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如花梦一场(29)

作者:他是白天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第二日清晨,江轻染如往常一般熬好白粥,却见父亲还没有睡醒,便想着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儿罢。

不一会儿,白粥的热气在寒风中消失殆尽,江轻染又重新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元帅还是没有醒来。

江轻染觉得有些不对劲,父亲平日里都醒得很早,今日已经如此晚了,可是父亲还在睡着。

于是,她轻轻喊了一声:“爹爹,你睡醒了吗?”

元帅并没有回应,像是沉睡一般。

江轻染走过去,握住了元帅的手,却触电般放开。

父亲的手中那么会这样凉?像极了——死人的手。

于是她大声呼喊:“爹爹!爹爹!”

她一边呼喊,一边摇晃着元帅的身体,可是元帅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江轻染害怕极了,她不敢相信曾经如山一般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就这么离去了,获得了这样的结局。

在她心中,她的爹爹就是她的天,现在她爹爹的死去,无异于她的天就这么塌下来了,那种天崩地裂的难过铺天盖地地袭来。

沈珏已经出去劳作了,一时间,慌乱到极点的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午时分,沈珏结束劳作归来,他推开门,只看见跪在地上哭泣的江轻染。

江轻染听到推门的声音,知道是沈珏回来了,她抬起头,满脸泪痕,颤抖着说道:“珏哥哥,我爹爹,归去了……”

沈珏扔下手中的劳动工具,走过去一把将她扶起来,心疼又正经地说:“轻染,你说什么?”

江轻染倒在沈珏怀里,看着床上早已没有生息的元帅,用更加凄惨的语气说:“爹爹他不要我了!”

沈珏把江轻染扶到椅子上,走过去站在元帅床边,将食指放在元帅鼻尖,片刻之后发现元帅的确已经驾鹤西去。

沈珏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元帅死了,他的内心也不好过。虽然这个男人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是他的伯乐,他们也曾并肩作战,击退匈奴。这种一同出生入死的记忆,是那样的深刻。

沈珏转身,对难过得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江轻染说:“轻染,别担心,你还有我。”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将元帅埋葬,可是他们没有钱,只能由沈珏在后面的山上挖了出一个小坑。他们买不起棺材,只能用布将元帅的身体裹住。江轻染找来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下元帅的名字——由于是被贬的人,并不敢加上什么称谓。

原本是一代元帅,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葬得不如一个平民,真是令人唏嘘不已,也许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面貌,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

入夜,江轻染坐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迟迟没有进屋子睡觉。

忙碌了一天的沈珏从屋子里出来,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并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一言不发。

☆、第二十六章

江轻染静静地靠在沈珏怀里,这能让她感受到深深的安全感。

不一会儿,江轻染带着哭腔说:“珏哥哥,我睡不着觉。”

沈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没关系,我陪着你。”

江轻染看着天空,忧伤地说:“今日的夜空漆黑无边,为什么看不到星星呢?那些闪闪发光的星星都去了哪儿?”

沈珏笑笑,沉思片刻,回答道:“自然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和每个人一样,星星也有他们该去的地方。”

江轻染的目光仍然是那么忧郁,她继续看着天空,说:“可是我舍不得他们不见了,我不习惯。”

沈珏继续安慰道:“就算是没有了星星,你也还有月亮呀。”

是的,他就是她的月亮,她的父亲只是星星而已。

生为女子,自然是不可能永远依靠父亲的,到了合适的年龄就得出嫁。出嫁后自然就得从夫了,父亲与她便不再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毕竟是别人家的女人。

如此一想,她的夫君沈珏才是她的月亮,是夜空中最大最闪亮的存在。

时间总会过去,悲伤也会被渐渐忘掉,这个道理,沈珏再熟悉不过了。

少年时就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弟弟——那是他最后的两个拥有血缘关系的人。青年时期又相继失去了安若之和安若素姐妹,安若之是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的人,是他心头的痛;而安若素,那么多年的陪伴,他本以为可以看到她开开心心地出嫁。

当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茅草屋,暖烛默默燃烧着。像是把一切春宵韵事记录下来,早已是夫妻了,圆房本就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冬天似乎比平时难熬一些,失去了绫罗绸缎与锦衣玉食的他们觉得南国的冬也是那样难以度过。

幸而天空并不会飘起雪花,只是他们没有足够御寒的衣物,每每入夜以后就觉得寒气逼人。

然而,暮冬时节,江轻染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这是邻家大娘发现的,他们没有大夫,这种事情只能凭借女人的经验。

沈珏开心极了,这是他的孩子,他终究是要当父亲了。

江轻染更是开心,她与她爱的男人终于成亲,并且现在她怀上他的骨肉,这不是故事最好的结局了吗?

沈珏自此特地让江轻染在屋子里养着身子,没有什么好的伙食,他便每日出工之后去后面的山上猎杀野物,运气好的话会有野兔出没,江轻染便有野兔可以补身体了。

这是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啊,他有责任护得她们两个周全,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然而也因为初为人父的喜悦,沈珏倒觉得每日多出来的工作也充满乐趣,尤其是看到江轻染日益红润的脸庞和日渐凸显的肚子时,这种乐趣感便更加明显。

冬去春来,气温渐渐回升,窗外也开始出现鸟儿的叫声。

沈珏扶着身怀有孕的江轻染去外面的田野散步,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将她视若珍宝细心呵护。

江轻染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然而此时月份还小,所以也不会有多么不方便,然而沈珏一直紧绷着神经,怕她出半点差错。

沈珏扶着江轻染走过长满青草的平地,江轻染笑意盈盈地说:“珏哥哥你还是不要扶着我吧,我都不好走路啦。”

沈珏笑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松开了左手,然后右手一直放在江轻染的手下边托着她的手走路。

他们看着前面青的山和绿的水,沈珏幻想着以后的生活:“将来我们的孩子出世了,我会在这里传授武功给他,这一大片空地正是习武的好去处。”

江轻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个女孩子,珏哥哥也教她武功吗?我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了呢。”

沈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过,她总要学会保护自己,女儿家想要安稳存活一世,并不比男儿容易。我的女儿若是学会了武功,便会保护自己了。”

江轻染也加入了想象的队伍中,她看着湛蓝的天空,道:“要是女儿我便教她做女红,让她以后给她爹爹裁制一件衣裳呢。”

“真的吗?等到孩儿长大还要那么久!”沈珏也憧憬着以后的生活,满脸向往的表情。

江轻染傻傻地笑着:“没关系的呀,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她长大,然后看着她出嫁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潺潺的流水,没有大火那样的热情,却也不会冰冻三尺,一切都把握在刚好的程度之中,相敬如宾地过好每一天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确实不像新婚的夫妇,然而他们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来谈情说爱,压在他们身上的是生活的压力。

现在想起来,大概那年在边疆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日子吧。

夏天一过,秋天悄悄来临。秋天来到了树上,树叶正在渐渐转黄;秋天来到了小溪边,入夜后溪水冰凉刺骨;秋天来到了稻田里,稻田一片金黄。

他们来到这儿就快一年了,一年前的他们还在路上艰苦地跋涉,不知等待着他们的那个交趾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而江轻染的肚子也日渐大了起来,人人都说江轻染的肚子那么圆,生下来的定是个男儿。

沈珏只在一旁憨憨地笑,说:“男儿女儿我都开心,轻染也都喜欢。”

江轻染却心想着,自然是个男儿才好。若是女儿某天落到了她这样的境地还没个依靠该如何是好,她是幸运,寻着了沈珏为依靠。可若是男儿便能自己保护自己,哪一天她与沈珏过早亡故了也是不用担心的,他能自己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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