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月长空很快恢复了愉快,伸手揉了揉云孟则的头,“你还真可爱。”
云孟则晃了晃脑袋,拒绝被抚摸。
他现在嫌弃死月长空了,前世觉得月长空无所不能,完全是看走了眼。
月长空也就在打架斗殴上面有点本事,道法仙术上的造诣,恐怕还不如他呢。
就在云孟则头疼怎么摆脱月长空,去父亲那里哭闹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一惊。
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月长空比云孟则反应迅捷,他放下云孟则,严肃的嘱咐,“回你房间去,别出来。”
说完,转瞬就化成一道白影,不见了。
云孟则拔腿狂奔,往父母的主院跑去。
刚刚的感觉,是封印大阵有异,恐怕是柳成荫担心明日生变,提前催动了阵法,想让毕方提前现世。
云孟则一路上不管不顾,吓坏了巡逻的家丁。
那些家丁于是都跟在他后面,浩浩汤汤的进了主院。
一进主院,云孟则就喊了起来,说月长空发现封印大阵出问题了,让他来通知云慕。
很快,云慕和欣夫人便衣衫不整的出来,想必已经睡了。
“孽子,半夜三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云慕见到云孟则,开口就是训斥。
云孟则急急上前,跟云慕编瞎话。
说他起夜小解遇上了月长空,月长空感觉到大阵有异,前去查看,让他来通知云慕。
“月仙长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云慕并不相信自己顽劣的儿子。
云孟则继续编:“因为很急啊,我们本来说话呢,月仙长给我讲故事。突然就说不对,让我通知父亲,之后就不见了。”
云慕微微沉吟,到底相信了云孟则,赶紧动身处理。
云孟则紧跟着云慕,嚷嚷着,“父亲,我们去看看大阵吧,我不放心。”
云慕看向儿子,本来想斥责,却被云孟则眼中的坚决震住了。
愣了一下,云慕才点头说,“好,你是我儿子,是落霞城的少城主。落霞城的生死存亡,你就跟我一起承担吧。”
说完,将云孟则抱起,向马厩奔去。
云慕打马狂奔,很快赶到云氏家庙。
此时的家庙附近已宛若盛夏的当午,热得人津津汗下。
云孟则跟着云慕下了马,往大阵处狂奔。
月长空已经用暴力破坏了家庙的结界,大门上还留着锋利的剑痕。
云慕刚走过前殿,就已经受不住暴烈的灵力,扑倒在地,拄着佩剑粗喘。
云孟则却像没事人一样,奔向后院。
“阿则,小心!”云慕大喊。
云孟则却置若罔闻,看到月长空悬在大阵之上,直接冲进了大阵。
第6章
“小东西,你来做甚。”月长空原本闭着眼,感知大阵的躁动,试图压制。
他到的时候,大阵已经被激发,眼看就要破碎。
云孟则不管不顾,冲到离位,一时左脚绊住右脚,狠狠的摔倒。
细嫩的小手刮擦在粗粝的地面上,瞬间一片鲜红,血流如注。
云孟则艰难的爬起,一时不稳,再次跌倒,刚刚的伤口再一次狠狠的擦过地面。
这就是他的赌博。
他身为邪王鼎的容器,身体里的血液早就蕴含着邪王鼎的力量。
邪王鼎是上古神器,虽然弑杀暴戾,但可以吸收一切力量,凤凰血的力量也不例外。
就在他第二次摔倒,将血抹在大阵上之时,月长空急略而来,将他抱了起来。
同一时间,热风翻滚,整片天空都泛起了红,风中的尘埃宛若滚油,刮在皮肤上灼痛无比。
凄厉的鸟鸣声骤然响起,划破落霞城寂静的夜空。
就在云孟则刚刚扑倒的地方,一道身披烈火的影子冲天而起。
毕方乃上古凶兽,丹顶青羽,双翼一足,身披烈火,现世时常伴有火患。
可月长空和云孟则眼前的毕方,周身一片鸦黑,一双眼仿若燃烧的火焰,张嘴啼鸣,尖利刺耳,让人听之颤栗。
月长空飞快的在前殿设了个结界,将云孟则放下,凝气成剑,攻向毕方。
毕方刚刚冲天而起,拖着赤红的火焰和浓重的黑烟,可最终却并没有真的冲出去,反而骤然停止,悬在了封印大阵的离位上方。
仔细看才发现,毕方尾羽后的黑烟竟还连着封印大阵,好像地下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云孟则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赌赢了。
凤凰血的效用被抵消了一部分,毕方不能一次冲破封印,此时还受到封印的限制。
