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轼点头,自己儿子的去向,他还是清楚的,且都说了些什么,他从儿子的口中也能问出一二。
这些都不打紧。
他又问了些起居上的事情,便叫那姑姑好生伺候太后,莫叫她病了乏了、伤了闷了。
似乎只是对太后一番真切关心。
却让唐与微更加疑惑。
一个外男,这般关心太后,还非是光明正大,而是要在这时候避开旁人,当初询问一个掌事姑姑。
要知道,永寿宫中的掌事姑姑,可不止一个。而且以唐与微此前在永寿宫所见,至少这位掌事姑姑并不怎么受太后器重。
太后身边常伺候的,都是几个当年随太后进宫的老嬷嬷。
可琢磨他们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闻人轼挥退掌事姑姑,一人立在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唐与微心底哼了哼,这人为什么没什么自言自语的习惯呢?
特别是反派,难道都没有那种自己大业将成,所以没人的时候喜欢夸夸自己,得意洋洋的叨逼叨一番的习惯吗?
听了一耳朵废话的唐与微不由有几分泄气。
又十分的不甘心,她可是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就想来听一听有什么重大消息的。
一想二想,唐与微觉得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自己。
眼神便转到了闻人轼身后的那个池塘之上。
☆、第25章 比当皇帝还难
此前,经过小郡王和捆了掌事姑姑一事后,皇后在整个寿宴准备的过程之中,都安分了许多。
唐与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往闻人卓那边捅事儿,老败坏皇后名声,才让让她不得不忍下来。
还是因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忍着在憋大招。
但总之清闲了那么些时候,又在兴致勃勃来听消息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废话,唐与微觉得不搞点事情调剂一下心情,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不爽。
闻人轼呆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到宴席上去,他一个亲王,太显眼,消失太久容易让人琢磨他的去向与用意。
却不想刚走出没多远,就察觉身后一道破风声,闻人轼虽说武艺并不拔尖,但多少也学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这皇宫大内,还有人敢行刺与他。
身旁一时也没有个帮手,他只能大喝一声有刺客,一边往旁边一扑。
但只听吧唧一声,一块塘泥落在他的脚边,带着一些腐臭和水腥气。
四周寂静无声,随即是听到呼喊声,不远处的守卫匆匆的脚步声。
唐与微换到最大距离的远处,看着闻人轼狼狈的样子,颇有些兴致。
守卫一见到闻人轼便将之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抽剑环伺,又四处寻了寻,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守卫的领队不由神色古怪的问亲王,可有看到刺客往什么方向跑去了?
闻人轼哪说的明白,甚至当看见“暗器”只是一块塘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所怀疑。
什么刺客,有遇上他孤身一人的机会,还只扔块塘泥,而且看着准头似乎也不怎么样。
但在这群守卫面前,闻人轼也不能落了威风,阴沉着脸,想要呵斥他们,难道还要他一个堂堂亲王,亲自去追刺客,再教到他们手中后,才能喊有刺客,叫他们来保护吗?
只是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一个正环顾四处的侍卫,忽然喊了一嗓子,但也只是无意义的哎嘿之声,似乎要说什么,可一时没想到准确的话语来。
就这么半句话的功夫,闻人轼兜头被淋了一滩混着塘泥浆的湖水。
“水,水鬼。”不知哪个侍卫嘟囔了一声,颤动的声音变了调,往常熟悉的同伴一时也分不清他的身份。
但几乎这两个字出口后,所有人心底都是一跳。
这天上,可没什么地方能叫人落脚。能凭空落脚的,又是什么?
一群侍卫呐呐往上空看了看,他们所在的地方虽是离水塘不太远,塘边立着一块观赏的假山石,但也不过一人多些的高度,上头还空无一人。
其余较高的树木或屋脊,那就离的更远了。
简而言之,他们站在天空之下,康王却是被兜头浇了污泥水。
特别是第一个发声的侍卫,月朗星稀,他们又都提着灯笼,太高的地方看不清,但他刚才是亲眼看见,那塘泥水就是忽然从半空淋下的。
没有人影,没有什么能够包裹塘泥水的布巾油纸。
闻人轼愤怒的想要杀人,不仅是因为被这些侍卫看到他的囧样,也是因为他们毫无作为,看着他被人戏弄不说,还胡言乱语,明明是有刺客,却推诿鬼神之说,推卸责任。
而若他闻人轼真被传言惹怒鬼神,倒是将被传成什么样子?
