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惊抬目,“父亲要如何敲定?”
林傲天笑笑,“太后久在宫帏,留嗣争权的事,她最清楚。不必为父开口,只要她到了北江,便会主动提及此事喽。你呀,……还是太年轻。”
林泽手足冰冷,怪不得太后死也不肯随他来北江。他还一而再地力谏……
“太后安置在哪了?毕竟不安全,为父派人潜回京,务必将人接过来。”
林泽警觉地抿唇,“陛下早有安排。顾夕照看着。”
林傲天已经变色,“糊涂,怎能让太后落到那小子手里?为父在信中数次嘱咐你,要提防顾家的公子,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泽惊讶地看着一贯沉稳的父亲,这暴躁的样子,让他心惊。
权利果然会让人疯狂,林傲天不耐起身道,“你守着陛下这么多年,早沾君恩,若是留嗣,也得是你的。正君已经去了,你还谦让他兄弟?哼,此事你不用插手了。”
“父亲。”林泽惊抬头,“您要做什么?”
“自然是带兵攻入京城,护驾去。”
林泽脸色全白了,“不可,陛下旨意,要您调兵到离风口去。”
“去那做什么?家贼不除,防着外敌有什么用?”林傲天冷笑,“再说,要御外敌,自然是北营的崔是。她不调崔是,反将我调出北江?”
林泽简直认不出这是他父亲了,狂躁又执念,“父亲,崔帅另有任务,您替陛下领着北江,深得陛下信任……”
林傲天大手把儿子拉起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阿泽,你好好想想。她若信我,便不会调我去当炮灰。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使我没去离风口,也是为着太后安危着想。”
“不可。”林泽摇头,忽觉头晕目眩,“父亲,你在茶里下了什么?”话未说完,人便无力地瘫在父亲怀里。
恍惚间,只听父亲的声音在吩咐,“众将听令,太后陷在京城,林侍君拼着性命杀出来求救,我等岂能不施援手?传我将令……”
“不是的,不行……”林泽在心里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纷沓的脚步声走远。林泽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钧重。
“父亲,不行。陛下布局,一环一扣皆有安排,您不能蛮干。”他在心里反复说着这句,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边。
“儿子,这可不是蛮干。”林傲天仿佛听见他心声,揽紧怀中发着抖的林泽,目中深沉,“除掉□□,平了几个封疆大吏。国公往下,就全是她的人了。到时,还有为父的活路?我手握重兵,比崔是还强,她只会想法释我兵权。”兵权和儿子留嗣,恐怕她要让他二者选一。他是哪样都想要的。
“少爷留在房里养病。”林傲天吩咐。几个亲卫应。
“若是我抢不出太后来……”他顿了下,低沉着声音,“你们听到信儿,就将少爷刺伤,嗯……重些,再连夜送到陛下那里去。只说少爷从京中突围时伤重,太后危急,我是不得已为之。陛下当会相信。”
“父亲……”林泽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哑着声音,“这行不通。”明明用尽力气嘶喊却如几不可闻。
第48章 又回别院(五)
别院。
正君只着中衣,跪在当院。
奴仆们皆不知为何这几日正君动辄得咎, 眼见着陛下情绪极不稳定, 每到正君被罚时,所有人皆噤若寒蝉, 不敢在院中走动。
祁峰紧簇着眉峰,忍过一波眩晕。昨夜折腾了一昼。清晨,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就见她正定定地盯着自己。他拿不准她又想做什么, 便沉默。两人人僵持了一瞬,她突然欺身过来,“为何摆这个脸色?昨夜是否未尽兴?做朕的侍君, 自然不如做摄政王开心快活。”
自从他上一次冲动之下说了那话,赵熙的情绪非常不平静。祁峰也颇后悔,每次她情绪上来收拾他,他都死咬着唇忍着,心里不免想着, 你不是也说我图希南华的话了?我没那些企图,不过你不能不承认你惦记着南祁吧。可是这话, 他可再不敢轻易说了。
“朕也不是个刻薄的人,赐你两个美女, 侍候你舒服可好?”赵熙冷哼。
“不必。”他皱眉抗拒, 心里又涩又疼。这几日, 夜夜折腾, 她只撩拨、折辱, 从没真正与他鱼水交融。是嫌他脏?
