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这么自信,将这个阵法的生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毗沙摩被困住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个阵法的破解之法,然而即便知道,他也做不到。
就连现在的太逸真人,他都没有把握一定能击败他,就更不用说杀死他了。
想到这里,毗沙摩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当年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留下那两妖的性命,这种时候,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当法阵开始收束,笼罩整个岛屿的金光牢笼押着他慢慢凝缩聚拢,万千金光化作万条金缕,彼此缠绕纠结,越缠越紧的时候,毗沙摩看着太逸,慢慢的忍住了心中的愤怒与耻辱:“……你打败了我。”
他的身上,曾有两位大妖的赐福,那两位大妖已然自称神祇,若是人形,亦是渡劫期的修为,虽然后来在毗沙摩的统治下,它们被自己的臣民抛弃,隐居在雪山之上,又被他派人看守着,不再现世,可他们遵循着传统——赐福不容破坏。
他们曾赐福他“只会被玄阴之体与元阳之体的孩子所杀死”,于是就连他们自己,即便有这个能力将他杀死,也不能打破赐福,而只能退避。
如今他们的赐福被破坏,他们就必须出面维护。
西方霎时雷鸣大作,狂风四起,封印过程被一股外来的强大力量,以一种莫名的方式所阻碍。
两道妖气冲天而来,一旁被三师兄喂下丹药后,盘腿调息的玉襄猛地睁开了眼,而大师兄拉着白秋寒去一旁谈话了,三师兄在身后为她输入灵力助她快速消化吸收,且滋养伤势,一察觉到她心神不稳,当即皱眉道:“玉襄!”
“我……”玉襄却难以再度恢复平静,“师兄,我……”
见她神色急切的抬头看向西方的天空,陆元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能缓缓收回灵力,以免到时候激流紊乱,反而刺激到玉襄的伤势。
只见一道巨大的蛇影宛若巨龙,通天而来。
云气之上,没人能窥见它的头与尾。
它显得如此雄壮和宏伟,仿佛天空的化身。
“赐福不容破坏。”
它的声音平和而低沉。“他将不能被你们杀死。”
它如此巨大而强横,蘅鹿皱紧了眉头,邵衍亦是神色凝重,焦野已经唤出了自己的灼心,啧啧称奇道:“好强的妖怪!你这么强,为什么还要认魔教教主为主?你也眼瞎吗?”
月神平静道:“他不是我的主人。”
“那你为什么要来救他?他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月神道:“但赐福不容破坏,这是法则。”
紫微真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便战吧。”
“毗沙摩。”可这时,忽然有人轻声的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生育与繁衍之神,
丰收与财富之神,
权势与爱情之神,
掌握风暴洪水者,
至高无上者毗沙摩啊。
请……聆听你的信徒。”
在陆元衡的搀扶下,玉襄勉强站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除了太逸与傅无影的神色依然毫无变化——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但这对其他人来说,从未听过的奇妙语句,却令天空中的巨蛇愣了一下,他轻“咦”了一声,巨大的身躯蓦然变化,最后化为一个俊美的男人,一袭白衣,布料泛着鳞片般的光泽,浮于云端。
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眸,在多为黑发黑眼的中原人眼中,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而他的面容,一如玉襄记忆中的那般肤色苍白,眉眼妩媚,格外美丽。
面对自己的“信徒”,月神显得格外温柔,他凝视着玉襄片刻,然后柔缓道:“美丽的少女,我曾在哪里见过你?”
为什么在三神之地,都再无一人呼唤他的姓名,称颂他,信仰他,向他祈求庇护,而在这万里之外的遥远异邦,却有一位少女,能够一字不差的说出那已经失传多年的颂词,向他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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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元阳宗单看名字, 也能猜得出来, 恐怕与元阳之体关系匪浅。他们的镇派道法, 便是元阳之体才能修行。方才焦野开玩笑般的说, 他是以后要继承元阳宗的男人, 或许并不是玩笑话。
“别担心, ”他说,“你要是不愿意, 你师尊想必也不会强逼你。如果他真的要强逼你,你就跟我说,我不同意, 我师父也不同意, 他强逼你也就没用啦。”
太逸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他平静道:“在场的人, 都是我能信任之人。有些事情, 我们几人开诚布公,或许可以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今魔教教主虽已被封印, 但万魂煞血阵阵法笼罩范围极广, 虽因燕和真人渡劫而损毁核心,却仍不可小觑。需得尽快全部清除干净。时不待我,各位不必久留。”
张紫威听完, 微微一笑,“倒是难得听你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率先离去, 然后便是蘅鹿, 她看着太逸, 欲言又止,又看了看玉襄与焦野,呼喊道:“焦野,回来,我们走。”
焦野应了一声,然后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了玉襄道:“你要是想联系我,就把想说的话写在信纸上,然后在信纸上画一个这样的符号烧掉,我就能收到。”
他笑眯眯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哦。”
然后跑到了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道:“当然!找我师兄也可以!只不过我不会代为转达的!”
邵衍:“……”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师兄!”
元阳宗的人也离开了,终于,这座小岛上,只剩下了广寒峰的弟子。
太逸不容置疑道:“湘君、无影、元衡继续留下处理万魂煞血阵。玉襄跟我回去。”
傅无影道:“是。”
樊湘君和陆元衡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是。”
太逸这才转身,朝着玉襄走近了几步,垂眸像是打量着她的伤势恢复到了几成,平静的问道:“可还有力气御剑?”
玉襄被他注视着,却总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那张熟悉的脸,她恍惚的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算了。”太逸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直接化为了剑光,“上来。”
玉襄微微一怔,才慢了一拍,将元神小心翼翼的附了上去。
极为熟悉的剑光,此刻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她想,她好像从没有附上过伏凌的剑光,不知道伏凌的剑光,和师尊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她都不曾了解过……
她的思绪涣散着,但总觉得好像也没想什么,就已经回到了上阳门。
在山门前,长身玉立的男子道:“我要去找掌门,你有伤在身,先回广寒峰去休养。”
玉襄迟钝的抬起头来,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意思。
太逸看着她:“你总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住处吧?”
这种语气,是正常的吗?
玉襄几乎已经忘记了一开始,他们是如何交谈的。
似乎他总是说话很毒,总是把她气的无可奈何,又好像,她总是很喜欢引他说话,只要听见他开口,不管说了什么,她其实都觉得很开心。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见他开口,只要他说话,都让她感到痛苦。
“……嗯。”
她记得吗?应该是记得的吧?
可是话是这么说,当太逸瞬息之间便消失在身边后,玉襄却没有朝着广寒峰的方向走去。她几乎下意识的循着他的身影,朝着掌门的居所迈开了步伐。
……
“你好歹是平安出来了。”看见太逸几乎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掌门长长的松了口气,“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迹。不过那雷劫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原本还以为是你在阵中突破,才博出了一线生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你?阵中竟然还有一个渡劫期修为的大能?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