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烟掐着指尖上的护甲,没说话。
她同意过继,太后同意过继。
但并不代表她们就喜欢。
谁不喜欢自己亲生的孩子。
星烟最想的还是自己能生,想让太后和皇上,再也不为了龙嗣而为难。
薛先生看出来了她的心思。
“皇上出征,若是能平安回来,娘娘承受的压力就没那么大,龙嗣的事,皇上会替娘娘顶着,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娘娘得想好,做好最坏的准备,倘若娘娘怀不上孩子了,该如何。”
“一旦上了战场,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事,战场上自来都是刀剑不长眼,倘若皇上出了事,娘娘又该怎么办?”
薛先生话音一落,星烟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五指不知不觉地就掐进了掌心,皮肉儿犯了红,却完全感觉不到疼,她能麻痹自个儿的心,不想去面对,最终却还是被薛先生提了出来。
皇上出发前,对她说了一堆的道理,语气笃定,她以为自己是被他说服了,才大大方方地放了他走,如今人走了之后,她才知道,她能安心地让他走,不是因为他那些话说服了她,而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就在她的身旁,莫名地让她安心。
但现在人不在身边了,她就后悔了。
星烟很心慌,但又不得不逼着自个儿冷静下来,薛先生说的没错,皇上一走,太后生了病,如今宫里,能撑起来的就只有她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太后所说,去封地里领养一位郡王回来。”薛先生与太后和皇上的想法一样,先领养了再说。
薛先生替星烟先筛除了一部分人,三岁之后的郡王被薛先生排除了在外,不在选择的范围内,原因是三岁之后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这样的郡王,养不家。
到头来就是给别人做嫁衣。最好是刚出生没多久,由星烟抱过来,亲自养。
虽还是有些风险,但已经是风险最低的一种办法。
如此一来,薛先生想了想,就只剩下了文王跟前的小儿子,才刚满月,是文王同妾室所生,并非王妃所出,这样的条件更合适星烟抱养。
皇上一旦出事,封地的王爷必定都会涌入皇宫,这些事情,不得不事先想好,以备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来了,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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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话真的很多(一更)
先皇生的儿子多,但皇上登基之后,都被太后送去了封地,要么是贫瘠地带,要么是边关,至今,稍微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文王和康王。
可两人也只不过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能细想,细想了,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
上回太后寿宴,两人文王和康王都借机来了宫中替太后贺寿。
这回,林主子的消息一道,也不知道两人还能忍多久。
**
皇上的人已经达到了朱雀桥。
第一场战,魏家军欲渡河受阻,溺死的达上万人。
第二场战,周抚领兵从侧面攻击,扬州前刺史郑都督领军从魏家军的后背攻击,两方夹击,正如魏含之前所说,在攻上朱雀桥之前,军队已经只剩下了八万余人。
损失了一大半。
但就算是八万人,堵在秦淮河的对岸,也足以让京城的人心惶惶。
应尚书建议赢绍,“朱雀桥应毁,对方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在了攻桥之上,若让敌寇窜入,将会危及朝廷。”
赢绍没发话。
没同意应尚书的话。
“魏敦人呢,有出来过吗?”赢绍问应尚书。
应尚书摇了摇头,“没有。”两场战都没有看到魏敦的人影。
赢绍望着朱雀桥那头密密麻麻的人头说道,“他在等着朕。”桥还不能毁。
“你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赢绍又问应尚书。
“最多三日,必会攻桥。”应尚书回答。
“那就等着吧。”赢绍不急,等着魏敦自己出来找他。
“皇宫如何了?”赢绍出发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肖安务必每日飞鸽传书,将皇宫里的情况汇报给他。
接信的人是应尚书。
“太后的身子已经大有好转。”应尚书照着信上的内容,汇报给了赢绍,肖安很懂皇上的心思,每日汇报,汇报中肯定不能少了关于娘娘的事。
“庚侯府苏氏因举刀伤了蒋氏,被庚侯爷休书一封,遣回了苏家,而蒋氏已经被庚侯爷提成了侯府的正夫人。”
赢绍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问他,“皇后如何了?”
应尚书起初认为肖安那信上多半写的都是废话,如今被皇上一问起来,便知,大抵这才是皇上想要听的,“肖总管说,皇后还是同之前一样,晨起会去正殿走一圈,回去之后,看一会书,再去太后跟前请安,共用早膳,午后会陪着太后听戏。”
每日来的都是这些流水账,可皇上每日都要听。
内容即便是一样的,也百听不厌。
每次一说到,皇后回去正殿走一圈时,赢绍的喉咙都会不自觉的滚动。
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
等到这场仗结束了,他便哪儿都不去,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虞家大姑娘,去了扬州找庆平侯,皇后已经让肖总管派人紧跟。”在赢绍面前,肖安不会有秘密,只要是肖安知道的事情,那么皇上一定就得知道。
这也算不得出卖。
皇后让他派人跟着虞梦颖的时候,也没说让他对皇上保密。
赢绍倒有些意外。
河北的那场瘟疫,阴差阳错地就撮合了庚景和虞梦颖,他那道圣旨,如今看来,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虞梦颖去扬州,身后有肖安的人护送,本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一日之后,庚景却带着两万援军出现在了河北,赢绍的面前。
庚景一来就跪在皇上的面前,请求加入战役。
赢绍盯着他,脸色不太好,这场战事,最开始就是因为不想让他插手,才将他调去了扬州,他倒好,自己又擅自回来了。
赢绍劈头就说,“你那未婚妻呢?”
这话将庚景问懵了。
“三日前她只身一人去了扬州。”赢绍说完,便懒得再看庚景惊愕的脸色。
不听话。
好好的扬州不呆,偏生要来凑热闹。
他出了事,他该如何向皇后交代。
“她一人?”
庚景良久才问。
应尚书再迟钝这回也看出来了皇上的心思,“侯爷,还是回扬州吧,虞姑娘走的时候,就只告诉了皇后一人,身边一个随从也没带,皇后担心,才来信问皇上的意思,这不信刚来,侯爷人就到了,侯爷若是在扬州,虞姑娘的危险还能降低一分,如今侯爷来了河北,虞姑娘一个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庚景脸色铁青,没说话,盯着河对岸的敌寇,干瘪瘪地站着。
皇上也没管他。
站了一个早上,再站了一个上午,庚景的眼皮子就开始不停的跳。
他见识过虞梦颖的胆识。
也相信她真的去了扬州。
河北瘟疫,他想带她出城,她不愿,竟然敢咬了他的耳朵。
她是个姑娘。
庚景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
那时候,庚景觉得虞梦颖不只是脾气大,胆子也大,还不知羞。
但他对她真正的了解是在之后百姓的动乱中。
她真的很特殊。
那日他不忍虞夫人的哀求,打算放走虞梦颖的消息不经走漏了风声,被百姓围在了城门边上。
庚景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若是百姓不能泄愤,那他就按军规来。
以死谢罪。
“你是傻子吗?”在被人潮淹没的时候,虞梦颖拖着他的胳膊,让他去看那些失去了理智的百姓,“你好好看看,你死了,他们就能停下来?你一条命换不回他们的理智,他们也不会因为你的自惩而冷静,你就算是有一百命,也不够让他们泄愤,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百姓,有私心,我们就不能?”
虞梦颖说,“我们也有爹娘,我们也有亲人,你想要做到像菩萨那样普度众生,我不反对,在这过程中,谁又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