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书(19)

锅里烧着菜,旁边的人亲着嘴儿。

【16】

近日,阎氏将苏雨润当作了他的父亲苏珹,整日追着喊“珹儿,你得成亲了!”

树怀七告诉苏雨润,祖母时日无多了。

两人学堂和医馆都没去了,整天陪着老太太,苏雨润给她梳头发,树怀七就给她讲故事。

这晚,祖母躺在床上拉着苏雨润的手,唤他“润儿。”

苏雨润有些激动,去找小七,却满屋子都找不着他人,正准备往外去寻,却见小七踩着月光走了进来。

树怀七的脸色惨白,看起来有些吓人。

苏雨润紧张得不行,问他怎么了。

树怀七往他怀里靠,声音听上去很无力,说“小七方才出去找药材,遇着蛇,小七吓到了。”

苏雨润在他身上摸了又摸,道“没咬着你吧?”

树怀七“咯咯”笑,说,“没被咬,苏哥哥放心。其实,小七也不怕它们,就是不喜欢它们脏兮兮的样子。再说了,小七是大夫,被咬了也没事儿的。”

苏雨润放下心来,又说“你不要去了,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药材,我去。”

树怀七笑,说“已经采到了。”又问他,“祖母怎么样了?”

苏雨润回“我瞧着像是有好转的迹象。”

树怀七道“那就好”便没了声。

苏雨润再唤他,他嘟囔了句“苏哥哥,小七好累。”

苏雨润看见他衣襟处有湿迹,将人抱回了卧房,将他外袍脱下,在他额上亲了下,将那件外袍拿去洗了。

苏雨润将那件衣裳晾好后,躺在床上拥着树怀七,彻夜未眠。

【17】

翌日早晨,树怀七还在睡着,苏雨润亲了下他额头,便去隔壁卧房看祖母。

阎氏不在屋内。

冯默笙帮他叫了很多人一起找,子夜时分,在霞儿岭山脚下一座废弃的茅草屋里见着了阎氏。

老太太坐在角落里,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什么,苏雨润没听清。

苏雨润走过去喊她,“祖母...”

“珹儿,小玉呢?你们怎么还不成亲?为娘等不及要喝媳妇茶了。”

苏雨润看了一眼靠在门口的树怀七,道“小七,你还好么?”

“无事,苏哥哥不用担心。”

静默片刻,苏雨润又喊他,“小七...”

树怀七笑,碧玉的眸子有些浑浊,道“苏哥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许久之后,苏雨润说,“好。”

【18】

两张大红“囍”字,一对红烛,一壶清茶是苏雨润置办的。

两身大红喜服,大红喜被,苏雨润爹娘成亲时留下来的。

苏雨润牵着新娘子的手,冯默笙操着大嗓门喊“一拜天地”,新人对着大门磕头行礼。

没有锣鼓鞭炮,没有宾客满堂,这场新婚喜事只有冯默笙这一个司仪兼宾客和阎氏的掌声。

默笙又喊“二拜高堂”,阎氏笑眯眯地拍手“好,好!”

默笙提醒她“苏奶奶,新娘子给您敬茶呢。”

阎氏“哦”了声,眉开眼笑地接过新娘子敬的茶,片刻后,又记起来给新娘子递过去一个红包,拍着新娘子的手,道“小玉乖。”

“默笙”苏雨润提醒愣神的冯默笙。

冯默笙定了定神,喊“夫妻对拜!”

新娘新郎缓缓对拜。

“礼成!”

“太好了,送新人入洞房咯!”阎氏高喊。

苏雨润握紧了新娘子的手,轻声道“好”

“等等,等一下。”祖母喊。

默笙说“苏奶奶,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阎氏不悦“哎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不要拦我。”

苏雨润朝默笙摇了摇头,问“母亲,何事?”

阎氏从袖口里取出一根细绳,苏雨润定睛一看,是条很细很浅的线,屋里烛火很暗,凑近了看才知道那是红色的。

阎氏将那根红线绑在了新娘和新郎手上。红线垂着,两头连着新人。

祖母凑过去,低声说“行房时也不可松开,记住了?”

