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想必母亲比我更清楚。”孙汝静冷静地看着庄氏，“你我既然心知肚明，母亲也就该知道我有所准备。若母亲今日真在众人面前发作了，结果如何，我想可能并不是母亲所想那样。我定不会让您如愿。”
庄氏看着如今已经完全不同往日的庶女，心里又酸又愤懑。若不是她香香挨了那一鞭子，如今这通身的气派一定就是她香香的。但……孙汝静真的知道了她要干什么？庄氏眼神又转为狐疑。
庄氏不咸不淡地又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正厅。在快要到正厅的时候，庄氏捏紧了手下定了决心。今日的事情她准备了许久，无论是席面还是一会儿要把孙汝静打回尘埃里的事情，她都是想了一遍又一遍的，绝对不可能让孙汝静能够破局。
庄氏捏紧了自己的帕子，她今日不仅要把孙汝静重新打回尘埃里，她还要让孙汝静知道，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庶女，一开始就不应该肖想她不配的东西！
孙汝静到了正厅，一切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着。孙汝静仪态大方，容貌姣姣，各家主母看着都是满意欣赏的。原先因为庄氏的刻意打压，孙汝静在京中并不出挑。去年被点成三皇子妃，各家主母才注意到京中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注意到孙汝静的同时也明白了庄氏这些年为何一味打压她了。这后宅之中的事情，谁家没有点儿阴司。但如今孙汝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了。庄氏自然也不敢再多做一些什么。是以各家主母今日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
庄氏坐在主位上，等着及笄宴进入尾声的“一击必中”。
笄礼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孙汝静转身，下一步就是聆听父母训诫了。安国候说了一些场面话，好听平庸不中用，但是已经是安国候十分重视的表现了。要知道往常这位京城老纨绔根本就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轮到庄氏的时候，孙汝静看着庄氏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庄氏笑着开口：“汝静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本事最大的一个。”说完庄氏停顿了一下。观礼的众人也都顿住了手里本应该做的动作。
庄氏这话可以说是十分奇怪了，这“本事大”可不算是好听。坐在庄氏旁边的安国候也皱了皱眉，转头用眼神警告庄氏不要乱说。
庄氏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本也不想在今日发作，但是一想到汝静以后是要代表安国候的脸面进入皇家做媳妇儿了。未免以后东窗事发，今日我庄氏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住日后安国侯府的名声。”
厅里的众人愣住了，连郑云梦和孙妙香都搞不懂庄氏这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安国候也奇怪地看着庄氏。什么事儿能和安国候的脸面以及汝静的行为挂上钩？如今若不是因为灿灿被点成三皇子妃，安国候都不知道在哪方呢。
孙汝静则是平静地站起身，不慌不忙，看向庄氏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敢问母亲，汝静是做了什么能毁了安国侯府的名声？”
庄氏冷笑一声，“你在和三皇子已经有了皇家婚约的情况下，竟然行为不检，把自己的小衣公然交给在安国侯府寄住的庄朗！你还敢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想拖着整个安国侯府一起跟着你胡闹，将皇家的脸面甩在地上。”
此言一出，厅上众主母和姑娘均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庄氏和孙汝静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如果庄氏说的确有此事，那选在今日这个时间点，那可就是要让孙汝静以后在京中都抬不起来头啊，甚至……在家风严谨的世家，直接能让孙汝静变成一抔黄土。
但，如果庄氏说得不属实呢？那今日在场的所有主母可都是帮凶了。旁的且不说，光说那如恶鬼般的三皇子，做事又完全不按章法来，若是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她们可还能全身而退？三皇子看重孙汝静，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厅里的众人心思浮杂，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正在对峙的两人。安国候已经完全被吓得凝固在了椅子上，而郑云梦第一时间从赞者的位置上站起来，站到了孙汝静身旁。
孙汝静缓缓开口：“母亲既然如此斩钉截铁，又如此底气十足，想必也是找准了今日这个时间点想让我永远都翻不了身。那今天这个事儿汝静也要请各位在场的主母给汝静做个见证。还请各位主母多留一段时间。”
孙汝静这个话倒是给各位主母先安了安心，她们如今在安国侯府也只是“做个见证”，届时若是三皇子追究起来，这也是孙汝静自己说的话。
厅上众人安心之后，就把目光转到了孙汝静和庄氏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孙汝静：我一个就能把你按下去！
☆、及笄宴（二）
孙汝静让各家主母多留一段时间后，庄氏也丝毫不慌乱。她干脆站起身，一方面为了显示自己底气十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安国候的目光。
她是安国候的枕边人，最是知道安国候是个定要面子的人。虽然安国候平日放荡不羁，作为京城最老的纨绔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这并不代表安国候在现在这个情景之下不会生气。
他可以允许自己掉自己的面子，但绝不会允许别人掉他的面子。庄氏明白这一切，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在孙汝静及笄宴上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把孙汝静死死地按死在安国侯府——她本就不该出生！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作为这侯府的主母，那也不怕今日掉这面子了，”庄氏面上一副痛心疾首但又义正言辞的样子，“把小衣呈上来。”
庄氏身边服侍的方妈妈递上来了孙汝静的小衣，确实是孙汝静丢的那一件，上面还绣有她的名字。
庄氏也不怕在众多主母面前揭自家短处了，她把绣着“静”字的一角展开，厅里的主母都看了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发声。
但是郑云梦的娘亲王芸王氏轻轻抿了口茶说道：“夫人，这只有小衣怕是做不了真吧。随意拿出一件小衣来，绣上汝静的名字，我也可以说那是汝静的小衣。”王氏知道自家小姑娘和孙汝静是手帕交，更知道庄氏平日里面就对这个庶女多有磋磨。眼下无论怎样，她都想保住这个小姑娘的。
孙汝静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王氏。
庄氏仿佛知道了会有人这么说，神色淡定自若：“各位主母可能也有这样的疑问，但是我的侄儿现在就在侧厅候着，人证物证可是都在。各位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将我的侄儿叫过来对峙。”
没等别的夫人说话，孙汝静开口了，她拆下了刚刚宁远候府老太君给她插上的银簪子，一头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众夫人都不解孙汝静想要干什么。
孙汝静不言不语，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从蕊儿手里拿过了一支精美华贵的牡丹金簪。这是蕊儿过年之后从齐王府上拿过来的，也是先皇后的遗物。当年说是两个媳妇一人一个，但是都是齐王保管着，年后他就想着让蕊儿一起带过来了。
昨日孙汝静做了两手准备，其中就包括换簪子。她并不需要庄氏的虚情假意。如今她要撕下这虚假的情谊，她为何还要巴巴地贴着庄氏呢？
庄氏想把她重新按回泥里，她就要让庄氏看看，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任她磋磨的庶女了。
众人看着孙汝静头上的簪子，都有些心惊胆战。特别是年岁大见过先皇后的，更是不敢出声了，甚至还有些怨恨起了庄氏。今日不论最后会怎么样，这些在场的主母都难做了。
孙汝静现下换了簪子还不能说明问题？如果庄氏今天说的事情不是真的，孙汝静身后可是有皇家撑腰的，她是正经皇家的媳妇，是圣上赐婚的！
孙汝静并不关心厅上夫人们的心思，她换上簪子纯粹是想给自己一些勇气。
“母亲，”孙汝静神色淡淡，“可以稍后请表哥，我有些话想说。”
庄氏心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孙汝静可能有所准备，但是为何看起来丝毫不慌乱？
孙汝静看着庄氏，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夏日间，我被挑选到宫中待选，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可能在座的有些夫人可能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