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月见兰】穿越雨季的飞鸟(2)

梓兰自动离职没能拿到任何补偿,潇洒地游玩了两年却没有任何收入,再加上这种不可控制的破坏行为,梓兰的存款就快见底了,东国的雨季结束后,她的人生就将彻底跌入谷底,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梓兰踢开满地破碎片,走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熟练地开始冲洗伤口和血迹,白瓷的洗手池很快溢满一池血水。她盯着绯红的水面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心里想着,等到这场旅行的终末,就结束这段人生吧——趁着它还没有变得像这镜子一样残破不堪,趁着那些美好的日子还尚存余温,结束它吧。

她没有机会再与自己和解了。

梓兰把一片狼藉的盥洗室收拾干净之后,夜幕便降下了,她处理了伤口,换了一身衣裙,拎上常年随身的伞和精致的小手包——她工作时用的托特包已经降级成了她的旅行袋,准备出门去夜市上找点吃的。

走到门边的时候,梓兰低下头,发现一张卡片滑过门缝,停在了她的脚边。

第二章 02

梓兰来到东国之前,对“牛郎”这一职业一无所知。

在哥伦比亚,幸福感、快乐这种东西,是无法作为服务被提供的——即使是性工作者,也不负责提供“幸福与快乐”,他们只提供合法释放力比多的途径罢了。想要获得幸福、感到快乐,只有两种途径,勤恳工作,或者去嗑药。

没人乐意花费心思去取悦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存在泛滥到这种地步的人道主义。人人都只为自己的中产生活梦想而劳碌奔忙,既不会寄望于他人来体贴自己,也无暇去宽慰他人。

听闻东国有这种美丽男女聊天卖笑、兜售酒水以赚取金钱的产业之后,梓兰觉得颇为可笑,到底是多么空虚的人才需要陌生人的只言片语和虚假的溺爱来填满自己的心?这样的人太软弱了,就算不得矿石病,也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垮的。依靠自己微薄的薪资做着转瞬即逝的公主梦,太可笑了,梓兰决不认同这种做法。

梓兰把卡片捡起来,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而她一回头,就看见又一张卡片贴着地毯从门缝里滑进来。梓兰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再一次拾起卡片扔进垃圾桶。她转过头,第三张卡片果然已经不屈不挠地躺在了门前的地毯上。

卡片第四次滑进门缝的时候,梓兰一脚踩停那张轻飘飘的、散发着梦幻光泽的纸片,一把拉开了房门,居高临下地睨着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往里张望的月见夜。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做牛郎这一行做到月见夜这个段位,是断然犯不着干从门缝里塞卡片这种勾当的。

每天晚上指名的客人都多到忙不过来,争相砸钱想要当他Ace的客人排队能绕东国国境线一圈;Before和After除去固定休息日外全部约满——有的客人甚至会为了挤上额外约会的名额而提出不介意三人行或者多人行;计算当夜销售额的时候,女客人们点给月见夜的唐培里侬从不按支而是按打来数;就算是普通的工作日也能一晚上喝掉一座香槟塔;就连牛郎行业最忌讳的话题——枕营业这件事上,月见夜的业务能力也是无人能比的。

东夜魔王这种名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当得起的。

月见夜入行半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亲自招揽客人这样的低级工作了——头牌牛郎尾随陌生的女性到旅馆房间,往人家门缝里塞卡片,这种事情传扬出去他就直接社会性死亡了。可是那天,月见夜不仅塞了卡片,还趴在地上偷瞄;看见人家把卡片扔掉之后还锲而不舍继续塞;不仅持续塞卡片骚扰对方,还被对方当场撞破。

丢人吗?

丢人。

还干吗?

还干。

月见夜好不要脸皮地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拍了拍衣襟上沾到的灰尘,镇定自若地露出灿烂的营业笑容,权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位小姐,您今晚有空吗?敝店今夜有庆祝活动,啤酒大放送、指名八折,新客到店还有超低一小时体验价,仅限初回……”

梓兰伸出手止住了月见夜的喋喋不休,顺便略微别开了一点视线,月见夜敞了半襟的亮粉衬衫实在是杀伤力骇人:“抱歉啊,我对牛郎这种的……没什么兴趣。”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勉强您了。”月见夜从善如流地答道。

梓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放弃得这么痛快——毕竟在梓兰的印象里,这种营业额至上的暴利行业,招揽起客人来大多相当卖力,死缠烂打的也不在少数。

“与此相对地,您能笑一笑吗?”

