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跟她男朋友怎么样?”
王宝甃不知怎么回答,搪塞道:“时好时坏,应该就那样。”想了想道:“他们不是情侣。”
王与秋点点头,看她没想说的意思,也就不再问。
过了大片刻,王宝甃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接通,朝王与秋示意,转身回了卧室。电话是王西平打的,接通俩人没说一句,就这么过了十分钟,王宝甃挂断,直接视频过去。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王宝甃把手机支好,趴枕头上睡觉。王西平看了她会儿,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隔天醒来,手机早已没电。王宝甃倚着栏杆刷牙,看见晨跑的王西平和他身后的两条狗。转身回屋漱口洗脸,待打扮妥当下楼,王西平拿了枝桂花,站在门口与王与秋聊天。
王宝甃站在楼梯口看他,王西平说着话,手不自觉的捻着手腕上的红绳。王宝甃别开脸,压制住心头的不舒服,转身进了厨房。
王宝甃心里不痛快,憋着股气,她烦透了王西平捻红绳这个动作。以前不察觉,现在异常刺眼。
她这气无处可泄,不能跟王阿玥说,不能与王与秋讲。她连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王宝甃端了杯水出去,王与秋指指道:“吶,西平摘给你的桂花。”
“不是。”王西平笑笑,“这是摘给姑奶的。”
“哟,那我不客气了。”王与秋笑着接过,回屋插进花瓶里。
“稀罕。”王宝甃道。
“我看你就是稀罕。”王与秋点她脑门。
“等春生整好了,我摘给你。”王西平看着她。
王宝甃喝着水,没接话。
王西平低头笑笑,又看着她道:“我买了雏菊种子,等会围着屋后种一圈。红白紫粉色都有。”
“雏菊是什么菊?”王与秋问:“春菊?”
“你们都是洋气人。”王宝甃歪鼻子道:“野地里大把,马兰头花。”
王与秋骑上电车道:“我去街里买份鲜奶,客房里有孩子要喝。”
王宝甃转身回厨房,搁上煎锅要煎蛋。王西平拎着煎锅刷了遍,搁上开火,倒油煎蛋。王宝甃看着他,后脚跟踢着墙,心下酸楚不明。
王与秋从街里回来,王西平拿着工具箱,蹲在门口修合叶。王与秋道:“都快掉一个星期了。”王西平拧着螺丝刀,没作声。
王与秋多看他了几眼,长相是沉稳端正,眉眼分明,一看就是正派人物,不似现在浮浮躁燥,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自己要年轻二十岁,估计也稀罕。
王与秋笑笑,怪不得王国勋老说,王家就出了俩脚踏实地的人,一个王西平他父亲,一个王西平,种里带着股踏实劲。
“我不踏实?”王宝甃问。
“你?早飘了。”王与秋道。
王宝甃歪歪鼻子,“王宝猷也不踏实。”
“宝猷实诚。”
“什么意思?我又飘又假?”王宝甃问。俩人正说着,王西平过来道:“姑奶,有我能帮上忙的事就开口。”
“行,那就麻烦你了。”王与秋笑笑。
“没事儿。”
“对了,你会修抽水马桶吗?我那个抽水好像……”说着推开卫生间的门,“这马桶才按了半年,光抽水就出了两次毛病。”
王西平打开盖子检查水箱,没问题。进水阀跟出水阀也没问题,正排查原因,王宝甃倚在门口道:“还是找个专业人修,别聋子修成瞎子……”话没落儿,王与秋暗拧她一把,“别站着说风凉话,抽张纸巾过来,立秋都好一阵了,天还这么热。”
“秋老虎秋老虎,秋老虎呀秋老虎。”王宝甃抽了几张纸,立在卫生间门口。
王西平两手油腻腻的看她,示意她帮忙擦脸上的汗。王宝甃在他脸上用力一抹,王西平就歪倒在地上。
碰瓷,讹人。王宝甃不可思议。
王与秋看过来,“你推西平干什么?”
