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雨伸手进黄布袋里面抓出一道紫色驱邪符,脚步轻快来到朱进良身后,手抓着符咒一抬就要拍在朱进良的背上,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她还是清楚看见黑土上抓了一地的鲜血。
朱进良挖土的十根手指都破了,手指上的鲜血一直在掉,他却没有停止,一直用满是鲜血的手刨土。
陈悦雨要拍符咒下去的时候,一直在挖土的朱进良突然转过头来,用一双冰冷阴鸷到极点的眼睛狠狠瞪着陈悦雨。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要是再来阻止我,我连你一并杀了!”
朱进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陈悦雨面不改色,丝毫不胆怯,直接一张符咒拍在他的脊背上。
“啊!”一声凄厉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
朱进良猛地一下子倒在黑土上面,身体一直在抽搐,陈悦雨很快拿出来一根银针,用银针把朱进良的十根手指都扎破,十指连心,十根手指都扎破后,一直晕乎乎的朱进良终于是有些清醒了。
他惨白如纸的脸上也慢慢开始回复血色,知道刚刚被厉鬼附身,一直再疯狂挖土,朱进良很害怕,身子不听使唤在发抖。
陈悦雨伸手从他身上取回蓝色玉玦,塞了一道聚阳符到他手上,慢慢的他身上的阳气开始恢复,身体也没那么冷了。
顾景峰听见这边有声音,撒腿跑了回来,就看见朱进良两只手十根手指都染满了鲜血,他身侧有一个挖出来的土坑,土坑的表面黑土上也染了一些血沫。
“小雨,刚刚发生什么事了?”顾景峰问。
陈悦雨摇摇头说,“没事,不过刚刚那个厉鬼我看见了。”
“是什么鬼?”顾景峰问。
陈悦雨眉头蹙蹙,还是摇头,“他附身在人的身上,我也没办法分辨他是什么类型的鬼,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他的怨气很重。”
顾景峰走过来看朱进良挖出来的那个土坑,转头又仔细留意朱进良,发现他的鞋子都沾满了泥土。
顾景峰脑子很灵活,一下子就想到白天的时候那两个夫人说的,他们的老公消失不见之前,会三更半夜到田地里干活。
顾景峰眉心拧了拧,“小雨,看来那些消失的男人,晚上过来田地这里不是干活,而是过来挖坑的。”
“不过他们三更半夜不睡,过来挖坑目的是什么?”
陈悦雨也把注意力落在面前的那个土坑上,她转动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他们应该是过来挖坟。”
“给自己挖坟?”顾景峰问。
陈悦雨说,“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那些消失的男人死之前的几个晚上,风雨无阻过来田地这边挖坟,等坟坑挖好了,他们就躺进坟坑里把自己活埋了。”
朱进良惊恐过后,终于是恢复了冷静。
听陈悦雨和顾景峰的分析,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在给自己挖坟,细思极恐。
惊骇过后,朱进良又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一个大活人怎么自己埋自己啊?埋不了的吧?”
顾景峰说,“在用手挖土坑的时候,他们都是神志不清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那时候让他们拿刀自\\杀,他们都会照做。”
朱进良思考了一下,觉得顾景峰说的挺对的,刚刚他在挖土的时候,自己是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等挖好坟坑躺进去,再自己一点点封土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这一切,想着都很可怕,更别说刚刚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顾景峰说,“村子里之前消失的人会不会也埋在这片田地里?”
陈悦雨和顾景峰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们相互看了眼,见田地里放着锄头,叫上朱进良,三个人每人拿一把锄头。
朱进良疑惑了,“陈大师,你说那些村里消失的男人也埋在这片田地里,可这里那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具体是埋在那个位置啊?”
