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甘瓦尔道。
“不错,那明天上午九点可以来学校帮我打扫教室吗?”王阿玥道:“班里换了套新桌椅呢,就是地面跟墙太脏了。”
“可以!”甘瓦尔道。
王阿玥笑道:“你爸呢?”
“他去买草莓跟黄瓜苗了。”指着处开垦过的地基道:“那边要种草莓。”
王阿玥走过去,抓了把土壤道:“你爸真厉害!”指着渔网围着的绿苗问:“这是什么?”
“生菜。”甘瓦尔跨进去,比划道:“这边是上海青,那边是番茄,还有韭菜香菜小葱。不过只有生菜发了芽。”
“都是你爸种的?”
“是我们俩一块撒的种子。”甘瓦尔道。
“你真厉害!我养个仙人掌都能死,我都没养活过东西。这些菜成熟了我可以吃嘛?”王阿玥问。
“当然可以!”甘瓦尔笑道。
王阿玥嗅了嗅鼻子,扭头看向篱笆院,指着樱桃树问:“那是樱花……”正说着王西平推了个车斗回来,身后跟着背着手的王国勋。
王阿玥喊了声:“太爷爷。”
“是阿玥啊,你蹲在这干啥?”王国勋问。
“甘瓦尔是我学生,算是家访吧。”王阿玥笑道。
“这孩子怎么样?机灵吧。”王国勋问。
“机灵滴很!”王阿玥调皮道。
“还是你性子喜洽,圆圆润润的有个小姑娘样。宝甃就是个野土匪,前阵在我院里撒气,把我喂了好几个月的母鸡弄跑了。”
“哎呀太爷爷,你不可以说我圆润了,我最近正在减肥呢。”
“减什么肥呢?非瘦的跟宝甃一样?秃着条杆有什么好看?她要能跟你一样胖胖的,绝对更好看。”
“宝甃高啊,有167呢!我身高158都130斤了。我妈说我再胖就是西瓜了。学生跟我起的雅号就是“叮当猫”,”扭头看甘瓦尔道:“是不是?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国勋走到篱笆墙,踢了踢墙角的花根,扯起根耷在篱笆上的茎,掐了下道:“还有救。”
王西平道:“去年就开了几朵花,我不会修枝牵引。”
“不妨,我给你修枝牵引,这枝都长荒了营养也散了。”王国勋惋惜道:“进屋拿把剪刀过来,先把这零星的叶给剪秃了。”
王阿玥看着半死不活的枯条问:“太爷爷,这是什么花?”
“藤本月季,开花可好看了。”
“噢,原来是月季。我妈也养了几盆。”王阿玥道。
“你家那是盆栽,这种养好是可以爬藤的。”指着篱笆墙道:“牵引的好,能爬大半个墙头。”折断枝琢磨了会问:“西平,这是什么品种?”
“我不太清楚,是很大朵的红色花。”王西平剪着叶道。
“难道是红龙?”王国勋嘀咕。回头准备朝甘瓦尔说话,舌头打了个结,这名字太拌舌。王西平道:“叫他小甘就行。”
王国勋道:“小甘,帮太太爷跑一趟,我堂屋的桌子底下有个工具箱,你帮我拎过来。”补充道:“这枝粗,得专业的剪刀。”回头问王阿玥,“幺儿去哪了?”
王阿玥摇头,“我不知道啊,不是在城里工作?”
王国勋看她,“你们就鬼吧。”
王阿玥摇头,“我不知道太爷爷在说什么?”走到王西平旁边道:“甘瓦尔很聪明,但他学习上只有三年级的水平,特别是语文阅读这块,他理解能力一般。”顿了下问:“你看他期末成绩了吗?我曾问过他一些问题,我初步怀疑,他之前念的学校教材是自制的。”
“他那寨里只有十几个孩子,是寨里的长者□□学。”王西平道。
“哦,那我明白了。以后学习这块你要费点心,他在班里差不多倒数。班里就他最认真积极,也特别聪明,我怕时间久了,他会着急会自暴自弃。”
“我明白,我以后会辅导他。”
“我就是这意思,他主要是基础差。我课外也经常辅导他,他有不懂也会问,但我带了两个班级没太大精力。他问的频繁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寒假前就很……”正说着,甘瓦尔拎了工具箱回来。
王国勋拿出剪刀,咔咔的剪枝,甘瓦尔俯身在他身边看。王阿玥骑上电车道:“太爷爷,我先走了!”朝甘瓦尔道:“我等你的蔬菜。”
王西平把草莓苗从车斗上拿下来,王国勋道:“草莓好啊,我们幺儿爱吃。”
甘瓦尔问:“什么是幺?”
