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相,更是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副样子。
此时的段玉涵,皮肤白皙,眼神清亮,五官秀美,嘴角轻轻含笑,说是一副活生生的观音相也不过分。
薄菀菀此时眼中微微的惊讶,刚巧被对方捕捉到,顿时,她露出了如花笑靥。
“是阿菀吧,我是你玉涵表姐。”眼神真挚,语气温柔。
薄菀菀一听,顿时无措起来,微微低头说,“表姐好,是阿菀冒犯了。”
“噗嗤”一声,段玉涵笑容更大一分,人也如同被风吹皱的水波一般,活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对方用手中书卷轻轻一点。
“阿菀怎么还跟表姐客气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表姐,阿菀怕生。”薄亦瑶一听,嘟着嘴维护起来。
薄菀菀马上出声,“不是怕生,只是表姐好好看。”
此话一出口,周围再次响起来一连串的笑声,连段玉涵身后站的大丫鬟,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哈哈,谁说我们阿菀怕生,这小嘴分明是抹了蜜,来来来,快坐下歇歇。”
在段玉涵的邀请下,几人坐在了蒲团上,蒲团前面是个小案几,周围有个暖炉,上面是个铜壶,里面咕噜噜的冒着气,细细闻去,一股子桂花香味。
段玉涵身后的大丫鬟看到几人落座,忙分别在每个人身前放上一只雕刻着莲花的白玉小碗。
薄菀菀看的暗暗乍舌,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在陇右的时候,很多胡商往来,她也见识不少。
此时看到这些东西,自然知道,这一只碗,就够这长安城内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压下心中的情绪,她看着白玉碗内沏出晶莹剔透的琥珀黄茶水,脸上微微讶异。
“来,尝尝,这是和倭国来的大师学的,看怎么样。”
段玉涵精通茶道,也善于钻研,眼前这款,肯定又是新花样。
薄亦瑶见怪不怪,点了点头,端起茶水。
薄菀菀亦是如此,时下都是流行将茶叶碾碎成末,在兑以泉水冲泡,加以辅料,方为茶汤。
但段表姐却舍弃叶片,手笔确实大。
茶汤入口,清淡甘甜,口感居然异样的好。
薄菀菀眼神露出惊讶,薄亦瑶更是直接惊呼出声,直言这东西好的不像话。
段玉涵却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眼神恬淡,表情温柔,像是一缕清风,仿佛所有的一切,皆习以为常。
薄菀菀心中怪异至极,这些烹茶习惯,没有千金是供养不出来。
据她所知,段家下野之时,过的也是清贫乐道的生活,现在地位变了,好似一切都成了与生俱来。
她越想越怪异,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怪。
“表姐,今天家里是来贵客了吗?哪一位啊?”薄亦瑶没有一点避讳,端着茶杯直接问道。
段玉涵微微瞥了瞥眼睛,不甚在乎,“也不过就是那些人了,天天上门,祖父年龄大了,我经常劝他不要操心那么多。”
说着微微皱起眉头,眼眸间浮出一抹轻愁。
薄菀菀捧着茶杯,盯着杯子中那在茶水覆盖下,好似要活起来的莲瓣,思绪早已飘远。
段老爷子巴不得操心,越操心人越精神。
她想到了后来段家出事,门前凄凉的场景,那时,段老爷子的脸,比门口的石狮子还要惨淡两分。
但权力就是这样,一朝可以送你直达九天,也可以送你下阿鼻地狱。
“阿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亭子待的闷了,想去花园逛一下?”正和薄亦瑶聊的开心的段玉涵突然笑着问道。
她确实有点闷了,遂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嗯,想逛逛。”
段玉涵微微点了点如玉般的下巴,素手刚刚抬起,身后的丫鬟就将她扶了起来。
薄菀菀见状,赶紧利落的爬了起来,杜绝了身后丫鬟的搀扶。
“阿菀,这是在长安城,表姐要多说你一句,女子一言一行,皆要有章法,有礼数,你在边关久了,不是很了解,但日后须要注意才是。”段玉涵面色微微严肃,拿出了一副长姐的架势。
薄菀菀听到,心中郁闷却不好反驳。
倒是薄亦瑶,笑着搀扶住段玉涵的另一只胳膊,“表姐,阿菀这不是刚来嘛。”