朱进良说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抬眼看看面积辽阔的田野,陈悦雨思忖了一会儿,伸手进黄布袋里面抓出来一捆白蜡烛,分成三份,她留一份,其余两份分别派给顾景峰和朱进良。
“我看过这篇田野四周的阴气,要数我们站着的这个位置阴气最重,这些蜡烛你们拿着,在附近的几亩田的是个角分别固定上一根白烛。
如果那亩田里阴气不是很重,蜡烛的烛火会是正常烛火颜色,可万一烛火变成绿色又或者深紫色的时候,说明点蜡烛那个位置阴气很重,绿色是一般阴气重,紫色阴气加倍,颜色越深阴气最重。”
朱进良拿着白蜡烛,紧紧攥在掌心里,他的掌心都有些冰冰凉凉的,显然还后怕。
陈悦雨叫朱进良别走太远,他现在身上的阳气还比较弱,陈悦雨就让他在隔壁的田地那里点上四根蜡烛。
朱进良心里毛毛的,见田野里很黑,他抓着手电筒,快手快脚跑了那亩天的是个角落,快速固定上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后,立马转头看陈悦雨和顾景峰,看见他们还在之前的那个位置,朱进良慌乱不定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赶紧往陈悦雨站着的方向跑过去,经过一片较为茂密的小丛林时,突然一下子听见小树丛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妈呀!有鬼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朱进良脸色刷的下煞白,手脚发抖,双腿很想抬起立马逃走,却发现腿小腹发麻,根本动弹不得了。
静寂的田野地里,突然听见朱进良尖叫的声音,陈悦雨和顾景峰也是立马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束手电筒光齐齐照在朱进良身上,陈悦雨看见朱进良的双腿一直在发抖。
“怎么了?”陈悦雨问。
朱进良免不得肌肉都抽搐了,“有,有鬼……”
“在哪?”陈悦雨问。
朱进良用发抖的手指勉强指向那片草丛,结结巴巴说着,“在,在那……”
陈悦雨拔腿就要走过去,顾景峰叫了她一声,“小雨,你不用过去,我过去看一下就行了。”
没等陈悦雨说话,顾景峰双腿修长,三两下已经走到那片较为茂密的草丛堆边上了,伸手拨开草丛,顾景峰还用手电筒往草丛里面照了几次。
他说,“没有鬼。”
朱进良眉头蹙蹙,“不是,怎么可能,刚刚我确实听见那里面传出来‘窸窸窣窣’声音的,不可能听错的。”
顾景峰说,“草堆里面确实没有东西。”
朱进良眉头拧了宁,“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田鼠?”
钟守业和土地胸口起伏厉害,刚刚朱进良点了蜡烛,突然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吓得他们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他发现了,赶紧小跑跑到另一堆草堆里,现在都还大气不敢喘。
陈悦雨收回来所有的注意力,全身心留意着面前的三亩田,三亩田格子的四个角都点了蜡烛,现在陈悦雨需要观察的是十二根蜡烛。
一开始,田野里面还一切都很正常,微冷的风吹动,固定在田野四个角的蜡烛烛火左右摇动着,风不大,烛火并没有扑灭。
一开始朱进良也是时刻关注着三亩田十二根烛火的,可慢慢的他发现,盯着烛火看了十来分钟,也没见烛火有丝毫异样,就松懈了,不那么关注烛火了。
他走到天降的一条过道上,用手拍拍过道土堆上面的小石子,然后一屁股做了下去。
朱进良是普通人,现在想起之前被阴魂附身还是心惊胆战,他习惯性又摸出烟盒,抽根烟出来叼在嘴角,一口一口慢慢抽着,平复内心的惊怕。
顾景峰和陈悦雨都一时不松懈看着烛火,顾景峰知道陈悦雨喜欢吃奶糖,伸手进西装裤袋里面要摸赚奶糖的铁盒子出来的时候,指间不注意触碰到软软毛毛的东西。
顾景峰眉心蹙蹙,指间抓着拿出来看了下,瞅见是淡黄色的香囊,大拇指在香囊上面的蝴蝶图案上面缓缓揉\\摸。
这个香囊,顾景峰很是宝贵,这是司马悦雨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东西了。
下意识侧过脸看身旁站着的陈悦雨,顾景峰淡红的薄唇不自觉勾起,不管这四百年他经历过什么,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身边站着的人是司马悦雨,一切都是恩赐。
之前漫长的孤独与坚守,四百年,不是一眨眼那么快速的事情,是每一个日日夜夜,每一分一秒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