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点头:“有两个,但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在江城,和顾瑶目标一致的,又深知她过去经历的,而且还和顾承文是敌对关系的人,这范围已经相当窄了。
不是顾竑,就是萧绎琛。
但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卜。
不管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意义。
想到这里,顾瑶垂下眼,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
徐烁探出一手,轻轻握住她的,说:“萧叔叔会没事的,顾承文没有理由要他的命。”
“我知道,他只是在告诉我,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他随时可以让我下跪求饶。”顾瑶靠向徐烁的方向,和他一起靠着桌边,将头挨着他的肩膀,说:“毕竟我在乎的人太多了,那些都是我的弱点,而他没有。一个没有弱点的敌人,是最难对付的。”
徐烁似乎笑了一下:“要说弱点,顾承文的弱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显,也都更脆弱。”
顾瑶跟着说:“权利,金钱,长命百岁,这些东西他永远欲壑难填。”
徐烁将顾瑶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说:“那就一件一件的拿走,让他悔不当初。不过,你和我都不是顾承文,咱们可以用合理合法的方式搜集证据,而不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我始终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顾瑶垂下眼,和徐烁十指交扣:“我记得《圣经》里有一句话,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意思是说,人世间的是非对错,只有上帝可以审判,凡人不必干涉,更不要为犯罪的人心怀不平,因为他们终将落在神的手里,那才可怕。”
这话落地,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徐烁似乎是松了口气,他的肩膀线条没有刚才紧绷,顾瑶靠着他很清楚的就能感受到。
再打破沉默时,他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徐烁问。
顾瑶随口说:“祝盛西的后事还有一点收尾,我和杜瞳一起去办,很快好,大概中午就没事了。你呢?”
“我先去看看姑姑,然后回律所,阮正新留下一些资料,我还在找里面的破绽,还有,小川也正在查当年南区工厂的事,希望有新的突破口。”
说到这里,顾瑶才想起药方的事,她很快从桌上拿起那两张药方,示意徐烁用手机拍下来,然后说:“如果你有时间,就让程维看一下,这两张药方有什么不同,如果从药理上来说,服用的人身体会有什么副作用。”
徐烁快速扫了一遍,问:“这是什么药方?”
顾瑶说:“在祝盛西的一本辞海里找到的,我想应该很重要,目前是盲猜和顾竑的药有关。”
顾瑶语气很自然,完全没提顾承文也在服药,跟着又道:“不过现在顾竑已经去世了,这些事查了也没有多大意义,人死不能复生,只不过他是我弟弟,他的病我还是想要一个真相。”
“我明白,我会让程维帮忙看看,不过我不会告诉他这是谁的药。”
“嗯。”顾瑶笑了,“那明天等我忙完祝盛西的后事,随时等你的消息,等到下午,我去律所找你?”
“好。”徐烁也笑了。
顾瑶缓缓靠近他的怀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也几乎是在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的瞬间,他们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了。
这天晚上,额外的宁静。
仿佛萧绎琛的失踪,顾承文服药的秘密,祝盛西藏起来的半本日记和药方,以及徐海清的遇袭,都不曾发生一样。
顾瑶和徐烁就在祝盛西家里的客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和杜瞳一起吃了早饭,餐桌上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看了看早间新闻,八点不到,就各自出门。
徐烁没有去看徐海清,而是直接开车奔向南城。
至于顾瑶,她和杜瞳自然也不是去办祝盛西的后事,收尾的工作在昨天就结束了,其余的事要等稍后选好墓地再说。
顾瑶将开车的工作交给杜瞳,她一直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杜瞳只知道顾瑶要去祝盛西去世的那个别墅,却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也没有烟火气,更不可能找到什么东西,顾瑶要去干嘛呢?
直到九点前,两人来到别墅,顾瑶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错落有致的放着档案袋、笔记本和一些文具。
杜瞳更不懂了,却也没有问,只是跟着顾瑶进了屋。
这别墅有一间地下室,很大很宽敞,因为做过特殊设置,所以没有信号。
地下室里有一张大型的会议桌,会议桌四周有十几把椅子,旁边角落还堆叠这多余的几把。
顾瑶将东西拿到地下室,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回头对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杜瞳说:“你去一楼等着接客人,一共二十人,人来了以后让他们稍安勿躁,煮点咖啡和好茶让他们先喝着,等到九点半,把人都带下来。”
杜瞳一愣。
二十个客人?约在这里?
是要谈什么么?
可是为什么是这里,约的都是谁,要谈的是什么事?
杜瞳张了张嘴,一肚子的问题,可她还没发问,顾瑶便率先说:“行了,时间不多,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等到九点半,你自然会都明白。”
杜瞳知道,但凡是顾瑶做的事,想做的事,就没有一件是不靠谱的,该她知道的时候,顾瑶自然会说。
杜瞳点了下头,不再多话,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上了楼,进了厨房煮咖啡和茶水。
时间才过不到五分钟,她心里还在猜测着来客名单,这时就响起了第一道门铃声。
杜瞳放下手头的事,前去开门。
门板一拉开,她却愣了。
来人正是“江城制药”的老板王忠利。
第205章
Chapter 205
杜瞳万万想不到, 来人会是王忠利。
自从上次因为闫蓁的案子,王忠利的名声也臭了,连带“江城制药”一起臭名昭著,王忠利受到顾承文的指责, 现在正是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自然要把这笔账算在导演这出大戏的祝盛西头上。
这段时间王忠利和杜瞳也没有接触,此时乍一碰面,两人都有些错愕。
杜瞳把王忠利请进门,一楼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有热咖啡和茶, 王忠利直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问杜瞳, 顾瑶在哪里。
杜瞳说:“顾小姐吩咐了, 等到九点半, 我会带着大家过去见她。”
九点半?大家?
王忠利刚刚将茶杯凑到嘴边,听到这话又不喝了,诧异的看着杜瞳:“大家是什么意思,有多少人要来?”
“连同王总您在内, 一共二十位客人。”
王忠利愣在原地好几秒,脑子有点断片,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妙, 放下茶杯就往门口走。
杜瞳也没拦他。
结果,王忠利还没碰到门把手, 就自动停下了, 他对着门板低着头, 沉思了片刻,还是没踏出去。
杜瞳就在旁边看着,已经渐渐明白了顾瑶的用意。
显然,顾瑶是掌握了这二十人非常重要的把柄,而且确保他们一定会来,来了就不敢走,这才放心让毫不知情的她上来迎客。
一时间,杜瞳和王忠利各怀心思。
直到虚掩的门板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王忠利差不多年纪,王忠利距离门口近,躲闪不及,和来人正面对上,两人都是一愣。
他们是认识的。
来人正是顾承文扶植的另一家公司“江城医疗”的老板,刘震东。
接下来那半小时,杜瞳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二十位客人都到了,而且每到一个,她都会在心里暗暗惊讶一份,这里面有“承文地产”和顾承文的关系户,也有商场上厮杀多年的敌人,有同气连枝的下属和高管,还有面和心不和的竞争对手。
这二十人,几乎囊括了整个江城的商界,只要他们一起跺跺脚,江城就会发生“大地震”。
但这些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云集在这小小的别墅里,却一下子都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就连那气场也像是被人砍掉一半。
杜瞳还从来没有在哪一个商业聚会或是企业家颁奖盛会上,见过这二十人都出席在列的,无论哪一次总会少那么几个,今天这样的机会真是她这十年仅见,相信他们也是一样,可就在这样难得的机会里,却没有一个人彼此寒暄,连基本的社交礼貌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