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殿上没人撑腰的,定远伯耍起无赖,“姜令,你在逼我!你是逼我去死呀!”
然后头不断冲姜令的手撞去,连着姜令的手重重撞着龙柱。
姜令伸手挡着,被撞得皮骨破裂,流出血水,依旧木然隔在定远伯的头与龙柱中间。
沈九九担心姜令的手会这样被撞废,冲上去抱牢定远伯,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舅父,冷静呀!你要去了,我怎么办呀!”
沈九九跟着起了头,五皇子其他人纷纷加入,当下抱团哭嚎,乱哄哄一片。
这早朝是继续不了了。
百里夜被这闹心的一幕幕烦得脑袋疼,气愤拂袖离去。
龙椅旁宫人随即喊道:“退朝……”
百里清黎还玩味挑衅着定远伯,气得定远伯差点吐出三升心头血。
姜令从头到脚嫌弃百里清黎,极快地翻一白眼,丢开众人,第一个走出大殿。
百里清黎随即跟出来,手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竹竿,搂着姜令的肩,开心道:“走,去你家钓鱼去。”
第23章
姜令有其他事要办,没有打算和百里清黎一道。
百里清黎就得自己一个人拿着鱼竿去了将军府,离别时,百里清黎在未央殿外,朝着姜令远去的背影,喊到:“等我钓来鱼,给你煲汤喝!”
庆凤殿宫人轮流值守,主殿内就只有苏慕然和一个宫人,那宫人将刚刚在朝堂发生的一切附在苏慕然耳边,详细报告。
姜令进来时,宫人正好讲完退下。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姜令行一礼,“今日见娘娘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上许多。”
苏慕然原先脸上还带着些哀怨,见姜令出现,愁容顿时散开,亲昵拉着姜令,发现姜令手上的伤,焦急叫人喊道:“快去请朝花姑娘。”
宫人闻声急忙出去,苏慕然心疼捧起姜令的手,一边心疼,一边破口大骂定远伯,“这个老不休的,就会做戏!自己撞墙不会换个地方撞吗?地上哪块地板不好让他撞的?再不济早早备好刀,一刀子下去,一了百了,何必为难你!”
这是你儿子的人,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对他也这么狠!
姜令淡定抽回手,“皇后娘娘不必介怀,在北疆比这还要凶险百倍臣都不怕。”
姜令只是想敷衍过去,没料到苏慕然愈加伤怀,“如果姐姐还在定然不舍得你受这般委屈,看不得你竟要这般忍辱负重的成长。”
苏慕然提起母亲,姜令也涌上哀伤,透过苏慕然,回忆起残留的曾经,那年她也才八岁,母亲的印象在记忆深处已经很模糊了,“过了年,微臣便回北疆去了。母亲当年自杀,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姜令请求您,若在姜令回去前还没有找到凶手,也请娘娘像这八年来一样,不要中断搜索。”
“姐姐在我心里,不比她在你心里地位低。姐姐的仇我必然会为她报的。”苏慕然眸色带着深沉透出坚决,望向姜令带了几分暖意,有些不舍地从胸口衣襟拿出一块玉珏,“这是当年姐姐出事时,现场遗留之物,我派人去寻找你时,发现的。应该是姐姐的随身饰物,如今归还与你,就当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新年礼物了。有姐姐陪伴你,能一直保佑你平安康泰。”
姜令搜寻了很久的记忆,都没有找到有关母亲用过这块玉珏的画面。
这就说明当年还是有黑衣人幸存的!
姜令暗暗将玉珏收紧。
朝花兴高采烈窜到姜令身边,“阿令!”一靠近,就闻到血腥味,瞬间明白苏慕然叫她来看病的病人就是姜令,很是心疼又委屈,“我才半日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受伤了呢!是谁?你告诉我,我让陆栖去打他一顿!”
朝花拿起药粉撒去,用白布熟练包住。
“是定远伯!”姜令没有开口,苏慕然先应了声。
大姐!姜令不禁怀疑苏慕然是不是百里清黎的细作,那有这么给儿子拉仇恨值的!
朝花阴郁,姜令一眼看破,厉声道:“不准!”
“可是!”
“就是不行。”
“那好吧。”朝花服软,心里悄悄说,“我要给他下巴豆!”
