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瑛(17)

走到码头,只见一艘艘三四层货船密密麻麻地停靠在岸,船上装货卸货的人络绎不绝,场面十分壮观。

忽闻一阵吵闹声传来,意翩循声望去,只见一艘船前商人和官员起了争执。意翩走近了去瞧,那商人说着听不懂的外国话,神色激动,身旁有一人为两边翻译着。

听了一会儿,意翩大概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关税的事情而争吵,那商人知道关税上涨至百分之六后,愤怒不已,因而和官员吵了起来。

意翩听至此,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向一旁的陈复看去,“陈管家,我记得我朝的关税好像是百分之三。”

陈复回道,“或许改了呢?”

意翩摇摇头,道:“上次皇上还和我说过的,我不会记错,是百分之三。”言毕,意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离开码头,意翩一行人走向了码头附近的小商贩处。意翩拿起一个雕塑把玩着,似是不经意的问,“这阵子生意可好做?”

那商贩闻言,不由愁眉苦脸道:“哎呦,这关税又涨,成本提高了,我们的货更不好卖了!”

“怎么?关税经常有变?”意翩仍是盯着手中的玩物道。

“是哎,”商贩看了眼周围,又拉近了距离,低声道:“这经州的知府啊,因为这关税,捞了不少银子呢!”

“这关税是上头规定的,这知府还能说改就改?”

“姑娘是不知啊,听闻这知府和京官某位贵人关系不疏呢!这知府赃的钱,有不少都给了京官的那位大老爷!”

“原来如此,”意翩不打算再打探下去,“就这个吧,我买了。”

商贩见意翩挑的玩意价格不菲,便笑嘻嘻地哈腰道:“哎,得嘞!”

月上枝头,知了吱吱的叫唤着,银库墙外的某个角落里,站着三人。

这人是意翩使唤长瑛从银库里掳来的,小吏看出意翩是主子,连忙跪下哆嗦着道:“姑娘大发慈悲,放过我吧,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意翩不耐地打断他道:“银库里的钱是如何运到宰相手中的?”

小吏闻言,大惊失色,额上冷汗连连,随即又擦擦汗道:“小官...不知姑娘在说什么...”

意翩给长瑛使了个眼色,长瑛会意,拔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吏吓得一个哆嗦,颤声道:“小官....小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意翩揪住小吏的衣襟,一把推到墙上,夺过长瑛的剑抵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浅痕,血珠落下。

她平静道:”我没有耐心,如果你实在不想说的话,我只好去你家了......“意翩的声音不大,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威严来,令人畏惧。

小吏知道自己终究躲不过去,只好苦着脸道:”姑娘姑娘别生气,我说与你听便是了。“

意翩放开他,收回剑,看着他不再说话。

那人飞快地看了一眼意翩,随即低眉道:”银库里每年都有不少的一部分走小道运往京城,但银子毕竟难运,因而知府也买了很多田地、商铺记在宰相的名下........”

小吏还说了很多,但瞧见意翩的面色越发难看,说着说着便没声了。

意翩打量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姑娘,小官是府里算账的。“

意翩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闻言,小吏犹豫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飞快地跑走了,生怕他们改变主意。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们,他是泄密者,因而意翩十分放心他不会回去报信的。

”公主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长瑛问道。

意翩迟疑了一会儿道:”是真的。而且我有种他似乎也想告诉我们的感觉。”

夜已深,两人悄悄离开了银库。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立秋,天气仍是十分炎热。白天太热,意翩便在晚上出了府。

马车缓缓驶向将军府,通报过后,一小厮便领着两人进去了。

穿过回廊,走过石桥,那小厮将意翩和长瑛二人引至一片树林,萧衍正在林中练剑,自是也看到了他们。

突然,一柄长剑带着疾风飞来,千钧一发之际,长瑛上前挡在意翩身前,用手抓住了剑柄。

意翩的指尖微颤,内心波涛汹涌,面不改色道:“萧将军这是何意”

