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尔文摇头,就选这个了。
大队长望着这兄弟两,若有所思,这两人看着不似别人说的兄弟反目呀,感情还蛮好的。果然,一句话传呀传就变味了,就像别人误传他要凭着工分分田地。呵,他要是这样不公平,早就被人举报了。不过现在大家都很卖力,确实是件好事。
官尔文从仓库拿了把刀子和篓子,守在仓库上的是队里烈士家庭的女儿吕玉银,她卷着发尾,眼睛垂下,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官尔文。而她脸颊微微泛红,平凡给她添上一抹亮色,让人在这阴暗的屋檐下感到鲜活明媚。
吕玉银轻咬着嘴唇,有时候忍不住瞄上一眼。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子里,白净有书卷气的官尔文,几乎全村姑娘们都对他有好感,谁不想有个出色的丈夫呀。可惜读书人总给旁人一种清贵距离感,让不认识多少个字的姑娘们感觉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官尔文不读书了,转而下田劳作了,这让某些春/心萌动的姑娘们心生妄想了。可惜,就凭着官尔文身家空空这点,没啥人家愿意把女儿许给他。遭受父母反对的姑娘们纷纷死心了,而也有一些不死心,心存幻想的姑娘。
吕玉银则是其中的一人了,她本人也到嫁人的年纪,相看了很多家的汉子。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好,不是长得太黑,说话太粗鲁,就是个文盲。她知道家里人不看好官尔文,但是她想要试试。如果尔文哥喜欢她,两人你耕我织,多么美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呀。
官尔文敏锐注意到面前人不同寻常的关注,但他并不放在心上。面前的姑娘不适合做他的伴侣,娇娇弱弱的,一看就知道要人呵护的样子。官尔文可不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他两没结果的。
“谢谢。”官尔文微笑道谢。
吕玉银羞涩抬头望了官尔文一眼,又迅速低头了,声音如细丝般小声:“尔文哥哥..,待会你愿意和我散步吗?”
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恢复,吕玉银疑惑抬头了,面前不见一个人影了,她失落垂下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尔文哥哥没听见,实在太沮丧了。
官尔文脸上闪过逃过一劫的微妙庆幸,幸好他跑得快。不出他所料,寻找任务对象的途中不会那么容易的,他们设置层层障碍,扰乱你的视线。目的锻炼他们的眼力,考察你选择伴侣的眼光。
果然,人物中的每一个行为都暗藏着深意,一刻也不能松懈下来。官尔文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警惕和思考。
去到割猪草的小山坡上,上面有好几个妇女聚在一块闲聊,她们看到孤身一人的官尔文,纷纷使着眼色,好奇这人怎么来这了。
官尔文放下篓子,很是生疏割着猪草。上面的人似乎达成了协议,推出一人出来询问。
问话的人是个挺着个小肚子的高挑女人,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同伴,笑着说:“官老么,你出来做啥呢。割猪草吗?又快到开学的时候了,你还准备去县城里上学吗?”