“啊?”梓兰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盯着月见夜,丝毫不遮掩她被冒犯的不快,“你这什么,性骚扰吗?”

“这位小姐您没注意到吗?”

月见夜靠近一步,梓兰皱了皱眉,刚要退后,却被月见夜用像专业歌者的呼吸练习那样匀长而遥远的吐息吹送到耳边的低语惊住了。

——“您好像,已经笑不出来了吧?”

梓兰的眼前飞速闪过一池血水,一地碎片,还有她骨珠上那片浅海罅隙间浮起的岛屿般的黑色晶体。

梓兰一把推开月见夜,声色俱厉道:“我认识你吗?别随便对陌生人胡说八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恕我冒昧——小姐,您需要看心理医生。”

梓兰顿时觉得脑门一冲气血上涌,涨红了脸刚要骂,“您不相信的话,试着微笑一下好吗?”月见夜提议道。他颇会察言观色地退开两三步,恰好站在梓兰的心理安全距离之外——梓兰一贯不和人亲近,安全距离比常人长出更多。

头牌牛郎仍然坦然地微笑着,带着一种不合时宜也难以忖度真意的诚恳,梓兰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像牛郎看一位想招徕的客人,而更像一个朋友坐在病床边关怀着郁郁寡欢的知己。

虚情假意。梓兰在心里唾弃道。在她眼里,月见夜就是一个手艺精湛的工匠,他的只言片语就如匠人随手拈起一团柔软的人造材料,三下两下就捏成恰到好处的形状,严丝合缝地填补住心脏上空洞的裂口——明知那是假的,却还是渴望那一瞬间裂口被填补的幻觉。

只有稍纵即逝的一瞬间而已。

那一瞬间,鬼使神差般地,那句已经被她擦去的广告词重新在她的意识里浮出水面。

——成为东夜魔王的公主。

那一瞬间,梓兰的心轻轻坠了一下。

梓兰做了一次深呼吸。嘴角慢慢地向上牵起,面部肌肉僵硬得抽搐起来,牙齿被带动着不停地上下磕碰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听上去搞不好就要咬破舌头。

梓兰扯动着嘴角想要微笑,却猝不及防地流下泪来。她怔怔地看着月见夜,无助得仿佛随便什么人向她伸出手,都可以轻而易举带走她。

“梓兰”在破碎。

没有人是真的天真无邪。在知晓关于人生的真相之后,任何人都休想恢复完好如初。

月见夜忽然不再笑了,也不再谈论有关“笑”的话题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笑容,人并不非得要会笑才行。他想了想,说出了今晚的第二个提议。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您似乎饿了。”

入夜时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东国的城市光污染没有哥伦比亚那么严重,梓兰感到很舒坦。黯淡的建筑轮廓也好、微黄的路灯灯光也好,甚至人来人往繁复重叠的脚步声,还有和微薄的花香一起裹挟在晚风里飞速逃亡的天声人语,都带着一股窝心的静谧感。

梓兰谢绝了月见夜为她拎伞提包的好意,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被陌生人在第一次碰面后随意拣拾走的女人,即便她一无所有,她也不能两手空空。

月见夜领着她在曲折复杂的小巷子里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一家很小的店面,掀开门帘进去不到十步的进深,只够容纳五六个人。

月见夜点了两份酱油豚骨拉面,面要硬。

梓兰单手托腮隔着竹帘听拉面师傅用面篓甩面的声音,啪,啪,啪,干脆利落,又带着一点点东国雨季般的水气,觉得有趣;在桌子上用活动式木板隔出来的单人用餐隔位很狭窄,桌面也很狭窄,放调料罐的架子也很狭窄,但都有趣,就连玻璃罐子里半透明的渍红姜片,梓兰竟也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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