢之回到会稽火速起兵,汇同司马元显朝徐州发兵而来。
既然如此,要解徐州之围,只有两种方式,一则是靠武力取之,再则便是围魏救赵,捞出刘敬宣,再与刘牢之谈判。
只是这两条出路,都十分凶险,稍有差池,就不可挽回了。徐州的战事,只能靠顾将军和兄长全力以赴,舍命拼杀,而营救刘敬宣,却是需要封尚出马,铤而走险。
可是,桓玄此时最担心的是谢珝,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战事波及,是否安全,还是不是如初见刘牢之时那样郁结难舒,是否被照顾的妥善,或者,是否顾念南郡,惦记自己。
不知不觉,桓玄便走到了谢珝临行之时,所居住的东偏殿,那儿还养着兄长上次带回来白羽鹦鹉。谢珝平日里虽然喜爱这小家伙,却在临走之时,将它留下了,看来南郡织造的所有美好,他都已然放下,孑然一身的去战斗了。
鹦鹉看着眼前之人,面带愁苦之色,突然道:“令烙,令烙。”
桓玄一愣,虽然不懂这鹦鹉在叫什么,只是觉得这声音语调,极其耳熟,可就是不能想出这是什么意思。他盯着鹦鹉,迷惑的皱起了眉,却毅然发现,鹦鹉也似乎皱起了不曾存在的眉,并且那犀利的眼神,慢慢变得鄙夷了起来。
片刻后,鹦鹉又道:“令烙!令烙!”
桓玄这才恍然大悟,他捶胸顿足,顿时觉得心中有岩浆翻腾,一股炙热冲上脑顶,甚至有暖流在眼眶翻滚,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一切,便立刻冲了出去,高声喝令命铁甲军做好准备,明日出征。
封尚想起他与桓玄第二次入建康城时,也是微服前往,他曾经考虑过,装作死尸,躺在一副棺椁中,便可顺利逃过他人视线,优哉游哉前往。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多余之事,只想早日赶到建康,救出兄长和妙音娘子。
一路之上,他试想过很多种见到支妙音后,如何劝说她跟自己走,可是都觉得行不通。因为支妙音在南郡之时,一夜深缠绵之后问过他,是否有此生最爱之人,他一时语塞,没有回答,便搪塞过去了。
想起建康被孙恩围困之时,他想接出支妙音,她也曾说过,若是两情相悦之时,天涯海角也会随自己去。而如今,他无法说服的不是支妙音,是自己,因为正如童儿所说,他的心中,始终都没有一个真情所向之人。
去往建康打探的人,只带回了如今朝廷安稳,司马道子变本加厉,大摆延宴,日夜酗酒,不理朝政,不问战事的消息,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还有半日的路程,便可进入建康,没有想到路岗路障竟少了起来,甚至都没有重兵在城门处探查搜身,一派安宁祥和之态。
封尚一路上,开始装流民,才能混出城去,后来宽松放行了就装起商人,递些货品给守门之人,便可得到放行,最后连装都懒得装,大摇大摆就进了建康城。
只是进城之后,还是十分低调的装作市井郎中,先行来到了兄长府上。递了玉佩,见了兄长,才知道,建康城中并不以为桓氏能撑多久,司马道子也并不为剿灭桓氏,只是挤压出些许势力,安抚刘牢之即可。
越是十成人有八成人还是安居乐业,逍遥快活。没有人关心徐州是否吃紧,司马元显是否能大胜而归,反正刘牢之的独子,留在建康做质,刘氏就闹不到天上去。
封尚劝说兄长,这次司马道子父子是捅破了天,他们竟然敢在徐州头上打主意,谢珝已经提前赶往了新安,若是此时,新安城有什么闪失,那么桓玄定然要倾兵前往,杀个你死我活。
封善闻言才理解为何弟弟冒险前来建康,原来是战事已经进行的如此白热化,不是一方叫停就能停的住的,便立刻吩咐亲自收拾些必要之物,准备好不声张的只身出逃。
封尚见普天之下最好说话的便是自己的亲兄长,顾虑周全,办事小心,完全没有枉顾自己前来犯的险,便告知自己的下处,让兄长单独前往,由他先行安排的铁甲军悄悄送出城,前往义兴避难,看战事再做打算。
与兄长告别之后,封尚直奔小长干,他一刻都不能等待了,下定决心,就是骗,也要把妙音娘子骗出建康,因为不知为何,离建康越近,他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支妙音。
庵堂还是那样幽静素雅,上次住在这里许久,最常走的便是西角门,找酒肆也好,登寿山也好,反正偷偷跑出去喝酒吃肉,休闲娱乐,都是要从这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