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翻过一页。
上面换了红色的笔做了颜色记号:“四周性眩晕采用异丙嗪,在临床工作经验中,它的安定效果不错,又是前神经元抑制剂,个人意见也可作为镇定剂。”
骆知卿放下书,神色不明,听见客厅传来响动,放下笔记本往外走。
时煜正在擦头发,看到骆知卿出来问:“对了,话说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你签公司的时候有填家庭地址。”骆知卿坐下,把猫咪抱到腿上。
“噢,那你是看了我的资料找过来的?”时煜忘了在公司填地址这茬。
“我直接问的陆襟。”骆知卿挠挠猫的后颈,骆总满意地扬起脑袋。
时煜:“……”
骆知卿开口:“是冉疏约你出去的?”
除了冉疏唯一能把时煜整成这样的那个,还在监狱里蹲着。
时煜点点头:“对,不用理他,翻不起什么浪。”
骆知卿点头,抚着猫咪的头,随口问道:“你跟了陆襟多久了?”
时煜的手一顿,自己和陆襟在一起搭档多久真没个数,穿来这边也没问过陆襟,随口说道:“记不清了,反正是从出道开始就跟着。”
这话说的没毛病,记不清,反正是一直在一起,你能拿我怎么样。
时煜回头看着骆知卿,微弱的灯光打在骆知卿的脸上,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时煜把茶递给他,暗暗松口气。
骆知卿没待多会,接了个电话,就起身欲走。
“我送送你。”时煜拿起衣服,“楼下看不太清。”
骆知卿搔搔骆总的下巴,骆总恋恋不舍地盯着他,往前走了几个猫步。
“不用,我车就在下面。”骆知卿起身,“走了。”
骆知卿带上门,时煜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挥着拜拜手势,门关响的一瞬间,时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蹦到沙发上捡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对面响了三声,时煜听着比一个世纪还漫长,电话终于接起来:“喂,干嘛?”
“喂喂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陆襟看看电话,确定这是时煜的号码,心想这人没吃错药吧:“我想想,挺久了,具体多少年我也记不清。”
时煜道:“那你好好想想。”
这些送命题自己还是得知道答案,指不定哪天就葬身悬崖了。
陆襟皱眉:“我也不知道,反正从你和李亦非分开之后算起。”
“李亦非是谁?”时煜的心跟着提起来,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轰然倒塌。
陆襟只想翻个白眼:“你傻了吧,你出道之后的经纪人啊。”
冉疏呆呆看着面前的墙壁,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无论是有关系的还是没有关系的,无论是发生过关系的还是正朝着发生关系进展的。
冉疏第一个打给经纪人,在无数次忙音之后,再打过去就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偌大的房子里他一个人站在中央,冰箱里已经没有食物,楼底的狗仔和粉丝堵在外面,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这样一个人不出门,每天都在房子里,老死在这里也好,冉疏残酷地想。
冉疏不敢连上网,一打开,满屏都是黑粉群嘲,其实他更害怕的是那些真爱粉,一步步看着他出道的人,冉疏不怕他们的质问,他只怕走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在下面无条件支持他,一条一条,费劲力气地找视频和照片的漏洞,一点一点慢慢扒音频的合成痕迹。
他愧对这么好的喜欢。
冉疏走到厨房,挑选了把精致的小刀,刻着玲珑花纹,慢慢在手上比划,对准手腕跳动的最活跃的位置,放在上面,眼睛一闭。
“啊——”
白色的瓷骨小刀原封不动掉落在地板上,冉疏痛苦下身,抓着自己的头发。
下不去手,狠不下心,对别人都能这么狠的人,在自己身上一刀子也不敢动。
骆知卿走进办公室,转身坐下唤来秘书:“查一下时煜的个人信息。”
秘书抬起头,时煜?老板让他查时煜的个人信息,这两人了解对方比自己还清楚,哪点还用查。
秘书低下头:“好的,骆总。”
不过时,一个棕黄色的档案袋静静躺在骆知卿桌上。他把线绕开,取出里面的A4纸看着上面的内容,细细端详。
时煜出道的第一个经纪人:李亦非。
带了时煜两个月,后来又接手了个新人,档期错不开,时煜交由陆襟带。
时煜看着书房里一排的书,全是医学专业知识理论,走到书桌前,几个笔记本凌乱地散落在上面。
时煜瘫坐在椅子上,提不起思考的能力。
过了好大半天,时煜才缓过神,拿出电话,点击黑色头像,发了个在吗过去。
骆知卿正在开一个海外会议,看见屏幕亮起,正打算息屏,瞥见了“时煜”两个字,挥挥手示意会议暂停,走出会议室。
参会的人议论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骆知卿离开的方向,以前总裁开会从来都是手机静音,眼睛全神贯注在投影仪上,今天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骆知卿直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对着那边道:“有事?”