”试试你的身手罢了。“萧衍与意翩对视,神色复杂,淡淡道。

意翩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萧衍抬步向这边走来,取回他的剑,“不知长公主殿下找臣有何贵干?“

意翩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苦笑了一下,却是对长瑛道:”长瑛,你在这等我,我和萧将军有些事要谈。”

“是,公主。”长瑛拱了下手,又退了几步,站离了他们。

萧衍便带意翩向林中深处走去,月光在林间洒下点点银光,微风拂来夹杂着夏季特有的气息,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静默。

”我记得前日是令尊的忌辰。“意翩打破沉默道。

萧衍霎时停下了脚步,脸色沉了下去,咬出一个字道:”是。“

”那时候,我们不是不想救萧老将军,只是我们无能为力....“意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道:”那时候我的母妃被冷落,先皇不肯见我。而子渊也去向先皇求过情,却被数落了一番,太后知道后便将他关了起来,不让他去求情。“

”若你们真的想救又怎会救不了呢,早该知道皇室中人素来无情。“萧衍看向她,目光凌厉。

意翩一时语塞,她明白在萧衍心中,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有错的,而萧衍对他们的恨到底有多深,她想她也估测不了。

意翩转头避开他狠厉的目光,转言道:”记得小时候你时常教我们武功,和我们切磋。萧将军,可否赐教?“

萧衍不知道意翩想做什么,却也应下了。打了个手势,一个暗卫便从林中现出身形。

萧衍伸出一只手,道:”佩剑。”

暗卫将佩剑取下呈给萧衍,便隐匿在黑暗中。

萧衍将剑交给意翩,“你用这把吧。”

意翩接过,退后几步,将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银色的刀光闪在她的脸上,透着几分杀气。

“我来了!”意翩向后一蹬地,便闪身冲了前去。

萧衍飞快地拔剑,从容不迫地应对着。一招一式下来,两人打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两人在林中卷起阵阵风,打落了一地的落叶。

只是在打斗最激烈的时候,意翩却卒然收了手,眼看那一剑就要袭来,意翩却也不闪不躲,而萧衍也来不及及时收剑。

长剑贯穿腰部的时候,一口鲜血也顺势而出,意翩紧拧着眉,跌跪在地上。

“你疯了”萧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意翩脸色惨白,抬眸看向他,幽幽道:“萧将军心中可好受了些?”

萧衍震惊,这才明白她是想让自己把仇恨发泄在她身上,随即又冷笑道:“卫意翩,萧家死了那么多条人命,你只受这一剑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也明白,那件事与我们无关,不是吗?”说着,意翩又吐出一口鲜血。

“公主.....你......”长瑛赶来的时候便看见意翩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意翩受伤的时候,他便感到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刺痛,知道公主受伤相依蛊才会发作,便立刻来找她。

“长瑛,送我回府吧。”意翩无力道。

“公主,冒犯了。”说完,长瑛便上前将公主打横抱起,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意翩抓了下他的衣襟,长瑛会意便停了下来。

“萧哥哥......”意翩虚弱道。

萧衍闻言一时呆愣在原地,眼中眸光闪烁。

“葛相势力太过强大,帮帮我们,帮帮意翩和子渊。”

意翩轻点了下头,长瑛便疾步带她离开了这里,一路奔向将军府外停着的马车。

寝殿里,大夫最后再为意翩把了下脉,“脉象总算平稳了些。老臣的女徒已经为公主好生处理过伤口了,还请公主放心。”

公主轻点头回应着。

大夫又道:“殿下每日要按时服药,还请小心着尽量不要牵动到伤口。”

“知道了,谢谢。”公主微笑道。

“那臣等告退了,不打扰公主休养了。”

一干人等总算退下,意翩缓缓闭上了眼。方才她的确是使了苦肉计,她想萧衍总能念着往日的情分而帮他们吧。通过这一段日子的暗查,意翩知道葛相和太后的势力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强大。所以,她必须借助萧将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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