必将有人传他神憎鬼厌。
闻人轼怒火冲天,叫一干侍卫不敢再提甚水鬼之说,只用心四处翻找,连膝弯高花丛也不放过。
可这到底哪里能藏什么人?
侍卫谁也不敢往那水塘边去,这不知水下的水鬼,是只认准了有怨有仇之人报复,还是亦会牵连无辜呢?
被当做水鬼的唐与微不屑的哼哼,她其实也就是想吓一吓闻人轼,吓不吓病什么的,那就当是个意外收获。
现在她出了点气,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正准备离开,却见小喜子脚步匆匆,四顾找寻什么。
应是听到此处嘈杂,便赶了过来,一见是闻人轼,且怒火滔滔的样子,不好躲,只能硬着头皮行礼。
“奴才,奴才且去寻昭仪娘娘,奴才告退。”小喜子年岁不大,虽平日看着鬼灵精,但对上怒火中烧的闻人轼,还是露了几分怯意。
毕竟是前摄政王,不提他一身气势,便是现下这不尴不尬却又实权在握的身份,也足以让他动个眼神,就能轻易要了一个小太监的命。
小喜子才好过了没几个月,到了唐与微手下,正是日子过的最好的时候,可不敢惹了康王,丢了自己的小命不说,还得害了自家主子。
等战战兢兢离的远了,憋着的一口气这才敢吐出来。
连忙心底叫自己忘了看见的东西,管他康王是出了什么事情,又管他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只忘得干净,赶紧寻着主子才是紧要。
这宴席之上,可是出了大事儿的。
小喜子提着宫灯,四处却不见唐与微的身影,不禁有些发急。娘娘不是说了,不会走远嘛。
“哎,上哪儿去啊。”忽然的声音,让本就被闻人轼吓的一身冷汗的小喜子一个哆嗦,险些灯笼都掉在地上。
唐与微一把接过,有些心虚的道:“我就那么吓人啊。”
一边拍拍小喜子的背,别让小孩被她吓出个好歹来。
小喜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接过宫灯又急道:“娘娘且快回吧,皇上寻您。且,宴席上出大事儿了。”
虽说寿公公没提什么,皇上的脸色也看不出多大的变化,可小喜子又不傻,此前看着那霍家姑娘,他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家主子呢。
唐与微还以为是皇后憋得大招终于使了出来,但也并不慌张,跟在小喜子后头不疾不徐的往回走。
一边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闻人卓一看人不回来,二看还是没有人影,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狠狠剜了寿公公一眼。
唐与微说了不让人跟,难道就不用掌控她的动向?这要是出事儿了,他能担待的起吗?
寿公公低垂着头,原就大气不敢出,这会儿恨不得自己能缩进地里去。
好在,宴席接近尾声时,唐与微终于回来了。
见她似乎无事,闻人卓这才放下了心。
宴席将罢,皇上携后宫女眷,大臣、命妇也皆举杯,共祝太后春秋鼎盛,福寿绵延。
这便是将宴席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序号。
唐与微刚回凌波殿躺下,想着这下一时半会儿就没甚大事儿可做了,她总算可以恢复以前的宜人的作息了。
闻人卓又翻窗而入。
现下她这凌波殿的窗户,都怕是要被他盘出包浆来了。
唐与微懒懒的撑着头,望向只除了玉冠饰物,脱去繁复礼服,只着中衣,套了件罩衣就跑过来的闻人卓。
匆匆套的罩衣连颜色都与中衣不搭,可见他着急忙慌的。
“出什么大事儿了吗?”足以让一个皇上都顾不上仪态的大事儿,要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