段玉涵看了看她,脸上的严肃顿时破功,弯了弯嘴角道,“好了,咱们逛园子吧。”
说着和薄亦瑶率先走到了前面。
薄菀菀跟在后面,心中说不出的堵塞。
段明瑞下野的时候,是种花高手,尤其是兰花,更是种出了极为罕见的素冠荷鼎。
现在境况不一样,要是再想看到此花,大约只有当朝天子的御花园和段家了。
别人就是捧着万金上门,也求不来。
下了廊桥,向东走去,一阵扑鼻香气传来,各种清淡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抹奇妙的香。
闻到后,整个人仿若处于云端,不似在人间。
薄菀菀稍稍打量了一眼,嗯,都叫不上名字,但看那姿态,想必也不是俗品。
她和娘住在陇右的时候,娘也喜欢种东西,陇右却少药材,娘最爱种的就是一些可以药用的植物。
等到可以采摘了,由外祖父亲自炮制,随后在分给邻里。
那些邻里,好多都是曾经和爹一起打仗,后来重伤后回家的叔叔们,他们就算恢复,身体也经常会出毛病,外祖父得空了,就喜欢帮大家看看。
“阿菀,你想什么呢!”薄亦瑶停住了脚步,不高兴的回头看着妹妹。
今日是怎么了,妹妹总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
第6章 装病
薄菀菀听到责怪,猛然抬起头,黝黑的双眸犹如初生的幼鹿,惶然无措。
果不其然,薄亦瑶和段玉涵一见她这副表情,所有的气都消失个一干二净,不止如此,还赶快上前一步好哄起来。
“是阿姐的不对,阿菀不难过啊。”薄亦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段玉涵也是一脸愧疚,抿着嘴唇,略微担心。
“没事的阿姐,我看到这些花,想到了还在陇右的外祖父。”她低低说道。
猛然提起外祖父,另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知道她说的是李氏的父亲时候,薄亦瑶才明白。
而段玉涵,脸上则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不以为然。
这抹表情,清晰的被薄菀菀捕捉到。
她的心中产生一丝不悦,却没表现出来。
“阿妹,你们怎么在这里?”一道男声传来,三人循声望去。
这……
薄菀菀呆在了原地,双目愣愣的看着几人身后那个穿着鸦青色对襟袍服,双手背后的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打量,对方也迅速看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竟看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深入骨髓的恐惧传来,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哥哥,你们怎么也来了此处?”段玉涵略微扫了几人一眼,径直反问。
“呵呵,这不是大表哥想看看祖父的素冠荷鼎,错过这个时节,可是要等一年。”段成志咧开嘴角,并不把妹妹的嗔怒当回事。
话落,眼角瞅见站在两人身后的薄菀菀,眼眸露出一抹亮色。
“哦?这是阿菀吧?”说完看着薄亦瑶,等待确认。
谁知薄亦瑶一把搂过薄菀菀,“表哥,阿菀胆子小,你可不要吓住她。”
猛然被搂住,她几乎不作他想的想要反抗,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顺势靠在了薄亦瑶怀里,不做动弹。
“呵呵,阿菀果真这样胆小啊。”
和段家其他人不一样,段成志身上有着生于田野、长于田野的旺盛生命力。
小麦色的肤色,爽朗的笑容,丝毫没有贵公子的习气。
在他身后,是一位仪表颇为不凡的年轻贵公子,只见对方面色俊秀,头戴玉簪花,身穿霜色丝绸圆领缺胯袍,要佩环形龙玉佩。
脚上的鞋履,更是隐隐有金丝织就而成。
通身不似一般男子打扮。
他不是别人,正是段贵妃的独生子,贺兰宿。
至于他的身后,则是一抹几乎叫人忽略而去的身影。
鸦青色的袍服丝毫不起眼,眉眼微微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只有腰迹的一枚婴儿手掌大小的麒麟玉佩,才让人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好了,让开,我们要走了。”段玉涵似是不喜欢和哥哥说话,带着妹妹们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