“不必?”她冷笑,“朕赐的,不香甜?自己找那半老的太后,才有味道?”这话说得可真露骨,激得他浑身打颤。他抿抿唇,心里窝着的地团火再压不住,倔强道,“哪个香甜,我自有分寸,不喜欢的,脱光了给我也不稀罕。”
“嗬?”赵熙愣了下,用全新目光打量眼前的人,这个倔小子,这才是他真正的德性吧。在府中五年,可真是难为他天天戴着几重面具。
赵熙冷冷笑道,“你当日处心积虑离开朕,如今又费尽心机地回来,用心也算良苦。”
还拿这话戳他,祁峰死咬着唇。
“朕今年二十六岁了,若亲自怀孕,也急切间不可得。何况怀胎,生子,我是一只脚踏进死地去搏,何必呢?朕赐你美女,你就在别院努力育子吧。生下来的孩子,皆为朕的皇子,到时谁能继位,端看他个人的本事吧。”
祁峰手足冰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疯了?”
“有何不可?”赵熙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朕已经给你机会了。你现在该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占得住大皇子的先机。”
祁峰气得浑身发挥,侧脸躲过她抚上来的手指,“你真是疯了,能想出借腹生子的馊主意?这就是饮鸠止渴……”
赵熙冷道,“饮鸠也能止渴,过后再找解药呗,也好过被渴死强……”
原来是为了噎他这然。祁峰没话说。饮鸠止渴的事,都是他做的。前不久还服下激发内力的药,逃出行营来着。
“怎么?不和美姬们生,难不成还肖想着朕?”赵熙冷笑,“你身子本就不好,留子的事,若是被别的侍君占了先,恐怕你的地位不稳哟。”
祁峰深皱着眉,“我……真的……从未与其他女子交,溝。”
赵熙仿佛听到了笑话,冷笑。扬起眉,“喔?”
祁峰深深凝眉,面对这样焦躁的赵熙,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赵熙在屋里反复踱步,最后停在他面前,“祁峰,是你自己回来的,对不对?你既然自己回来了,又这么拧着,那朕也有得是办法板板你的毛病。”
祁峰倔强地看着她。
“死倔?”赵熙还没经验应付这样性子的祁峰,“兴许太后的种不是你的,但你肯定做过偷欢的勾当,还故意让小皇帝看见,否则他母后怀孕的事也不会把他惊成那样。”
“我没有……”祁峰气势滞了滞,艰难地解释,“摆过样子给小皇帝看,但仅此而已……”
“你既然还存着心思,要回到朕的身边,就该收敛。你说得对。朕需要你做中宫,燕祁总是我南华心头大患,收了你,便能收了燕祁,所以朕对你,决不放手。同样,你也需要朕的支持帮助你实现宏图伟业。”
“所以……”赵熙冷冷看着他,“朕的中宫不能是一只四处调情的雄雉。”
祁峰眉头皱紧。万没料到,回来面对的最大障碍竟是这样不堪。他点头,委屈又窘迫地保证,“我……收敛。”
赵熙见他如此难堪,心中也微微松动,“你再回来,不再是顾家大郎,对朕来讲,是个全新的人。朕不了解你,也无法信任,你不能希望太多。”
祁峰湿了眼睛,却不能不承认赵熙说的是实情,他郑重点头,“我明白,我收敛,你放心。”
“以前犯的错,朕懒怠追究,朕只当你是燕的摄政王,入了册的待选侍君。身上既流着燕祁的血,就有蛮荒的脾性……毕竟你们燕祁的男子,都与畜牲无异。”
祁峰窘迫地垂头。
“赐卿这个。”赵熙拿出一把小锁,玲珑小巧,有繁复带子相连,“若非朕要幸你,否则一生不会给你解开,你戴上前,要想清楚。”
祁峰不明所以地将锁拿起来。研究了两下,明白了大概。这东西他没用过,却也见过不少私奴身上都带过。他吃惊地看着赵熙。
赵熙也看着他。如果连这样也能接受,是该感慨他的真心,还是感叹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祁峰并不能读心,他眼中全是那把小锁。如此折辱,却也不是不能承受,他可以用祁峰之名回到她身边,还有什么不足的?他倔强地床上跪起来。一夜未得释放,难受得紧。他当着她的面,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