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荣稍稍愣了一下后只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在下不才,只是小户出身,但尚习得几个字,今日能得余公子相邀是深感荣幸,但贺公子所说之文采斐然实在是不敢当。”这贺凌云是吃了枪药了吗?韩冬荣觉得自己相当无辜,他这算不算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典型?当然贺凌云这点针对于他来说还不能算什么祸事,只是让他有些不愉快罢了。
“哦?那真是贺某看走眼了,以为韩公子来参加今日文会,必然是文采出众了,看来是贺某自以为是了。”说着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而后端起一边的酒杯畅快地饮了一口,他倒是要看看这接下来这样一个只除了满身铜臭,半点长处也无的低贱平民还有何脸面继续待在他们这里。随即又饮了一杯酒,贺凌云心中又不免将余怀瑾恨了一番,只觉得这余怀瑾也不知是被韩冬荣灌了什么迷汤,竟会为了这样一个低贱之人而拂了他的面子,即便他们贺家比不上他们余家,但……等等!
倏地,贺凌云盯着韩冬荣的眼眸忽而一凝,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看着韩冬荣的眼睛里竟然又浮出了浓浓的轻蔑之色,感情是这样啊!他又稍稍瞥了一眼一边脸色不太好的余怀瑾,心中冷哼一声,心中只骂了一句“狗男男”!因为贺凌云这会儿才注意到韩冬荣的容貌着实是出众,肤如白玉,眸若桃花,他之前还真是看走眼了,这韩冬荣若是换上一身女装,旁人一定会把他当成一个容貌姝丽的女子。
啧啧啧,贺凌云又低头饮酒瞥了一眼正与韩冬荣低身说着什么的余怀瑾,心中冷哼,只觉得余怀瑾作为世家他们这一辈的典范,还真是名不副实。虽说如今蓝越国好男风之事不算是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事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余怀瑾如今和韩冬荣这般他还真是打心底里鄙视了一番,后又觉得痛快,像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余怀瑾一个把柄一般。
贺凌云自以为是地心里偷乐,而一边坐着的众人则是在心底对贺凌云刚刚的话表现各异,有看好戏的,有觉得贺凌云竟日张狂只怕会得罪余大公子的,只是这其中没一人是为韩冬荣抱不平,他这样一个平民,若是放在平时他们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欸欸欸……如何停了?今日我还等着拿余公子这里的彩头呢!”见气氛有些冷场,一边云家的公子云少卿开了口打诨笑着。
陈瑜看了一眼韩冬荣,又看了一眼余怀瑾后也是跟着哈哈一笑说:“对对对,可不能停,我虽然文采比不了,可也等着看今日咱们这头名是谁呢!”陈瑜刚刚作诗只是平平,他今日来无非是代表家族与众人来交流感情了,所以这作诗的头筹他是没想过的,于是也跟着挑气氛了。
韩冬荣这会儿却开了口说:“也是,是韩某扰了诸位的兴致了,今日是文会,韩某虽只识得几个字,但若是不应应景作一首诗,只怕会让今日余公子所办文会变得有些名不符实,若真有此话传出,那真是韩某的罪过了。”
“噢?韩公子要作诗?”这一下让在场众公子都来了兴致,气氛似乎又高涨了起来,刚刚贺凌云那般挑衅,他们还以为韩冬荣这一介平民只会忍气吞声呢,没想到竟然还会反击,但这反击的效果如何……众公子表示拭目以待,说实话,这种热闹他们最爱看了!
贺凌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会儿倒是表现出了一副洗耳恭听,风轻云淡的世家公子的做派,但眼里的不屑还是泄露了他对韩冬荣会作诗表示不信。
余怀瑾看了一眼韩冬荣,见他镇定自若好看的唇角微微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自他上次与韩冬荣浅浅聊过后他便知道韩冬荣是有内秀之人,至于他说自己只识得几个字完全没什么文采之说他是半点也不信的,因为若只是一个胸无点墨之人是绝不会有那天那样的谈吐的,更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气质。韩冬荣或许不知道,他这般镇定自若,气定神闲的模样有多好看!当真像极了那画中人的模样,宛若浊世之中的一朵青莲,让人忍不住欣赏。
“韩某不才,着实没读过什么书,一会儿的诗若是不好,还望诸位公子才俊见谅,不要笑话于韩某。”韩冬荣微微含笑,一双桃花眸更是亮晶晶,今日他一袭月白长衫着身,微风拂过吹起他的宽袖,让人瞧着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美感,这样的他竟一时间让在场不少人眼前一亮,这才惊觉原来这个韩冬荣竟生的如此好看!
