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窍?”兮颜不懂。
“我是说,等哪天有男人攻进了你的心,你就知道长姐现在作何想法了。”
“攻我的心,怎么可能。”兮颜嗤之以鼻,“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又说孩子话。”兮芳语重心长道,“你快十五了。长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
眼见兮芳面色一白,定是想到了十五岁那年嫁给柳鸣的事,兮颜心下忿忿:这种陈年旧事还想他作甚,徒惹长姐伤心,柳鸣果真不是好东西!
“长姐长姐,这是你做给我小外甥的衣服吗?”她拿起桌上粉红色的布料转换话题。
兮芳露出慈爱的微笑:“傻丫头,你手里的是给女孩子的。我打算男女都多做几身,有备无患。”
“哇不管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都好幸福呀,记得我和阿弟小时候的衣服都是长姐亲手做的,又舒服又好看。”
“小颜啊,趁现在得空,长姐教你女红吧。你将来总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的。”
“那个长姐,我突然想起来,莹儿好不容易帮我拖住了凌侍卫,我得现在就去偷马。长姐你好好歇着啊,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兮颜脚底抹油,逃也似地溜出了房间。
呵呵,让她做女红,她情愿去攻心唐促。呸,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出门左拐,正与一尊门神撞了个正着。
“唐、殿下!”她惊呼出声,怎么想唐促,唐促就到。
“你派莹儿去色|诱晋中了?”北佑王殿下一脸不爽的样子。
“是攻心!”她纠正道。
“攻心,哼,”他脸色愈发地阴沉,“你就那么喜欢追风?”
和,那个男人?他在心中不情不愿地补充。无论是这熟悉的“攻心”二字还是熟悉的套路,都和上一世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她心心念念的不是追风马而是某个男人,而他唐促却处在如今晋中的位置,成了她攻心别人的阻碍,被她毫不犹豫地卖给了别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最令人不爽的是,那个男人,就快要来了。
“殿下,你这腿好了,脸却抽抽了?”兮颜读着唐促丰富的面部表情,想到某种可能性,“别是上次撞伤留下的后遗症吧?”
他眸色不明,盯了她半晌,突地向前咄咄逼近,直将她围困在了门廊一角。
眼见他那张俊脸越放越大,就快要贴过来,她在自己下意识出手拍飞他之前,自抱双臂往地上一蹲:“定是脑子也抽抽了,我才不要和生病的主子计较。”
“你这是做什么?”唐促哭笑不得地问她。
“肚子疼。”
“咳咳。”唐促轻咳了两声,冲她伸过手,“起来。”
“做什么?”她警惕地看他,脑子抽抽的主子会做什么出格之事她猜不到。
“带你去茅厕。”
“啥?”
“你不是要找追风吗?晋中把它藏在了那儿。”
“我去。”她低骂出声。有其主必有其仆,古人诚不欺她!
“不必麻烦殿下了。”书生打扮的白洋牵着匹大白马,慢悠悠地来到二人面前。
“白先生!”兮颜面露惊喜。
“听小绝说,你最近在为这小家伙伤神。”白先生目光扫过她和唐促二人,也不知到底在说谁。
“你怎么做到的?追风就乖乖让你牵?不愧是配得上我长姐的男人!”兮颜丝毫没领悟他的一语双关,艳羡地说出了心里话。
白洋因她的直白,微露赧意,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小颜,兮芳她怎样了?”
“自己进去看不就知道了。”唐促凉凉的声音响起,“追风留下,以后为自己该伤神的事伤神就好。”
“小颜,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酸味?”白先生笑。
兮颜动了动鼻子:“没有啊,是不是厨房烧醋鱼了?”
