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又道,“等下我和你一起去,钟婳需要输液,增加营养。”
护士和子羽出了病房去找主治医生,薛翼请求清尘,“将钟婳的床挪到我的床旁边,我要守着她醒过来。”
“公主,这里就是我们和无尘、凌羽约定的地点,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吧。”
艾莲闻言看去,就见凌翼站在南山脚下的一处巨石上,他的身后山清水秀、峰峦叠翠,那人一身白袍,秀发披肩,丰神俊朗,竟如同人在画中一般。
艾莲竟不由得看呆了。
“公主、公主?”
艾莲从愣神中缓醒过来,就见凌翼向她伸出手,微笑着看着她。
艾莲看着凌翼一双温润的眼睛,情不自已将手递在凌翼的手上。
艾莲醒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左手正在被一只手握着,十指相扣,轻轻地揉搓着。她睁开眼睛看去,就见自己躺在薛翼的病房里,两张床并排摆着,中间的床头柜已经挪走,她的床应该是摆在薛翼的床边。
艾莲一抬眼,就对上薛翼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含着万千的深情、爱恋、心疼、不舍,艾莲不知怎么张嘴就叫了声,“凌翼。”
薛翼猛然将她搂在怀里,“是我。”
艾莲感到薛翼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到她的脸上,她伸出手抚摸他俊美的脸颊,“乖,不哭。”
薛翼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那你哄哄我。”
艾莲的手抚上他的头发,顿了下,“……我不会哄人。”
薛翼跟她耍赖,“说谎。你小时候怎么哄清尘的,就怎么哄我。”
艾莲道,“我没哄过清尘。”
“不可能。”薛翼不信,“你从小和清尘一起长大,百分百你欺负他。每次你将他欺负哭了,怎么哄的?”
艾莲将他的头扳过来,满眼的笑意看着他,“你若这么说,那我还真哄过清尘。我是这么哄他的:我叉着腰,手一指清尘:不许哭!再哭,看我还揍你!结果清尘就不哭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不讲理。”薛翼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还好不动刀了。”
艾莲没有躲,任他亲着。
薛翼俯在她的耳边,“钟婳,你的那些梦,是我们的三生三世。”
艾莲没有做声,虽然她越来越分不清梦境里和现实中薛翼的那双眼睛,但要她完全相信那个梦,她还不能接受。
薛翼抱住她,“相信吧,钟婳。”
第92章 所有我能留给你的
薛翼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无论是他自身良好的造血机能,还是艾莲给他输血,都抵不过他身体里的血液莫名其妙流失的速度。他身体内仅剩的血液总量,已经远远低于维持人体正常机能的最低限度。
艾莲自从那天气愤之下喊出“辞职”之后,便再也没去上班,天天在医院陪着薛翼。
薛翼越来越依赖她,每天晚上只有偎依在她怀里,才肯睡觉。到后来,艾莲干脆让杨佳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陪他住在医院里。
薛翼好几天吃不下去饭,无论子羽和杨佳换着花样给他做什么,他也很难吃进去一口。每天靠输液维持着生命,更多的时候,是昏睡。
这一天薛翼感觉稍微好些,他和艾莲请求,“钟婳,我想吃馄饨,你包的馄饨。”
艾莲想起自己包的那些个头大、皮子厚的馄饨,和他商量,“我们吃医院门口那家馄饨铺的好不好?”
