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软玉娇香(33)

三皇子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孟珩已经站在了正厅门口。

他看着三皇子的眼神像在看沙场上一具毫无声息的陌生尸体,“你要娶谁?”

三皇子刚表完忠心,还没来得及看看孟老夫人的反应,就从后面听见这么一句,险些吓得膝盖一软从椅子上滑下去。

——早年他在街上胡作非为时,险些被路过的孟珩削了脑袋,喊出自己的皇子身份才保住性命,如今光听孟珩的声音都能吓得屁滚尿流。

三皇子险险握住椅子扶手坐正,两条腿开始颤抖着打摆子,“大、大将军回、回来了。”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你要娶谁?”孟珩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

“盛……”三皇子哆哆嗦嗦地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孟珩锐利的视线逼了回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心脏跳得好似快从胸口直接蹦出去似的。

“盛卿卿?”孟珩将这个名字念了完整。

三皇子梗着脖子没敢点头,心里恍惚觉得这头一点下去就该直接落地了。

孟珩明明离他十几步远,三皇子却坚信这人能在眨眼间就取自己狗命,硬是把自己吓得面色发白。

孟老夫人开了口,语速很慢,“珩儿,进来说话。”

孟珩看了一眼孟老夫人,迈动步伐,却是朝着三皇子走去的。

三皇子脑中尖叫“我命休矣”,眼角余光看见孟珩的手已经搭在了刀上,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他还记得上回在街上想霸王硬上弓,路过的孟珩一刀就削了他的发髻,那一刀的刀锋跟直接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没什么两样,足足叫他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孟珩最终停在了三皇子面前,只隔了一步的距离,甚至还不如他的刀身长。

他浑身气势压得三皇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开口时声音却很平静,“不行。”

三皇子也不知道孟珩说的是什么,惊恐地一个劲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我、我知道了!不行!”

“什么不行?”孟珩反问。

三皇子的脑子平时便不怎么好使,这时候更是如同一团墨汁,他边哭边道,“我不知道呜呜呜……”

“娶盛卿卿,不行。”孟珩低声说给他听。

三皇子恍惚瞧见孟珩腰间的刀已经出鞘了两指宽,觉得孟珩简直是要把这六个字用刀刻在他天灵盖上似的,疯狂点头,“我不娶了不娶了!”

孟珩仍旧盯着他看,拇指顶着刀纹一点一点往外出,寒芒从一点化成了一截。

孟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她低声喝道,“孟珩!”

孟珩浑然不闻,反手握住长刀缓缓抽到一半时,追在孟珩身后来孟府的壮汉终于赶到,一到正厅门口就看见这一幕,他连忙大喊,“大将军回神!”

孟珩眼里一时只有三皇子一个人,他知晓自己心底杀意叫嚣着的是要杀死此人,唯独最后半分理智警告乞求他不要这么做。

可杀意到底占了压倒性的上风。

壮汉咽了口口水,别无他法,“老夫人,快去请盛姑娘来——只有她有办法了!”

在听见壮汉的这句话前,三皇子的精神绷紧到了极致,对着近在咫尺、似乎散发着令人窒息血腥气的刀刃,他干脆地眼睛一白晕了过去。

壮汉趁机上前两步,沉声道,“大将军,盛姑娘……盛卿卿就在来此的路上了。”

听见盛卿卿的名字,握着出鞘半截长刀的孟珩平静地侧脸看了他一眼。

第25章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三次了,盛卿卿几乎是被嬷嬷撵着从院子里出去时,也没上次那般紧张,只是步伐加快了些。

——前脚她才刚听说三皇子来见孟老夫人,怎么后脚就成了孟珩,还犯病了?

