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王妃(27)

作者:风波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哦,原来是宁王妃,失敬了,”盛天纵慢吞吞地开口,“那自然应该由宁王接回去才是。”

谢风轻点头,表示赞同,“是这个道理。”

江月白被他护在身后,没由来地想到了第一次他带她越狱时,被唐疏夜追上,那时她不知他是敌是友,也像现在一样被护在他一侧,只是相似的情景,心境却大不同了。

如果说上次是共犯,那这回他们倒成了同伴。

盛天纵大约是没想到谢风轻脸皮这样厚,全然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被噎了一下,但竟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同样赞许地笑了笑,“那么,阁下莫不是想取而代之?”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江月白正想插嘴,却不妨接触到盛天纵看过来的冷冷的眼神,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谢风轻不置可否地挑眉,看上去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紧了紧握着江月白的手,眼波流转,直视着那双紫瞳。

一室死寂。

三人就这样仿佛静止一般站在原地,空气中流动着隐隐的对峙,江月白本来狂跳不止的心此刻也跟着平静下来,两只同样冰凉的双手交握,她偷偷看去,眼神落在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抹白色衣角,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一样怔怔出神。

良久,盛天纵折身又坐回那张看上去皮质异常柔顺的豪华软椅上,双腿优雅交叠,轻轻拊掌,笑容邪肆,“既然护花使者来了……”

“那么,”他微微歪头,“慢走。”

江月白瞠大双眼看去,却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这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难以捉摸不透。

谢风轻也笑了,甚至还礼貌地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从容不迫地拉着她走出房间。

江月白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盛天纵的目光还是一直紧随着她,眼波沉沉,倒是没有多少敌意,只是再往深里看,却什么也瞧不出了。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个张扬而挑衅的微笑,无声地做着口型,江月白细细辨认,知道他说的是“后会有期”。

直到彻底远离了身后那根本陌生的建筑,江月白仍不太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从那个暴君手中逃脱出来了,“他不是开玩笑吧?就这样肯放我们走?”

眼前还在不断回放刚刚发生的事,这时片刻的放松她才似乎刚意识到,除了那双独特的紫眸,他还拥有一头漂亮而极富色泽的银色长发,加上出众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绝对是最惹眼的存在。可是不光第一次偶然遇到她没有注意到,就连刚才那样近距离接触之下她也忽视掉了,他好像就拥有这种奇怪的技能,明明耀眼而嚣张,却能随意将自己隐藏起来,把自己的存在感压缩成一个过目即忘的路人。

谢风轻凉凉开口,“你想回去,也行。”

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吞回肚子里,她想振臂欢呼,这才发现从刚刚到现在二人的手仍然握在一起,她赶紧抽回,想装作没事人一样打个哈哈,“你认识他啊?”

虽然逃出魔掌,可是还有好多话没问清楚,不过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就是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双紫瞳一定有问题。

谢风轻摇头,只说:“我送你回去。”

回去?去哪?

去宁王府?

江月白仿佛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以及二人之间逐渐显现的巨大沟壑,说也奇怪,她根本没必要心虚,此时她本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出当时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让她嫁给唐疏夜作为条件交换,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听话,还有好多好多不解……

可是,此时她却一句都问不出来,又或者是下意识地避而不谈,脑子里乱糟糟的,百般情绪翻涌上心头,这时脑海里却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另一个画面,是两人自无极宫走出来后那个晚上,她酣睡一夜,清晨醒来却不见他,好像随时可以消失,又在他愿意的时候出来相见。

他就像一阵来去自由的风,抓不住,也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谢风轻侧头看她,发现了她情绪不对劲,“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江月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饿了。”

下午的时候被众丫鬟捉住在王府折腾那一堆衣服头发首饰,晚上根本就没怎么吃,然后就被盛天纵绑架了。这一波三折的事故,倒也不是她故意拖延,也算是实话了。

谢风轻失笑,“快三更天了,哪来吃的给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他面前就特别放得开,比如此时可以近乎无理地坐在地上撒泼,“我不管,我就是饿了,走不动。”

谢风轻今晚似乎也非常有耐心,明明看穿了她的意图,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满,语气更是柔和,“好。”

江月白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谢风轻竟然把她带到了自己家,在后厨亲自给她煮面。

与唐疏夜府邸里简约雅致的风格不同,与盛天纵那里的奢华冷清也不同,他的家里竟难得的有几分烟火气,家具陈设一应齐全,甚至餐桌上铺着一张浅黄色桌布,因着上面的花纹独特,江月白多看了好几眼。

她很难把这个看上去颇有生活气息的家和谢风轻联系在一起,他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江月白倚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看他有条不紊地干活,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谢风轻这样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也会下厨,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稀奇事都能看到了。

他今天真是反常到没有底线,江月白暗忖。

可是这个夜晚,谁又是正常人呢?

她怔怔地望着那抹白衣出神,看着他洗菜,把切好的胡萝卜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又打开一个小罐子开始调酱汁。他看上去很是认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件灰色的围裙系在腰间,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太过不符,却似乎也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江月白忍不住噗哧一笑。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谢风轻一边搅拌锅里的面条,一边回道:“第一次,现学现做。”

哦,那还能吃吗?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摆在她面前,谢风轻递给她一双筷子,“吃吧。”

持续升腾的热气直往她眼睛里扑,她却不躲也不闪,任那徐徐上升的热气蒸得眼睛发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去了。”

“小江,不要任性,”谢风轻却好像听懂了一样,抬眼望过来,那对好看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无情和天真的味道,澄澈却寒凉,嘴角微勾笑意浅浅不及眼底,“乖一点才可爱。”

读懂了他眼里的警告,江月白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早该知道的。

于是她低头开始吸溜面条,一声不吭地吃完了。

老实讲,这面做得还不如她,她八岁的时候做饭水平都比这好。虽然这样腹诽着,江月白还是装作非常好吃的样子,人家可是第一次下厨,必须给点信心,于是一通胡吹乱捧,“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面,你是不是做什么事都这么有天赋?”

抬头却发现谢风轻不见了人影,她转头看去,却见他立在窗前,窗户开了小半扇,然后听到他说:“天快亮了。”

江月白放下手中的碗筷。

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浓黑的夜幕也在迅速地褪色,一点一点幻化成灰蓝色,零散的星星不再闪烁,月亮也消失了,她甚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

天是要亮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晨起的风是那样凛冽,刀子一样灌进了她的领口,好像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飘落在额头上,她抬头,却原来是下雪了。

细细的雪花零星落在她的黑发上、脸上和衣服上,她怔怔,下雪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常都早。

江月白伸出手,接住一瓣雪花,随后很快地就融化了。良久,她终是没有回头,雪花消失了,只有指尖仿佛还停留着,那冰冷温度。

兴元七年十一月三日,初雪。当朝四皇子殿下宁王大婚,帝后二人共同主持,其余众兄弟姐妹携亲眷全部出席,大小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其时场面之隆重,直到很多年后都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宁王夫妇二人一时也传为民间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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