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看着沈珏,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看着他。
沈珏摸摸她的头,问:“那你喜欢哪一个啊?”
安若素挑了一个,一转身,又兴奋起来:“珏哥哥你看那边!那边有人在卖艺!”
安若素飞快地冲过去。
沈珏也立刻跟了过去,这一回,他再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卖艺的人功夫不错,能从嘴里喷出各种颜色的烟火,又能踩着一根细线从这头飞到那头,赢得一片叫好声。
前面的戏院子里传来唱戏的声音,沈珏听着像是在唱名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多幸福啊,最后化成了蝴蝶,就可以双宿双飞了。至少两个人还在一起,干什么都是好的。
“珏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安若素扯她的衣袖。
他笑笑:“想师父了。”
安若素也一笑:“珏哥哥,等我们报了仇,会回山吗?”
沈珏反问:“若素想回山吗?”
“若素跟着珏哥哥。”安若素舔了一口糖人,觉得这一瞬间从口中甜到了心头。
“这糖人真甜。”她自言自语。
天色渐晚,两人在路边面摊坐下,一人吃了一碗馄饨。
日后想起来,他们都会怀念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旧时光,美好得不像话。
安若素躺在床上激动得睡不着觉。刚来京城,大开眼界,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又想安若之没有见过,十分可惜。
沈珏心里所想的都是报仇,他为自己快要报仇而感到很快乐。他比安若素承受了更大的仇恨,也没有那样的少女情怀。
第二天,沈珏从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到梁佑恩的府邸,打算前去探情况。无巧不成书,他们在丝绸铺子门口遇到了梁之平和梁佑恩父子。
沈珏握住剑的手一紧,正想走过去的时候被安若素拉住。
“珏哥哥,别冲动。”
沈珏看着她,又看看梁氏父子身边的侍从。用力点头,笑着摸摸她的发丝。
他们没有去找梁佑恩,而是回到客栈里。梁佑恩像是沈珏的噩梦,他总是能梦到梁佑恩提起刀,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掉。他从恶梦中惊醒,发现还是午夜。
☆、第十章
第二天的京城更加热闹,沈珏一下楼就听见大家说笑的声音。
安若素很不解,问道:“珏哥哥,他们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沈珏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去听听。”
他们在旁边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面。
客栈老板笑道:“这可是江元帅的大小姐,尊贵得很。”
光着膀子正在在吃猪蹄的人接着说:“所以才嫁给丞相的二公子,门当户对。”
“不是有人说,丞相在梁尚书和元帅之间保持平衡,谁都不得罪吗?”
“只怪梁尚书只有一子,丞相二公子不可能和梁侍郎喜结良缘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安若素也笑了,说:“真有意思。”
沈珏冷静地分析局势:“这么一来,丞相必将与梁家父子结仇,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店小二问:“客官们会去参加丞相府的喜事吗?”
一人回答:“有热闹凑当然会去。”
沈珏趁机问:“我们这等人也可喝丞相大人的喜酒?”
小二又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坐在大殿上与丞相喝酒吃肉。只是丞相大发慈悲,在偏殿设了酒席,说是喜事要与全京城人共享呢!”
沈珏惊喜:“如此,那可太好了。”
“珏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安若素一脸单纯。
沈珏一笑,摸摸安若素的头,说:“明天我们去喝喜酒。”
他们早早地来到丞相府,丞相府张灯结彩,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热闹的音乐声几条巷子外都可以听见。
正门是有身份的宾客进的场所,沈珏紧牵着安若素从后门进去。
里面是个偏院,摆了几十桌酒席。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众人不禁夸赞:“丞相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哪吃得上这样的好东西。”
安若素把沈珏拉倒偏院一隅,问:“你要在这里下手吗?”
沈珏点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梁佑恩身边护卫太多,不好动手。今天丞相府那么乱,是个好时机。”
“珏哥哥不怕我连累你?”
“我从来不觉得你会连累我,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死?”
安若素双眼看了沈珏好久,她郑重其事地说:“愿意。”
沈珏点头:“那就跟我来。”
沈珏拉着安若素来到一扇关闭的小门前,推开小门,两个人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过道,过道两旁的房屋装饰得很喜庆。
沈珏低声说:“我刚才看到端茶的佣人都从这扇门出来,我们从这里走也许能到正厅。”
过道尽头连接着丞相府的后花园,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
“有人。”沈珏将安若素拉回过道,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明媚的笑声。
笑声忽然消失,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问:“你们是谁?”
“一介草民,前来喝大小姐的喜酒。”沈珏不紧不慢地回答。
“既然是来喝姐姐喜酒的难道不知道这里不能来吗?”
沈珏依旧平静:“想找茅厕,走丢了。”
姑娘忽然一笑。
沈珏抬头也是一笑。
姑娘忽然怔住,他长得真好看。
“我是丞相的小女儿,我叫江轻染。你们可以在后花园里面玩,要是有人问起来直接说我的名字。记住,只能待在花园里面。我还有事要办呢,我先走了。”
江轻染走远,安若素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珏哥哥,你不怕吗?”
沈珏对她一笑:“怎么会怕,大不了我们就去找若之了。”
他们来到前厅,满是达官显贵互相恭维。
人潮拥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梁氏父子,于是两个人又溜到了后院。
“哈哈,真是恭喜丞相,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沈珏听出这是梁之平的声音,他小声对安若素说:“我找到他们了,若素你会怕吗?”
“活着,我还有珏哥哥,要是出了事,我还可以去找姐姐,我一点都不会害怕。”安若素的语气幼稚而坚定,让人听了很安心。
沈珏牵着安若素的手进入后院的大厅。厅内坐着梁之平,梁佑恩,和其他几个人在说笑。
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人站起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沈珏转向梁之平,眼神冰冷,目光锋利,像是带着刀:“你不会忘了我吧?”
梁之平脸色大变,惊恐地喊:“来人啊!”
安若素把门关上,抬起凳子阻断了梁氏父子的退路。
江轻染也在场,她冲过去挡在那两人面前,问:“你要干什么?”
沈珏冷冷地回答:“让开,不关你的事。”
“这是在我家,自然就关我的事。”
沈珏把她掀开,用剑直指梁之平的喉管。
忽然身后飞来一掌,砍在沈珏肩上,他立刻昏了过去。
虽是抱着会送命的心来到这里,只是还没报仇,难道就要死了吗?
能见到安若之也可以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她。四年过去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她。
春日的阳光十分明媚,落在花朵上,四处繁花似锦。这个世界这么拥挤,少了一个或者两个人也不会发生什么变故,而且他们是那样无所牵挂的孩子。因为牵挂的人早已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一堆泡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丞相府内的喜事仍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宾客知道发生在后院的刺杀。梁之平还是笑得那样开心,梁佑恩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江轻染呢?因为替沈珏说话而被关在房间里思过,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本不该有任何恻隐之心。
沈珏醒来,发现自己在大牢里面。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再熟悉不过的刑具。
可是安若素去了哪里?
那天的阴影里可涌上心头,他可以死,安若素不能有事。
“若素!”他朝监狱内大喊。
“珏哥哥!”瞬间有人回应,他循声走过去,才发现安若素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若素,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