月长空凝气为剑,变化无穷的天道剑法如流星划落夜空,不断的没入毕方的身体。
毕方痛苦的哀嚎着,挥动羽翼,刮起风刃回击。
那风刃裹夹着烈火和黑烟,却根本挨不到月长空洁白的衣袍。
月长空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红与黑之间优雅的荡着,不受一丝干扰。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毕方终于挣脱了封印的束缚,奋力飞向天空。
月长空也劈出最后一剑。
迎着朝阳,那剑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将毕方生生撕裂。
红色的火焰落在云间,将整面天空都染红了。
落霞城建成以来第一次,在清晨时分,红霞漫天。
紧接着,红色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早起的落霞城居民举着手,一脸震惊的看着手心血一般的雨水。
云孟则走到正殿外面,抬头去看天。
一滴红雨落在他的额心,一股暖意流进身体,周身的经脉仿佛被唤醒一般,惬意的舒张,毫不客气的吸纳着天地灵气。
等到云孟则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复杂的云慕和一脸笑意的月长空。
“小东西果然不一般,居然被这场红雨激发,筑基成仙了。”月长空愉快的说。
云孟则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原本想着,这辈子绝不再修道的。
“月仙长,劳烦您送小子回去,云某处理好城中事务,再向您道谢。”云慕郑重的对月长空弯腰一拜,转身去了。
月长空上前,驾轻就熟的将云孟则抱在臂弯里,颠了两下,“走喽,回家了。”
云孟则见不得月长空那一脸轻松,他可是费尽了心思,算破了机关来解决毕方,可月长空却好像没事发生一样。
于是云孟则伸手搂住月长空的脖子,把脸埋进月长空的肩胛,不理月长空了。
月长空还得寸进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不怕,有我在呢,没事的。”
云孟则翻了个白眼,您可歇会儿吧。
月长空带云孟则回到了云府,将云孟则交给欣夫人,便自回去歇息。
欣夫人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抱住云孟则就开始抹眼泪,嘴里念叨着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云孟则刚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欣夫人听,云慕和柳成荫便一起进了前厅。
云慕见妻子眼睛红肿,快几步上来安慰。
欣夫人听了丈夫几句温言,心中安定不来,破涕为笑。
柳成荫从进了正厅开始,眼神就没离开过云孟则,此时见云慕和欣夫人说完话,便开口说,“让夫人和少主受惊,实在罪过。大阵之事本应由我负责,结果出了这样大的事,我竟然直到结束才知道。”
“柳仙长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事出突然,柳仙长也难以预料。”云慕赶紧说。
柳成荫微微摇头,语含愧疚的说,“昨夜我回返宗门处理事务,未在落霞城。如果不是月前辈,如今的落霞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那就都是我的过失了。”
云孟则站在欣夫人旁边,神色平静的看着柳成荫编瞎话。
昨夜柳成荫肯定在大阵附近,他摧动大阵,就是为了毕方现世,屠戮全城,又怎么可能不等着结果。
只是云孟则很奇怪,按道理来说,邪王鼎可以吸收世间一切力量,如果真的借助邪王鼎修炼,并非必须落霞城这十万冤魂啊。
何况十万冤魂是何其巨大的力量,都吸纳入邪王鼎,柳成荫也不可能一次化为己用。
还不如找一处山清水秀的灵穴,循序渐进的修炼。
难道是柳成荫受了伤,急需依靠邪王鼎转化的灵力来疗伤?
云孟则面色不变的揣摩着柳成荫的心思,却不想柳成荫已经将视线转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