白先生继续笑:“拢云斋新出了道糖醋烤鱼,你真该去试试。”
“好啊。”兮颜兴致冲冲地应下。
“你要是喜欢,哪天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真的?先生你还会做菜。”
“不会比拢云斋那位差。”
兮颜崇拜地看着白洋,心道:这么温柔帅气还会做菜的男人哪里去找,长姐以后的幸福可有保障了。
兮颜和白洋继续旁若无人地交谈,唐促在旁边看着也不打断。直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二人。
“小颜,阿芳呢?”柳鸣一脸的期待在见到白洋后全变成了惊怒,“姓白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21章 初心未来
“长姐,今儿你说巧不巧,他俩居然同时过来了,”兮颜讪笑着指向两个正大眼瞪小眼的男人,“那个,人多也好,热闹。”
“我又没说要见他们,下次别放他们进来了。”兮芳嗔怪。
兮颜凑上前小声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毕竟,白洋答应教她如何驯服追风,柳鸣承诺要给王府再多配五个厨子、十个护卫还有二十个丫鬟,的钱……
四下里一时异常安静,几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柳鸣和白洋都想说话,却因兮芳面色不善,两个男人谁都不敢开口,就怕说多错多。
“小绝天分很好,现有的兵书都学得差不多了。”白洋抢占先机,找到了安全的话题。
聊到浦兮绝,兮芳眸色一亮,唇边有了笑容:“有劳你了。”
“我这个挂名师父不敢居功,”白洋乘胜追击道,“倒是上次捎给你的话本儿,喜欢吗?”
“挺有意思的。”兮芳点头,“很喜欢。”
“我听说你平时会做些女红,就找了些这方面的书,你——”
“阿芳,你现在怀着孕,还做什么女红!”柳鸣打断道,“我已经吩咐华清阁最好的裁缝为咱们孩子赶制衣装,男女每季各一百套,保管到时候天天穿得不重样。我还在山上置了座宅子,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少时的家就在山上。过两日咱们就搬进去。明年开春孩子降生时,山上种的花该全开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定会过得开心自在。”
他特别强调“一家三口”四个字,如愿见到白洋面色一暗。
兮芳的神情,似喜还忧,百感交集,久久不发一言。
“长姐哪儿都不去,就留在这里,由我护着。”兮颜母鸡护犊似得挡在兮芳面前,瞪着柳鸣,“免得又被人欺负。”
“小颜,”兮芳拉住她,“让我和他说。”
“阿芳你说,”柳鸣目光灼灼然道,“我听着。”
“柳鸣,你知道吗,我曾经做梦都想为你生一个孩子。若你早些对我说刚才那番话,我想我会欣喜得疯掉,觉得此生再无他求。”兮芳长舒了一口气,“毕竟,你是我的初心,是我倾心爱恋过的男人。”
“这几日我一直在纠结,该不该为了孩子,为了初心,原谅你曾经的伤害。”兮芳接着道,“可就在刚刚你描摹未来美好愿景的那刻,我突然想明白了。”
“你……”柳鸣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白洋面上不动声色,微微抖动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心底同样的不安。他本来是身负使命的局外人,不该搅入他们夫妻之间。可心动这种事,非他所能控制。他能做到的,只有在兮芳做出选择后,潇洒地离开,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今后,他只会是她的知己,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这是他在心底对她许下的诺言。
“比起初心,更重要的是未来,我与孩子的未来。”兮芳声线柔美,目光坚定,“我决定走出过去的阴影,做一个全新的自己。或许还可以试着,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白洋浑身一震。
柳鸣蓦地笑出声来:“好,我同意。”
兮颜诧异地问:“你这么快打算放弃了?”
“绝不!”柳鸣信誓旦旦道,“过去的不快可以忘掉,阿芳,我是你的初心,也会是你的未来。我们重新开始。”
“脸真大。”兮颜毫不客气地嗤他,“长姐明明选的是白先生。”
“小颜没听过凡事无绝对吗?别的不说,只说未来,姓白的一个蛮荒细作,能给阿芳和孩子什么未来?我也不可能让我的孩子认贼做父。”
“你说什么?谁是蛮荒细作?”兮颜大惊。
兮芳怔愣片刻,猛然望进白洋双眼,求证般地摇头:“不,先生不是。”
白洋张了张嘴,惨然地低下头。对柳鸣的指证,他不能、也无从辩驳。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他退出,对兮芳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