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激动么。背对着连祁真的苏星翎向她眨眼。
容安瞥了一眼尚未答话的少年又将眼睛转向她,我呛声他你很开心?
“之前我也曾考虑南下求助肖天阳,无奈变数太多,终究放弃。不过这次既然有前辈的关照,想必此行不会另我失望。”
慢条斯理的接过话,少年意味深长道,“是不是,苏念月。”
容安一把将苏星翎拉扯到身后冷笑道:“你敢威胁我徒弟?”
“前辈何须动怒,只是苏念月是连家的人,自然要为连家考虑不是么。再者,她似乎很想去君山崖。”
容嬷嬷回头,正见苏星翎眼中刺啦刺啦闪过的电流,就差身后摇尾巴了。她顿时叹了口气:“罢了,有我这不争气的徒弟在,我也只好多替她操点心了。”
长安连家分支的大小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一众人从山南道南下,一路经过商州,邓州到达江南道,随后改走水路。
一路奔波使得骆青茗的病情更加急转直下,容安彻夜不眠为他治疗,连续医治两天之后,终于拖住了他的性命,只是同化的过程再度加快了,昏睡不醒的年轻人面色由苍白泛出浅浅的青色,连同脖子,手臂都变成了这种颜色,甚至摸上去还有一种粗糙的感觉,不似皮肤的柔软。
隋瑾在一边说有一次给师父擦身子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睛里面全是黑的,连眼白都没有,他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他,随后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说明同化快要完成了,按理说他的生命也应该逐步停止,可是你看他的脉搏虽然虚弱,但仍未消失。”
眼中泛出血丝的女子微叹口气:“可他的意志如此坚定,硬是没让自己变成怪物,连家的人果然厉害。”
“那还能支撑多久呢?”
在他胸口的位置抽出的血丝已经退却了鲜艳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黑,毒素终于侵蚀到了他的心脏。
容嬷嬷将秘制的药物涂抹在他胸腔上道:“看路程。其实这一路我们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他能支撑到你们见到肖天阳为止,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是对着骆青茗问的。
久无动静的年轻人仍在沉睡,而他摊开的手指却在一瞬间蜷缩了起来。
经过两日不到的水路,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岳州,依山傍水的洞庭湖畔湖光水色,波澜壮阔,风景极佳,而匆匆赶路的苏星翎等人实在无暇顾及此等美景。
连家的另一个分支已经将周围事宜打点完毕,随后一群人得以在没有通行令的情况下径自上了君山崖。
“走到这里就行了。”
步行了一段时间,走到某处分叉口的时候容安忽然停止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锦书随即道:“其他人原地返回,回去待命。”
“是。”护送的劲装男女抱拳离身,留下抬轿的轿夫呆在原地。
“你也回去。”
黑衣女子望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锦书道。
“可是……”
“有笺书一个就行了,我的徒弟我会看好。”女子回复道,“不敢劳家主浪费太多精力在她身上,她受不起。”
“明白了。”
少女不敢回嘴,只得转身走人,临走前她和笺书递了个眼神,让她看好苏念月。
毕竟君山崖之会鱼龙混杂,有魔教之人掺杂进去也说不定,再者苏念月和魔教新任教主之间的渊源可不是她们能猜测的,就算没关系也该防着。
等该走的人都走完了之后,继续步行的容安凑近她磨着嘴皮:“别忘了答应我的话本。”
“是是……”苏星翎一头冷汗,在山脚下的时候容嬷嬷就不想干了,给了个面子就够了,居然还要她上去和肖天阳切磋医术?她死都不干。
于是自己死磨硬缠的加量话本,让她去找肖天阳给骆青茗疗伤,毕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不过可恶的是,自始至终连祁真都没有露出半个脸,这家伙把人塞给他们就跑了,美名曰有重要事务亟待处理,不过她觉得还是骆青茗这个左膀右臂的分量压根不重,完全塑料情谊。
“念念姐。”一路跟着的隋瑾拉了拉她的衣角,“我们已经到了,你怎么还在往前面走呀。”