薛翼仰起脸,黑黑的眼睛看着她,“不好。我要吃你亲手包的,香菇鸡肉馅的。”
艾莲不敢看他的眼睛,“……好。那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去包。”
薛翼艰难地伸出手,揽过她亲了下,“好,我等着你。”
艾莲简单地收拾一下,飞快地跑回家。
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香菇和鸡肉,到家就开始和面、拌馅。包好、煮熟,装在保温桶里,用好几层厚毛巾包着,片刻不留跑回医院。
艾莲悄悄推门进了病房,看见薛翼静静地睡着,黑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层暗影,显得俊美的脸庞更加苍白。
艾莲看了他一会,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轻轻喊他。
薛翼的睡眠很浅,好像在刻意保持着清醒、不让自己睡着,艾莲刚一喊他,他就醒了。
艾莲扶他坐好,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
薛翼喝了一口汤,温润的笑掩饰不住那层病容,连声音都显得那么暗哑,“钟婳,真好吃。”
艾莲不忍心看他的眼睛,赶紧又盛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好吃就多吃点。”
“嗯,”薛翼点头,往前凑了凑,还没等吃到那口馄饨,忽然眼前一黑,随后倒了下去。
艾莲扔了碗和勺子,伸手按下急救铃。
不出两秒钟,医生和护士冲进来。主治医生伸手摸他的脉搏,护士非常迅速地将血压计绑到他的胳膊上。
“血压几乎为零!”
“脉搏也摸不到了!”
医生喊道,“他需要立刻输血!”
“可是那袋冷冻的血融化需要一段时间,”护士着急地说道,“即便融化了,也需要再处理一下…….”
艾莲挽起袖子,“不用等那袋冷冻的血!抽我的血!立刻输给他!”
护士顿了下,看看医生,又看看艾莲,“可是薛先生吩咐过,不让我们再抽你的血……”
“他说的不算!我说的算!”艾莲冲护士喊道,“我让你抽,你就抽!他醒了我跟他解释。”
“那好吧,”医生终于点头,“救人要紧。”
薛翼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艾莲睡在旁边的床上。
他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感到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
薛翼稍作思忖,上前挽起艾莲的袖子,看到抽血时的那个棉签,还贴在她的胳膊上。
他握着她的手站在那看了她好一会,才放下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薛翼起身穿好大衣,下了楼,到医院的停车场上找到了自己的车。
坐进车里,薛翼拿出手机,拨了子羽的号码,“子羽,看在我们认识几生几世的份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子羽没想到薛翼能给他打电话,更没想到的是,从声音上判断,薛翼的状态这么好。子羽立刻想到了,“是不是钟婳又给你输血了?”
“是。”薛翼继续追问,“是不是我只有靠她的血才能活下去?”
子羽不想再瞒他,“是。”
“是不是我输血的频次早晚要超过钟婳身体能承受的限度?”
子羽顿了好久,“……是。”
薛翼“轰”一声启动了车子,“我知道了。”
子羽赶紧问,“薛翼,你在哪?”
“子羽,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和钟婳在一起。”薛翼说完挂断手机,启车,先去了MaeLri大厦,和迪克潘做了辞职、交接好工作。然后打电话约了薛氏的律师,让律师写了法律文件,将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财产留给了子羽,另一部分、包括那幅古画,留给了艾莲。然后又到了一处音乐制作机构,一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这一切安排就绪之后,他开车又回到了医院,和医生护士交谈了一会,才回到病房。
在艾莲的一再坚持下,医生和护士都拗不过她,这一次她给薛翼输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血量,自己却因为太过困倦,长长地睡了一觉。
艾莲正在睡着,忽然听见一阵笛声。
那笛下流淌出的音乐似流水一般,充满着思念和忧伤,扣人心弦、如泣如诉。
艾莲起身,推开窗子,就见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夜幕湛蓝,月下一白衣男子长身而立,手上横着一枚长笛,正在倾心吹奏。
艾莲觉得那曲子甚是熟悉,好像在哪听过。细细想了一会,才想起,是在乌麓牧场的时候,薛翼给她吹过。他说是他和初恋情人分开时,他写给她的曲子,名字叫《月下思》。
正思忖间,忽见那白衣男子放下笛子,转过身,向她走来。
他容颜俊美、白衣胜雪,月白光华在他周身打上了一层光晕,映得这白衣男子清雅而朦胧,如芝如兰般的高洁。
那男子在她的窗前站定,微微一笑,“钟婳,可否喜欢我为你写的这首曲子?”
艾莲认出那如玉般温润的笑容,正是凌翼。不由得叫了一声,“凌翼?”
“我在。”艾莲听见有人应了一声,随后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拿了起来,掌心贴上了一张温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