时煜正在苦苦冥想怎么开口,抓耳挠腮不知道打点什么字,地方就已经把战地转移到了打电话上,开门见山猝不及防,时煜一个电话差点没拿稳,定了定心神道:“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骆知卿双手插兜,在脑中过了一遍近期的行程安排:“好,后天下午。”
“行,那我定好餐厅发你位置。”时煜说完松口气。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给骆知卿打电话真是件心惊胆战的事。
骆知卿淡淡嗯了一句,两人挂断了电话。
时煜放下手机,转进卧室开始挑选吃饭要穿的衣服,骆总不屑地看着时煜翻腾出一件一件又一件,悉数被扔到床上。
“不行不行,这件太素气了,这家太花哨了,骆知卿肯定穿万年不变的黑色,我要不要也穿黑色?”
时煜拎起一件黑色卫衣,又拎起一件白色卫衣。
“要不穿白色?刚好一黑一白。”
时煜随即拨浪鼓式摇头:“不能不能,这样别人万一以为我们穿的情侣装怎么办,或者以为我俩扮演黑白无常。”
骆总无聊地喵了一声,钻进被窝里,卷起尾巴开始睡觉,又掉落几根猫毛在被子上。
时煜掏了半天,整个衣柜被自己掏空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感叹紧跟时尚潮流没事儿就往家屯衣服是有好处的,不会像现在衣到用时方恨少。
时煜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先解决最棘手的。
他搬过一面镜子,对着镜子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学着电视里的微笑,比了半天觉得不对,又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地说道:
“骆总,今天我找你吃饭,一个是想感谢你关于冉疏的事,另一个,我想向你坦诚一些东西。”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 40 章
时煜摇头,不行不行,这样说也太玄幻了。跟个智障一样。一点体现不出惊喜和自己帅气逼人的一面。
时煜把声音压低,凝重开口:“骆知卿,我是时煜,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时煜。”
说完又摇摇头,随即苦涩地托住腮:骆知卿说喜欢他,到底是喜欢的哪个他呢?
摇完头又觉得不对,自己的重点不应该放在骆知卿的反应上吗,骆知卿喜不喜欢自己这些都无关紧要。
时煜心中烦躁,索性就不想了,扔下镜子跑到床上扯过被子抱起猫闭眼睡觉一气呵成。
“儿子,你看这件怎么样?”骆妈刚旅游回来,去的时候拽了一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拽了三个行李箱,全是衣服裙子和化妆品。
骆知卿淡淡点头,眼睛依旧盯着自己腿上的电脑:“好看。”
骆妈疑惑地偏头,准备看看自家儿子到底在干嘛,结果骆知卿刚一接触到她的举动,电脑刷的一下被合上,面色还有一丝不自然的潮红。
骆妈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看吧,妈不打扰你了啊,你是时候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了解了解没坏处。”
骆知卿刚想辩解,电话就亮了起来。
姜秘书:“骆总,你让我打包给你的资料我整理好了。”
骆知卿飞速打字:“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