“这么快。”少女回过头,但见身后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刚刚都进去了,哦,现在轿夫和笺书姐出来了,看来我们也不用过去了。”隋瑾努了努嘴,“念念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就是站在那边高处的红色衣服的人。”
苏星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野里一片葱郁,别说人了,连个鸟都没看见。
“这地方果然适合藏身,狗不拉屎,鸟不生蛋。”
苏星翎一脸心不在焉,随后她扯了根野草,在路上晃悠个不停。
“好奇怪哦,那个人之前一直在呢,好像在看着我们。”
隋瑾轻声道了句,回头又望了望那个角落随后跟上了她的步伐。
隔着一座山头的远处,山坡上生长着一树青蓝的翠竹。
向阳的嫩竹拼命吸收着阳光向上攀附,而背对着光线的阴暗面,随风飘散的竹叶正将流动的冷光安静地倾泻在一袭随风扬起的红衣上。
妖娆的女子将手指按在细瘦的竹竿上,随后低声轻笑,声音娇俏诱人:“找到肖天阳了。果然主人说的不错,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39章
被苏星翎暗自腹诽的连祁真躺着中枪,他手头上倒真是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
江南道的分支点并未设在岳州,但因为家主亲自前往的原因,分家的总管便从潭州赶来汇报情况。
深知家主议事特性,分家便将最重要的内容挑在前头说了:“杭州的事已经现出了端倪,只是证据不明显,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朝廷方面似乎也有眼线渗透进去,所以我们只能在暗处盯梢。那边最近动作频频,着实可疑,听内线说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是什么。”
刚刚奔赴至此地的年轻家主脸上没有半点倦色,他翻弄着手头的信件,眼睛未抬,似乎对内容本身并无兴趣。
“是一本祖传秘籍。”
“呵……”话语刚落,斜靠在榻上的素衣少年轻笑出声,语带不屑,“这种骗人的借口多亏他们想出来,石翦,告诉杭州分支,让我们的人手加快行动,争取在他们前面找到这个东西,记住每一次的动向必须都向我汇报,无论巨细。”
“是。”无声从门外走进来的劲装男子颔首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连祁真轻敲桌面。
“有的。魔域的人近日出现在了岳州,我想他们的目标正是这次君山崖论剑,但目前尚不明确谁会来到这里,所以属下并未打草惊蛇。”
“哦,魔域。”
扣动桌面的声响兀然停止,正在翻阅信件的少年终于转过了脸。
他的尾音微微上翘,声调拉长,面如冠玉的脸上扬起一丝无法揣摩的笑容,“看来来者必是云疏容。锦书,你去燕子归一趟让苏念月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她过来。”
“属下明白。”立在门外的少女领命离去。
云疏容和苏念月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表面的单薄,他花费大量时间让人搜查他们之间的联系,结果发现了众多疑点。
比如他们的相遇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样,迷失西市街头的苏念月突然出现在几里外的暗巷,正巧目睹被人追杀的云疏容,随后好心的将他带回去养伤,一切看似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可他清楚知道,如果没有人这般刻意安排,以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以及后来受重伤的苏念月在医馆消失,目睹的家众说看见了一名红衣少年之事;还有……
葱白的手指无意多了力道,薄薄的信纸在手中起了折痕,分家的总管还在说些什么,可他却并未听进去。
可惜当时心软,并未斩草除根,不然焉能让云疏容留到现在,如果让他的傀儡被人抢走,那么他当初为正邪平衡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苏念月。”
站在身后的石翦突然开口,打断了总管的汇报,“家主,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受命调查苏姑娘时,发现有人也在同一处调查,我暗中跟随,最后走到了一处大宅前,那里是大皇子的别院,我很确定。”
“你确定他们和你调查的是一件事情?”之前尚在沉思的少年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