官尔文停下手中的活,定定看着高挑女人,他在思考这人是谁。直对着官尔文的眼神,她心里有点怂和瑟缩。
高挑女人的话似乎是一个开始键,上面的人纷纷说话了,“官老二,你看二妮子跟你是同龄人,肚子都有第三个娃了,你的一个娃都没有。以后不会是绝根吧。”“你没后,赚下的东西都被别人昧了。”“你大哥只有一个男娃,不可能过继给你的。”“没后,你死后,都没人烧香,你就做个孤魂野鬼吧。”
当高挑女人二妮子被挑出是官尔文的同龄人时,她看着自己粗糙厚茧的双手,顿时自卑了,她看起来就像官尔文的娘了。她是个黄脸婆了,不再是那个青春姑娘,揣着一颗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的心,她以被生活压弯了脊背,憔悴了容颜。
官尔文颇有些同情看着二妮子,唉唉,这就是挑不好伴侣的恶劣后果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长的双手,此刻他的掌心泛红,一看就知道被刀柄磨得不轻。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官尔文看手的动作,阴阳怪气说:“哎哟哟,握笔的就是和我们这些干惯农活的人不一样,手掌比姑娘家还要娇嫩,都破皮了呢。官家小子,还不回房间呆着去。”
“说啥呢,都是二十岁的人,不会下地怎么样养活自己呀。人家还没娶媳妇呢。”“官家小子呀,你不会想要勤奋一段时间,骗了个媳妇回来,你又去读书了吧!”“啧啧,很有可能呢。”
看见官尔文没有反应,几个人越说越大声,唾液四溅,恨不得把人给惹火了。
官尔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饱含同情的双眼扫视众人。啧啧,学院用心良苦呀,用深刻的事实告诉他。要擦亮眼睛找伴侣,找个没用的伴侣,你只能像这些生活不得意的妇女一样,满身心抱怨,看一切都不顺眼。
被官尔文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众人有些憋屈,但在她们贫乏的词库中,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情况。她们只能用更低俗无底线话语暗骂官尔文。
作为未来生活幸福的人,官尔文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众人的酸言酸语。诶嘿,生活不如意的人只能过过嘴瘾。
二妮子动动嘴唇,似乎想要为官尔文辩解一两句,但她目光转到那边的人后,心一缩,这几个婆娘的嘴巴大得很,村子里大部分闲言碎语都是从她们嘴里出来了。要是她得罪了她们,婆家的人知道了,肯定要打她一顿的。
官尔文轻哼一声,不愿意让这些鬼东西污了自己的耳朵。他跑过另一边割猪草了,有好几个人挤在一块,趴在山坡上看热闹。
当事人走过来后,她们都傻了眼了,其中便有官尔文眼熟的一人,春花嫂子。
春花拍去裤子上的灰尘,朝着官尔文尴尬笑了,“小叔呀,好巧哦。”
官尔文斜着眼看向春花,说:“晚上我要吃肉。”
“不行!”
“大哥~~”
“.....好吧!”春花心疼自己藏起来的肉,还准备留着过年吃的。要被这个败家子嚯嚯走了。
“大嫂,你不是说要帮我找媳妇的吗?”
春花心尬了,阴阴骂道,哪有这么快的。小叔那么着急娶媳妇,不会真应了那句话吧。找个媳妇回家干活!不过算了,不关她事,反正小叔结婚后,就分家。
第6章
村口吕家婆子笑着把做客的春花送走了,关上门后,她唾了一口,“我呸,你家老么可不是个热手货了。读书人,哼!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在地里刨食。读书人最无情了!”
旁边的吕家大闺女难为情看着娘,祈求看着她说:“娘~~”
吕家婆子揪了闺女的胳膊肉,狠狠说:“当初你要死要活说想要和那个知青结婚,现在那个知青回城了,抛下你们母子两了。还念着他的好呀,赶紧找个人嫁出去。”
吕玉金眼圈都红了,脸上浮现悲伤和坚决,“我不要,我一个也能把明仔养好。”
“我呸,你一个姑娘家,哪有这般能力。没有男人做支撑柱,日子过得多辛苦呀。”吕家婆子眼圈也红了,没有男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大,她人呀简直泡在苦水里,有时候看见河水,都想跳进去,找孩子爹去。
“不行,趁着你还年轻,找个男人生活吧。至于明仔,娘帮你养。”
吕玉金哀求看着吕家婆子,里屋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她急忙跑进房间。
吕家婆子拍着大腿,“这都是什么事呀!”
怀中的小孩哭得小脸通红,手脚乱动,弄得吕玉银差点抱不住小孩子。吕玉金双手往裤子一擦,接过孩子,也许知道了母亲回来了,小孩子停止了哭泣,小脸依赖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吕玉金怜爱抚着明仔的小脸蛋,她怎么舍得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抬头望着神不守舍的妹妹,有点惭愧,“妹,你还好吧。”
吕玉银勉强一笑,说:“没事。”她知道不关大姐的事情,但是她心里就有点不好受。
连去了好几家,春花都没有得到什么肯定的回复,她用舌头润润起皮的嘴唇,怒骂道:“小气又吝啬,活该穷一辈子。连碗水也不给我喝。你以为你家的女儿是天仙呀,我还嫌你们配不上我家小叔呢。”
春花骂骂咧咧走回来了,她自个说小叔子的坏话可以,但是外人来嫌弃,她就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