“嗯”。

“嗯”。

轻柔温润的声音叠在一起,像是心有灵犀了许久。

【19】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新郎给两人绑裙角。

新郎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烛映在新郎的眸子里,里面有两簇火苗在燃着。

新郎剪下两人的一撮头发打了个死结,放在红枕底下。

新郎看着眼前人,伸手抚他面颊,柔声道“小七,你是我的娘子了。”

三千青丝尽散,树怀七咬着那根木簪,绑着红线的左手正紧扣着苏雨润的手背,纤细修长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泛白。

树怀七手心被汗浸湿险些与苏雨润的手松开,他喊“哥哥,抓紧小七。”

苏雨润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往自己腰腹上放,说“放这里。”

树怀七汗涔涔的面颊上,正浮着一层粉色。

苏雨润坐起来,凑上去吻他。

树怀七的嘴唇很小却很饱满,上唇还有一颗唇珠,苏雨润每次结束亲吻时,都要吮吸一下那里才离开。

苏雨润吻到情动处,把放在树怀七腰上的手往下带了下,树怀七喊他“哥哥!”

苏雨润有点紧张,停了下,喊他“小七...”

树怀七在他唇角笑,说“不必担心,哥哥不是、让小七多吃些么?小七会听话的。”

苏雨润“嗯”了声,再次把人往下按。

“小七,我的小七。”

小七圈着苏雨润的脖颈,凑在苏雨润耳畔,低声说“润儿...苏哥哥,小七爱了苏哥哥很久哦。”

“多久?”

“你猜?”

“暂且猜不到,可否容我来日再答?”

“好。”

子丑交替时,苏雨润抱着树怀七去沐浴,发现那根红线不见了。

第二天,祖母也离开了。

幸好,22岁的苏雨润还有树怀七。

还好,18岁的树怀七等到了苏雨润。

【20】

1911年7月15,苏雨润带着20岁的树怀七翻过了霞儿岭,带他去青阳城。

中午,两人在青阳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里吃了很败家的一顿。

傍晚,苏雨润带着树怀七在城里放孔明灯。

晚上,两人在霞儿岭上看星星和月亮。

翌日,两人在亲吻中看日出。

【21】

1912年,6月。

树怀七正在给孩子们上课,青阳城里来了一批军队,冲进了暮栖村,把所有人抓了起来,说大总统有令,所有男人一律不得再蓄发,如有不剪发者,一律按造反处置。

树怀七抗令不遵,官兵头头拿出来一把□□威吓,树怀七还是不遵。

枪响,苏雨润在树怀七身前倒下了。

苏雨润的头发变成了白色,每一缕发丝都像一把利刃,不过一瞬间,那些人都倒在了岸边,无影河的水立刻染成了红色。

【22】

树怀七红了眼,见人就杀,苏雨润挣扎着喊了声“小七不可...”

树怀七眼睛里的红褪下去了,抱着苏雨润要给他渡精元,苏雨润说,小七,好好活着,等我下一世我来找你。

村里的一个老人趁二人说话时,拿着斧头去劈那棵槐树,说,难怪总是见你半夜在这树上躺着,原来是成了精的。

苏雨润喊,不要。

苏雨润没力气再喊,树怀七也吐了很多血。

【23】

再醒来时,苏雨润被绑在那棵大槐树上,树怀七跪在苏雨润身前,长发被削去了一半,发尾处正往下淌着血。

苏雨润喊他“小七,对不住了,润儿得先走一步了。”

树怀七挪过去,头靠在他腿上,说“等等,润儿先不要睡,再等等。”

树怀七抬头看着没了呼吸的苏雨润,低低地笑“润儿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嗯...也是,润儿总是不同于常人的,聪明善良,待谁都好。”

“特别是...待小七最好。”

“苏哥哥,你陪小七说说话,小七好冷,小七舍不得苏哥哥,小七还没与你在一起多久呢......”

【24】

苏雨润在半空漂着,上不去也下不来。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阵开天辟地的声音,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涌到了心口,疼得锥心刺骨,很快,又有暖流涌进来,很烫很热,很熟悉。

苏雨润想阻止他,想让他停住,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口不疼了,暖流也停住了,苏雨润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还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他就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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