等到了前厅,嬷嬷擦了把汗,低声道,“表姑娘,您进去看看吧。”

盛卿卿应了声,入门时瞧见里头人还不少。

孟老夫人还坐在上头,孟大夫人显然刚刚赶到,就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

三皇子晕倒在椅子里不省人事,孟珩站在椅子旁边,而他手下的那壮汉将军则离他三五步远,满头大汗。

盛卿卿跨进门时,除了三皇子之外的人几乎都瞬时将视线投向了她。

饶是盛卿卿平日淡定,也觉得自己面皮上被这许多人的注视聚焦得微微一灼,“外祖母。”

孟老夫人握着鹰头拐杖低低嗯了一声,又看了孟珩一眼,灰白的眉紧紧皱起。

“卿卿,去吧。”孟大夫人从身后压低了声音说,“劝劝他。”

盛卿卿觉得眼前这场景和当日八仙楼里没什么区别——至少,都是要从孟珩手里救个人下来。上次的没晕,这次的直接给吓晕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才举步往孟珩走去,对方仍是那副饿极了的野兽看见猎物的姿态和眼神,旁人光是看着盛卿卿主动迎上去就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

盛卿卿心中却是相当平静,她不知怎么的就笃定孟珩并不会伤害自己,因而即便朝他一步步靠近,也并不惶恐畏惧。

然而这次和先前两次都不同,盛卿卿才往前走了两步,孟珩就大步流星朝她追了过来,他用拇指将长刀按回鞘中,发出一声“铮——”的清鸣。

孟珩最终停在盛卿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朝她探出了左手。

盛卿卿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察觉孟珩的手落在自己颈侧。

他的手指冰凉得让盛卿卿几乎要打个寒颤,她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孟珩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手虚虚扼着盛卿卿的脖颈,拇指搭在她颈侧停了一会儿,才讳莫如深地收了回去。

这期间,盛卿卿不动声色地只用眼睛上下将孟珩打量了一遍,发现他的右手仍一动不动地按在兵器上,拇指顶着刀格,随时都能抽出、取人头颅,一幅好似仍在战场的戒备模样。

她想了想,柔声问道,“珩哥哥前几日送我的睡莲还开着呢,我带你去看一看,好不好?”

孟珩没应声,但当盛卿卿试探地往外退了两步后,他立刻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路过孟大夫人身边时,盛卿卿侧过脸,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

孟珩走出前厅时,外面探头探脑的几个三皇子侍卫被他吓了一跳,互相撞在了一起,佩刀和软甲互相磕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乍一听就像是风雨欲来的金戈铁马。

盛卿卿听过真的兵马行进声,心中立刻暗道不好,停步转头时果然见到孟珩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那几名侍卫身上,刀刃隐隐约约又有出鞘的架势,顾不得多想,回身就去按住孟珩的手。

正不放心地跟到门边的壮汉看见这幕,险些也拔刀上前救人了。

——战场上没了武器几乎就等同于没了命,孟珩这样刀光剑影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又怎么会让旁人碰他的兵器?

就连兵器的擦拭养护,孟珩都从来不假手他人。

盛卿卿的手伸过来时,孟珩几乎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只移动了极小的幅度,他就反应过来那手是谁的,旋即停住了动作。

盛卿卿歪打正着地按住孟珩的手,觉得手指好似微微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刮了一下,却没空顾虑那么多。

她在按住孟珩的手背时就知道自己的力道和孟珩相比是螳臂当车,因而张口便道,“珩哥哥,这里是孟府。”她顿了顿,又接着安抚,“历经数年的征战已结束了。”

大庆打了这么多年的内乱外战,盛卿卿在边关更是见过不知多少士兵在平和无战的日子里也过得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金戈声响便叫他们惊得能从床上惊醒跳起,夜夜梦中甚至都是血流成河的厮杀之境。

原是再温厚不过的老好人,征战归来也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孟珩虽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寻常人啊。

想到这里,盛卿卿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涩。

她轻轻地接着说了下去,“你已经不在沙场上了,这里很太平。”

孟珩的手动了一动,而后松开刀柄反手攥住了盛卿卿的手指,动作急切又粗暴地抚过她的指节和细小的伤疤,他含糊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半句话,“……还没结束。”

盛卿卿才十几岁,离结束还早得很。

盛卿卿闻言抬眼看孟珩,见他低垂着脸把玩她的手指,虽神情晦暗不明,到底比刚才好了许多,才放松地笑了起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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