“没事,是我腿麻了。”王西平扶着马桶站起来,活动了下腿道:“滤网被水垢堵塞了,清理一下就好。”说着帮忙清理完,又捣鼓了会,合上马桶盖摁了下按钮,水流强劲顺畅的冲出来。
“过阵再堵塞了,喊我清理就好。”
“行,姑奶就不跟你客气了。”王与秋笑笑。
王西平没作声,转身洗了手,看着王宝甃道:“我去街里拉门头。”王宝甃点点头,王西平捏捏她脸,推门离开。
“诶,西平人呢?”王与秋问。
“回去了。”
王与秋递给她把韭菜道:“择择洗了,中午喊上西平吃饺子。”
“我那边正忙呢。”
“忙什么?西平说都忙完了,就等人送东西了。”
“西平西平西平,你跟他多熟似的。”王宝甃撇嘴。
“好赖你都能挑毛病。”王与秋道。
“你又不懂。”王宝甃拿了把韭菜择,拧着眉头叹气。
“怎么了?”王与秋问。
大半晌,王宝甃才道:“有些事比黄连苦。”顿了下又道:“有时候又比蜜甜,哎……”
“爱情里的苦也是甜,等将来你回忆起来,全部都是甜。”王与秋道。
“我又没说爱情。”王宝甃别扭道。
王与秋没接话,往锅里煎着鸡蛋。王宝甃踌躇道:“昨晚阿玥跟我打电话了。”
“她现在有个苦恼,她喜欢那男人,那男人也喜欢她……这不是重点。”王宝甃言简意赅道:“这男人有个前女友,他老戴着前女友送他的耳钉,还时不时的摸。”
“他前女友呢?”王与秋问。
“白血病去世了。”王宝甃胡诌道。
“那挺复杂。兴许只是习惯,也有可能是怀念。”王与秋斟酌道。
“会不会是爱?忘不掉她?”王宝甃问。
“都有可能。”王与秋看她。
王宝甃没接话,摘了会菜又问:“那阿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实在介怀就分开,挑明问也行。”
“因为这事就分开?会不会太大题小做了!”王宝甃拧眉道:“挑明不好吧?跟一个过世的人争风吃醋,显得小肚鸡肠没气量。”
“你觉得怎么办?”王与秋问。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两个建议都不好。”王宝甃摇头道:“憋着也不好。”
王与秋剁着鸡蛋碎,没再接话。
“阿玥说,她在重新审视自己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以前他摸耳钉,她觉得这男人好专情,这是一个好男人的品质。现在觉得刺眼难受。情绪也不能自控,一会疯一会癫,一会苦一会甜,一会兴奋一会沮丧。理性上知道自个在无理取闹,可心里就是控制……我最看不上别别扭扭不痛快,无理取闹的女人!可自个……”王宝甃烦躁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一切都是词不达意。”
“她爱他。”王与秋点出要害。
“谁爱谁?”
“阿玥爱那个男人。一般人对朋友很宽容,不会有要求,只有面对爱人才会苛刻。”
王宝甃垂头洗韭菜,再不作声。
锅里水开了,王与秋丢了把粉条煮,两分钟捞出来,端着锅热水问:“洗个菜能洗两年?”王宝甃抓着韭菜腾地方,王与秋把锅里滚水倒进洗碗池。
第五十五章
锅里水开了,王与秋丢了把粉条煮,两分钟捞出来,端着锅热水道:“洗个菜能洗两年?”王宝甃抓着韭菜腾地方,王与秋把锅里滚水倒进洗碗池。
“感情这东西,琢磨来琢磨去就没劲了。身在红尘,看破红尘干什么?又不打算出家。”王与秋看她道:“我跟你姑父就很理性,他在外头跟人胡搞,我能帮着他瞒,他没生育能力,我心里一点不难过,他去世,我也不怎么伤心。你问我怨过你爷爷没,我没怨过。我嫁过去的时候,曾一心要把日子过好,后来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以为那些传闻是假的,我爸还呵斥他们,你回来从没提过,我姑父每次……”
“都是要脸面的人,谁不会装。”王与秋道:“我从不跟人提这些,毕竟死者为大。其实说白了,我不爱他,所以我才能理性。把韭菜甩干切碎,我先和面。”
王与秋舀了几勺面,化着盐水道:“我邻居那家人很有意思,这两口子老拌嘴,今个儿子挨揍了,明个姑娘哭了,就他们家院子火红,整天过的鸡飞狗跳。后来他们儿子姑娘陆续住校,俩口子依然过的热热闹闹,还是为一些鸡毛蒜皮子吵。突然有一天这男人推开我家门,他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囫囵,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要借钱,他媳妇癌症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