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眯眼,没说话,两手猛地下劲儿掐她腰。

温舒唯本就怕痒,噗一声笑出来,缩着躲到旁边。沈寂贴过去,追着她的手臂和脖子咬,两个人差点儿一起滚地上去。

沈寂怕她摔,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紧抱住。他静默好片刻,微抬手,食指轻轻勾了下她的脸蛋儿,道:“你欠我的我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早晚找你讨回来。”一顿,嗓音沉几分,“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舒唯原本还笑容轻松,闻言,嘴角弧度微微淡下几分,静了静,盯着他道:“你还在想那束放了炸弹的花?”

“先是沈建国,再是你。”沈寂眸色微寒,“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温舒唯眸光突的一闪,反应过来什么,惊道:“你觉得我和沈叔叔先后遭遇危险,这两件事有联系?”

沈寂食指绕着她的一缕发丝,眸垂着,眉目冷静,好几秒没言声。

良久的死寂后,

他忽然出声,淡淡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背上那道刀伤。”

温舒唯一滞,“记得。怎么?”

“当天晚上那伙人里。”他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很沉也很静,没有丝毫波澜,“如果不是幻觉,我也隐约瞧见有一个小姑娘,不到十岁,穿的裙子。”

“……”温舒唯错愕瞠目。

窗户分明关得严严实实,她却觉有一阵冷风顺着领口钻进来,阴阴森冷。

沈寂淡声:“当晚和我交手的两个人,身手都不差,但按理说,他们伤不了我。你踩,是什么让我分心走了神?”

温舒唯摇头。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宋哥的声音。”沈寂说。

“……”只一瞬,温舒唯全身汗毛倒竖,声音出口,几乎有些发颤:“怎么可能?宋哥不是好几年前就……”

沈寂:“所以,当晚跟我说话的肯定不是宋哥。”

听到这里,温舒唯隐约已经明白几分。她皱紧了眉,道:“我记得,今天我在那间花店里,也听见了花店婆婆的声音,所以才放松了警惕……”她一顿,音量突的拔高几分,脑子里蹦出一个离奇猜测:“咱们遇到的小孩儿应该是同一个!她会伪装各种人的声音?”

“咱们行内管这叫‘口技’,天赋和后天训练,缺一不可。”沈寂手指轻抚着她的发,绕起一缕青丝缠在指尖,寒声道:“那小女孩儿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太不可思议了……”温舒唯怔然,“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会这种技能?而且还残忍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我已经跟丁琦说过了,他那边一有消息会立刻跟我联系。”沈寂说。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温舒唯一愣,循着铃声找半天,从沙发缝隙里找到手机,拿起来一看。

看清来电显示,她脸色明显微微一僵,顿半秒,才起身走到旁边,划开接起,“妈妈。”

何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难得有些急切:“你现在在哪儿?”

“外面。”温舒唯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险些被炸开花的事,回答,“刚才出来跑了个新闻,怎么了?”

“……那就好。”何萍那头明显松了口气,说,“刚才我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中午的时候路过市中心,那儿发生了一起爆炸,还说伤员里有个女孩儿和你长得很像……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温舒唯微愣,睫毛颤动了一瞬,没有说话。

何萍又说:“我这会儿在姥姥家,陪她看电视呢。你下了班早点回来,咱们聊聊你那个新处的对象。”

“……好。”温舒唯应了声。

电话挂断。

她捏着手机站在沙发旁,还有点儿出神。

记忆中,只是母亲第一次向她这样直接且强烈地传达出“关心”这种情感。

须臾,温舒唯甩甩脑袋,回转身,看见沙发上空无一人。沈寂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卧室。

她狐疑,动身跟过去。

卧室门没关。沈寂侧对着她,垂着眸,正在换衣服。他换下了军装衬衣,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纯黑色的男士衬衣,套在身上。一颗一颗地扣扣子。

温舒唯脸微热,强迫自己无视那隐约瞥见的巧克力状腹肌线条,好奇地问:“你要出去么?”

