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重墨突然问道。
“您说的是……呃,教主的确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属下忐忑不安的回答着。
“哼。”少年不屑冷笑,能让教主思念成疾,甚至为之走火入魔乃至失心的,不就只有那位一年前‘死掉’的公主么,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胆子再回来,如此阴魂不散。
不远处,有人的全身沐浴在风暴中心,隐隐约约只能看见站立的身形,似是一名女子。
这个被兜帽覆盖住脸的人久久望着这个方向,最后忽然咯咯的笑了出来:“咦,这黄毛丫头居然没死,罔我当初费尽心力!哼,不过不要紧,我们很快就能再度见面了。”
“肖天阳这老不死的不知道会不会发现我的行踪呢,嗯,先杀了他好了……”女子转身,声音在风雪中越飘越远。
“为什么我们要去昆仑?”
一脸恬静的少女坐在车厢中绣着花,瑞脑在香炉中静静燃烧,汇成的一缕缕清香随风而散。
“公主不是想求子么,听说昆仑的一座山里有一名仙人,可遇不可求,可得不可想,只要找到那座山,进去虔诚拜佛,那位仙人就会出来聆听你的愿望了。”
杏衣姑娘捧了一杯茶端给她,微笑道,“我觉得,我们这次一定能遇到仙人。”
“哦,为什么?”少女好奇道。
“因为……”杏衣姑娘看着窗外,脖子上的长命锁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因为公主就是仙人之姿啊。”
“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只是你一直跟着我,脱离了原有的关系网,他不会责怪你么。”
那张和苏念月相同的脸抬了起来,笑语晏晏,“这样擅自让你过来照顾我,我有些过意不去。”
“白璐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公主。”
杏衣姑娘恭顺的低着头,“公主不用和我这般客气,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了。”
花辞镜脸上的笑容细微凝固,然后垂下了眼帘:“那次受伤后,我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还好阿真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当时落在那群魔教教徒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白璐掀开车帘,让外头的一些阳光洒进来,她一直忙着手中的动作,花辞镜也没细看她的表情:“是啊,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们可得小心一些。”
“不是还有你么。”
花辞镜笑如暖阳,随后一抬头欣喜道,“阿真。”
白璐放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的朝正对着自己方向的人行礼,随后抱着杂物走了出去,将车帘关上。
外头的皑皑白雪落在群峰,冷雾环绕着山头,无意间透出萧凉的气氛。
马车在一路疾行,他们离昆仑又更加接近了。
公主殿下……杏衣姑娘倚靠在门前闭上了眼睛,手中紧握长命锁。
我会为您报仇的。
“怎么站着不动,嫌这儿小么。”
花辞镜绾着妇人的发髻,额前的刘海也被全部梳了上去,她的额前贴着一朵花钿,是连祁真最喜欢的素粉。
“没什么,只是想看着你。”
光映照人的白衣少年坐在她身旁,将手中金绣球状的暖炉放在她双手上,“外面天气寒冷,用来暖手。”
“我有真气护体,怎么会冷。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
花辞镜眉眼弯弯,“虽然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根基,不过还是能恢复五成功体的。”
“自然,师父教会了我武功,也教会了我一切。所幸诸多巧合之下,将你重新拉回我身边,否则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生命枯竭。”
冠面如玉的连祁真将她揽在怀中,低声说着从未说过的话语,“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是多年来,时刻都在等待。”
“可阿真似乎表现的并没有那么开心。”
花辞镜只说了这一句随后便止住,“不过,你的本来情绪就不易外露。”
女子心思聪敏,心细如发,怎么察觉不到他对她的微妙态度,不然,为什么一年过去,她都没有怀上孩子……
“患得患失,大喜大怒之事,早已不属于我。”
他依然揽着她的肩,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师父只要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但……
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在声声回响。
夜色中优雅的百合寂静开放,沉睡在百合舒展开的花瓣上的黑发碧眸的少女,被永夜包围。
“你看我的眼神并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在怀念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傀儡。
“我不会喜欢你,绝对不会喜欢你。”
不听话的傀儡。
“为什么会喜欢我。”
失去了操纵的傀儡。
你的眼睛在注视着云疏容的时候,那种欣喜开心的神情,我从未见你对我展露过。我承认,有一瞬间,我甚至在嫉妒。
傀儡的线断了,她失去了控制,最后被他亲手扼杀着走向死亡,换来爱人的重生。
一切喧嚣重归尘土,他的内心空前沉默。
在他得到执念已久的‘爱人’后,他又再度回想那个对他从未言说半分喜欢的女孩子。
真是可笑,我竟然又在想你,苏念月。
时间是□□,待他察觉之时,早已无药可解。
第71章
昆仑在一夜间戒备森严。
缘起某日晚上有人一路闯入祈天殿策划谋杀,后被巡视的教徒红衣卫发现,立刻发出连声警报。
来者偷袭不成反被包围,最后在被逼退墙角吞毒自杀。
“唉,他们也真是,要是真想捉人还要等到他自杀?”
波斯女子扭着猫步看着地上面色漆黑的尸体摇了摇头,一脸嫌弃,“办事不利的废物,留有何用?”
“长老您可少说两句吧,上次就是因为您一句中原的菜不合口味,教主直接把那几个厨子拖下去喂狼了。您今天重话一说,指不定教主啊,得都让他们投身血池。”
跟在身后的侍者看似抱怨,实则不停拍马屁,谁都知道教主相当放任她们长老,还经常让她独身入殿……哎,这种事谁能解释的清楚。
“那是因为厨子里有中原的暗线,他们每个人口供不同,为了防止万一才全部处死了。”
青婪瞟了小跟班一眼,“不知道的事情别乱说,小心舌头。”
“是是。”
侍者赶紧点头表示明白,不过看样子她们长老心情很好呢,这样她可以套出更多情报了。
“连发现尸体这种小事,也需要你亲自出动吗。”
裹在身上的披风暖融融的,特别是领口的一圈狐狸毛,苏星翎摸了摸,手感极佳,一看便知是上品。
“好残忍,这可是你的同类哎。”
她捧着纯白的狐狸毛,凑到他覆着面具的面前,笑眯眯道,“说说有什么感想。”
“身体还好么,念念。”
绯衣银发的修罗透过面具回应她,声线慵懒,“疼不疼。”
“哼。”
她甩头就走,将他落下一大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到这种事,脸皮真厚。
“害羞了。”
云疏容不紧不慢的上前几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低头轻声道,“这么多人面前,念念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苏星翎歪着头看他,眼睛一眨:“好啊。”
“这么容易便答应了。”他有些讶异。
“不是在给你面子嘛,亲爱的教主大人。”
苏星翎拉起他的手晃了晃,“快点走吧,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万佛洞在哪。”
“事情处理完了我陪你去。”
“嗯。”
身后跟随着的教众默默跟上,他们从未谋面的圣女在回归之日便一举夺得教主之心,听他们的对话,显然还是旧识。
听闻她的身份之前还是大唐的公主,至于她为何舍弃了尊贵的身份来到雪域,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清了。
整个魔域都已经全部传开了他们的消息,跟随的他们反而必须缄默其口,见到什么都不能传出去,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其他人都没来,离大殿最近的月主明镜不在,稍近一些的青婪自然负责这里。
老远的便见带着昆仑奴面具的绯衣银发缓缓而至,女子娇笑一步上前欢迎,却突然看到了藏在他身边的小不点。
也不是藏,她只是矮而已。也不是矮,她只不过比青婪低了一头,视线对不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