姜令眼神坚定,对朝花不容置疑说:“不行就是不行。”
“哦~”朝花垂下头,嘟囔嘴,委屈巴巴,姜令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凶过了。
姜令一见朝花这般,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得道歉,“好,对不起。朝花姑奶奶我下次不敢了。”
朝花才恢复精神,马上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朝姜令笑容灿烂。
苏慕然在一边看得伤情,透过姜令,看见心里的人,当年姐姐也是这般温柔的人。
朝花陪着姜令出庆凤殿,还想再送她出皇宫门,被姜令拦住,姜令让她安心留在庆凤殿给百里枯荣治心病,明天再来看她,朝花才恋恋不舍放姜令走。
出皇城外,陆栖一身马夫打扮,蹲在角落,“池塘的鱼怎么越钓越多呢?”
平时姜令都是骑马来上朝,退朝,因为最近风头太盛,其他官令看见姜令都像惊弓之鸟,姜令只得低调地坐马车。
看见来接的人不是洛河,姜令大概猜到他与来钓鱼的百里清黎又起过摩擦,刚好有外派任务,大概陆栖会喜欢。
姜令把玉珏拿出递给陆栖,嘴角启动,淡淡说:“这是从皇后身上套出的,说是当年母亲自尽那里翻出来的,你去查查是不是当年哪个黑衣人留下的。”
“好。”陆栖拿着玉珏就要与姜令分道。
在玉珏被拿起的时刻,姜令扣住陆栖的手腕。
“额?”陆栖纳闷。
姜令把另一手伸了上来,“将近年关,你一去……能不能留点银钱,我也好给那三个崽子发发压岁钱。”
陆栖:要钱没有!掰开姜令的手指飞身遁逃。
天气爽朗,皇城外,无浮云遮日,静置一马车,姜令等陆栖飞远,带着陆栖蔫坏蔫坏的笑容,一手握住好几个装着银两的钱袋。
洛河从马车钻出,姜令大方地给了他一锭,“走,回家。”
将军府果然被百里清黎折腾得凌乱,以池塘为中心,树枝被劈,假山石被切,楼阁瓦片在地上呈现稀碎状,抄家也不过如此。
“百里清黎是抬着出去的吗?”姜令问在她后面的洛河。
“嗯。三皇子非要在池塘打水漂,钓鱼的陆栖就和他打起来了。”然后就这个样子了。
“打的好。”洛河似乎听到师父骂人了。
让洛河煮饭去,自己则在池塘周围打扫。
整理差不多时,姜令看见二人鬼鬼祟祟往府外溜去。
“站住。”姜令喊。
两人登时僵立,转身过来,一个杜清砚一个百里墨熙,呆立着,尴尬保持僵硬的微笑。
“带皇子逃学。杜清砚你胆子挺大啊。”还偷偷摸摸回将军府,又偷偷摸摸溜走,保不齐又给她惹什么麻烦了。
百里墨熙替杜清砚辩解道:“大将军,今日是院长老师在早朝上哭得气血不足,所以上课上一半晕倒了,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不算逃课。”
哦,姜令微微虚心,但神色自若。
百里墨熙继续,“皇子院有人说起父皇生辰那夜的事,清砚知晓后,觉得是他对不起大将军,而清砚爹爹书信寄来催他回姑苏过年,所以今日有空,他就先偷偷来看你一眼。”
杜清砚一到皇子院报道,院里的大小学友对他是十分热情,带着奉承与巴结讨好着,但眼底总是有三分疏离,三分恐惧,还有几分厌恶。
后来杜清砚偷偷听他们私下的对话,才知道自己喝醉酒的时候做错的事。
但是姜令一直没有告诉他,也没责罚他,杜清砚才更加愧疚。如果在姑苏,他惹了这样的祸事,他爹爹一定已经打断他的腿了。但是师父什么都扛下来,什么都没说,还让自己去到只有皇族才可以读书的书院。
将近年关,爹爹的书信催得及,就是想离开前再见见师父,杜清砚又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师父,只能蹲在院角偷偷看。
“何时回姑苏?”姜令低头考虑,要不要把压岁钱先给杜清砚,因为百里墨熙在场,给少了会不会让杜清砚没面子呢?
“明日。”
“这是?”百里墨熙见姜令拿出一袋荷包,递给杜清砚,诧异问道。
“压岁钱。”姜令淡定道,“行李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