“嗯。”沈寂整理着银色袖扣。

“去哪里?”

“你家。”

温舒唯:“……”

温舒唯目瞪口呆,“你去我家干什么?”

“让你母亲和姥姥见见我。”沈寂慢条斯理地说,“免得之后你搬过来,她们有意见。”

温舒唯:“?”

温舒唯依然目瞪口呆:“我搬过来?过哪儿来?”

“我这儿。”他很冷静,“在所有事情完全解决之前,你的安全我来负责。你不能离开我视线。”

“……你的意思是,我多了个私人保镖?”

“我的意思是,”沈寂衣服换好了,侧过身,抬眸看向她,轻轻挑了下眉,“我要和你,同居。”

第53章 溺(三)

大佬的骚话直线球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温舒唯听完“同居”两个字,整个人呆站在原地,惊了。

再看看对面的沈大佬。

那副俊脸上照旧一副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直勾勾盯着她,眼尾微挑的桃花眼里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站姿随意,两只手很散漫地插在裤兜里。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一个呆若木鸡,一个似笑而非。

不多时,沈寂动身,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姑娘走了过去,弯腰在她的眉心位置落下一个轻吻,蜻蜓点水,温柔得教人心颤。而后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带着她转身离去。

温舒唯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沈寂牵着上了车,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发动引擎、把车开上大路,驶向姥姥家的老小区。

工作日,错开了上下班高峰,行驶一路畅通无阻。

数分钟后,黑色越野车稳稳停下。

温舒唯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往车窗外头瞧。小区大门口人来人往,门卫室旁边摆着两台麻将桌,站着不少围观打牌的大爷大妈,都是些老邻居熟面孔。

不知怎么的,她莫名便感到一阵紧张不安,连带着心跳也加快几分,转动脖子看沈寂,不大确定地问:“你真的要跟我一块儿上楼见我妈和我姥姥?”

沈寂熄了火,随手落下的车窗升起封严。脸色寡淡平静如常。听见这么个问句,他动作微顿,侧目,视线慢条斯理地落在温舒唯脸上。

那表情就像在说:你看老子像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么。

温舒唯迅速便解读出沈大佬这一面无表情的表情想要表达的思想内容,缓慢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而后停了下,再开口时,微微眯眼,换上副非常认真且充满怪关怀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自己现在准备好面对疾风了吗?”

沈寂:“……”

沈寂很冷静地点点头,“准备好了。”

“嗯。”姑娘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抬起一只小手拍他肩膀,邦邦两下,“只是见家长而已,放轻松,虽然我妈不是那么的好相处,但总体说来,她依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第一次见面,应该不会太奇葩的。”

“嗯,我知道。”沈寂侧着身,胳膊肘支在驾驶席和副驾驶席中间的置物台上,单手托腮定定地瞧着她,“你别这么紧张。”

“我不紧张啊。”温舒唯这五个字说得小声,明显有点儿心虚,反应过来,立刻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你马上就要见到我妈和我姥姥了,接受两位家长的无情审视与考核。该紧张的是你,我紧张什么。”

“那你说说。”沈寂贴近她,嗓音低沉,一侧眉峰微微挑起。他左手抬高,绕起垂在姑娘耳侧的一缕乌黑发丝缠在食指上,别在她耳后,动作轻柔缓慢,指尖若有似无扫过她柔软小巧的耳骨,然后,轻轻捻住了她耳朵上的软肉。

“不紧张,你这小耳垂怎么又红成这样了?”他漫不经心地淡问。

那场秋雨终究是没落下来。

阴沉了好几个钟头的天放晴了,乌云散去,被云层遮挡吞噬的太阳露出了大半张脸,浅金色的阳光缱绻洒下来,将整座城市温柔笼罩。

老小区外,人来人往人声繁华。越野车的双面隔音玻璃却将整个车厢与外界隔绝开,形成一个私密静谧的异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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