“哪里哪里,今日大家不过是以文会友,韩公子只管作诗,好与坏都不打紧,咱们也无非是聚在一起高兴而已。”陈瑜开了口,心中越发觉得余怀瑾与韩冬荣交好只怕不那么简单,同时也更加坚定若是他与韩冬荣交好,那么余怀瑾那里似乎也能交好一番。
韩冬荣对他微微颔首,也不再卖关子,于是稍作思杵便含笑念出:“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念完全诗,韩冬荣心中只是冷笑,他不会作诗是不假,可作为一个脑部异能被激发,精神力记忆力超强的现代人,他背诗是毫无压力的啊,何况这个世界与他曾经所在的华夏历史并不重合,他更不会有这是抢了以后孟浩然孟大诗人的佳作的压力,那即便是以后这个世界出现了孟浩然这个人,那也只能和他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了,江湖救急不是。
“哈哈,好诗啊!韩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啊。”韩冬荣这诗刚一出来,一边云家的云少卿便笑着称赞,这诗他初品只觉得平平,可细细一品却觉得韵味无穷啊,一时间看向韩冬荣的眼神都变了几番,也只在此时他才觉得余怀瑾与韩冬荣不是无故相交的,想来余怀瑾只怕是觉得韩冬荣是有些才学才相交的。
“确实是好诗,冬荣你可真是藏得够深啊 !”余怀瑾一边也是微微含笑,一双星光流转的黑眸更是熠熠生辉,他就知道韩冬荣不会这么容易吃亏的。
贺凌云此时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淡然含笑地韩冬荣,最后却只是哼笑一声说:“韩公子大才,想来韩公子为参加这文会是准备许久了吧。”这话说得很有深意,而且意有所指,这是在指韩冬荣可能早就知道这次作诗的主题,很可能在外早就备好了这诗,至于是怎么个备法,这就让人可以有无限遐想了,比如说找人代笔!
韩冬荣微微一笑,饮了一口刚刚侍女斟上的酒道:“韩某确实对余公子准备的文会准备了一番,三日前接到余公子邀请,韩某就一直准备和发愁着今日要穿什么样的衣裳才算得体,今日这不还是在来时再三找了有人才确认今日的衣裳,诸位瞧瞧,今日韩某这身衣裳可还得体?”
韩冬荣说着还站起身转了一圈让众人好观察他身上的衣裳,但嘴上的一番话却让人得知他只是三日前才得了余怀瑾的邀请,这准备许久还真是当不得,韩冬荣一个平民,在得知能参加这大世家所办宴会后,他为如何穿着都发愁的紧,又哪里能想到今日要作什么诗,还要去找人准备!
“冬荣这可是怪我邀请迟了?”余怀瑾一见韩冬荣这幅赖皮模样就笑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难掩的自责。
韩冬荣挑挑眉坐下微笑说:“即便是怪也无从怪起,谁让咱们三日前才真正相识呢!”
在座之人听了这话又是一惊,这余怀瑾和韩冬荣认识竟然才堪堪三天,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余怀瑾就主动邀请了韩冬荣来参加此次文会……一时间众人看着韩冬荣的目光不由得又带上了几分探究,他们都知道余怀瑾向来是一个谨慎的人,人虽和善,但不是谁人都能入得了他的眼的,所以他们觉得韩冬荣身上必然有什么值得余怀瑾看重的。
“韩公子今日这身可是当今京都时兴的衣料和款式,自然是合适极了。”陈瑜是一个机灵的人,同时又觉得韩冬荣此人也十分聪明,这贺凌云三番几次想折辱于他,可都被他一一化解了,这人有趣啊,还聪慧,所以这会儿不论他与余怀瑾是什么样的关系,他都觉得这人可以交!
“就是,就是,不过韩兄你当真是深藏不漏,你这诗当真是了得,我曾听我家长辈说过一句‘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你这诗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初读只觉平淡无奇,细细品之便是回味无穷,引人遐想,诗中辞藻并不华丽,但悠远深厚,独臻妙境啊……”一边那娃娃脸少年梅家公子梅崇山也开了口,满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