王国勋道:“就是家里排行最小。”朝王西平道:“今个都十五了,你怎么不带小甘进城看灯展?”
“我不看,人太多了。”甘瓦尔摇头。兜里手机响了,拿出来是微信视频,想要挂断按错了键。那头的王宝甃道:“我寄了些菌类回去,让王西平留意手机,里面还有包花籽……”
王国勋脸贴近屏幕,问道:“你去哪了?啥时候回来?”
第十五章
王国勋脸贴近屏幕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你怎么在这?”王宝甃吓了一跳道:“我给你寄了茶饼,鲜花饼,等王西平收到……”
“我不吃什么饼子,你可以出去野,但你得说个地让家人放心。”王国勋道。
“我刚到雨崩村。”
“啥村?你跑村里干啥?”
“我徒步……”信号不好断掉了。
“我们这什么村没有?能赏花能徒步,真是近的臭远的香。”王国勋问:“她说的什么村?贾雨村?”
“雨什么村?好像雨崩村。”甘瓦尔道。
“雨崩村在哪?”
“在德钦县。”王西平栽着草莓道。
“德钦?她跑云南去了?”
王国勋朝着甘瓦尔道:“去拿把小铲子过来,这土得松松。”修着老枝道:“明个弄点牛粪化肥来,这花营养亏得多,得慢慢养。”随直起身子扶着腰。
王西平搬了把椅子过来,有位姑娘跑过来喊:“西平哥,西平哥!”
王西平看她,“怎么了?”
王国勋抬头看道:“这不是你大伯家丫头?慌慌张张的出啥事了?”
王西夏稳了情绪,叫了声太爷爷,“没事,还是我妈的病,我爸让我喊西平哥过去趟。”
王国勋催道:“这是要紧事,你们赶紧过去。”
王西平道:“好,让甘瓦尔在这陪您……”
“陪什么陪,我又不是小孩,我剪完枝就回去了。”王国勋道。
王西夏拽着袖筒眼神焦急,王西平往前走道:“怎么回事?”
王西夏咬着牙闷头走,本身面相老气细长眼,凹鼻梁高额头,凸起的颧骨上又布满雀斑,这姿态更显得不好相与,不像个善茬。待走出大槐树,王西夏克制着语气道:“王西周被人给堵床上了。”
“什么意思?”王西平看她。
“能什么意思,偷人媳妇了呗!俩人被抓奸在床!让人丈夫给绑了拧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事处理完我再也不回来了!”
王西夏家大门紧闭,门口停了两辆面包车,王西平拍门,里头一陌生男人开门,张嘴就问:“你是来说事的?”
王西平推开他进去,地上捆着只穿了秋衣的王西周,屋檐下蹲着老实巴交的大伯,夹竹桃旁站着扛了肚子的大嫂。四五个陌生男人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
王西夏扶着孕妇道:“嫂子我们回屋,不站这恶心自己。”
王西平道:“西夏,先拿张被子过来。”
“事没解决拿什么拿?先冻着吧。”一陌生男人道:“谁能管事谁出来,咱都别废话!”
王西平进屋扯了张被子,盖在牙齿打颤的王西周身上。一个男人过来就是一脚,踹着王西周道:“装什么孙子呢,偷人都偷上门了!”旁边几个男人凑过来,骂骂咧咧的你一脚我一脚。
王西周弓着身子,护住头闷声不吭。
王西平没说话,王西夏不作声。
大伯嗫嗫嚅嚅道:“西平……西夏你跟他们好好说说,他再浑也是你们的大哥……”王西夏扭头看他,大伯吓得不敢出声。
那几个人打完,院里静了下来。他们相互看了眼,朝王西平道:“这事怎么解决,你们出来个说话的!”
王西平看他,“你要怎么解决?”
“要不犯法我想剁了他。”那人没好气道:“这事可公可私,公了我就扒光了他,拖着在你们镇里转一圈,然后卸他条腿。这事算我咽了。私了咱就用钱解决,十万块压下我心头恨。你们自个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