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你就是个卑鄙的伪君子,若是人生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救你,打小就跪求神佛,只愿再不与你相遇。”
“若是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堕落为青楼女子,只与李潇洒这样的真君子睡一夜也好!也比跟了你这个伪君子强……”
“噗!”听到这话,苏宴当初气血上涌,喷了一口血。
那口血喷在郑秧脸上,映衬着半边脸的疤痕,越发恐怖如恶鬼。
而接下来的郑秧,真真是怎么往苏宴心底捅刀子,就怎么说狠话。
简直将她自己当妓,女,睡遍天下男人的那种,一刀刀往苏宴心口插去。
因为郑秧很清楚,苏宴心底是爱她的。
而苏宴呢,到底还是做不到大度,忍受不了绿帽,偏偏心底又是真的爱秧儿,所以被她的话气得一口口喷血。
最后,苏宴心脏骤停,瞪大双眼,死在夜风吹拂的山坡上。
身上,身下的泥土地上都是血。
成了血人。
~
郑秧在苏宴死的那一刻,突然静默了。
这个男人,她自然是爱的,在万丈深渊下撑着一口气活下来的目的,就是再见一见这个男人。
有些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不由心控。
对于苏宴,郑秧心底很清楚,她是爱的。当初看到苏宴的第一眼,她就怦然心动,爱上了。
若非如此,那年夏天,她也不会站在柳条下,故意笑得那般动人,吸引了湖边竹筏上的翩翩佳公子苏宴。
若非爱上,她也不会花银子买通绿林悍匪劫持苏宴,来一场美女救少年。
结果,失了算,山林里遭遇到了另一批绿林悍匪,他们还真看上了俊美少年苏宴,劫持苏宴去当山寨夫人,她也真的豁出命去来了一场美女救少年。
那一救,差点丢了她的命。
才换来了这一世的深情。
可惜,他俩的一见钟情,最终成了一世孽缘。
两人甜甜蜜蜜的爱情,究竟是败给了他娘亲,败给了他妹妹?
败给了世俗的门第观念?
还是败给了苏宴心底的绿帽怪癖?
郑秧不知道,从来没弄清楚过。
真正是动情容易,相爱容易,相知相守相伴一世却太难。
“啊……”郑秧站在苏宴的尸体边,面朝天空明月,大声吼叫出身体里剩余的爱恋。
要将那些爱恋,嘶吼出来,喊得整个山林里的草草木木都来见证,见证他俩曾经有过的爱情,见证他俩终于走到了尽头。
一遍遍大喊,直到喊得精疲力尽,郑秧闭上双眼,猛地躺倒在苏宴身边,心脏处,贯穿了那把早就立在地上的匕首。
她弄死了他,她赔他这条命。
两不相欠,来世,不要再见。
第102章
爆发拥挤踩踏事件, 好些姑娘、妇人、小孩纷纷掉进冰凉的河水, 求救声,呼喊声, 此起彼伏。
冰天雪地的,河水刺骨, 不及时救援,河里的人全都得活生生冻死。
好在,花灯节巡逻官兵很多, 迅速组织人手展开救援, 一个个跳进河里救人, 一时九淮江面跟煮饺子似的处处漂着人。
“央儿……央儿……”
央儿掉进河里失踪, 急坏了傅宝筝, 带着护卫沿着河岸一路寻找下去, 十几名护卫三个一队,轮番下水搜寻,可寻出好远好远都没见到人影。
傅宝筝急哭了, 嗓子也喊哑了。
“姑娘, 姑娘, 找到一只鞋。”
很久之后, 一个护卫在河畔捡到一只绣花鞋,傅宝筝拿到手里时人都在颤抖。
她认得,真的是央儿的绣花鞋,上头的花样子还是她俩一块探讨出来的,模仿的岩石夹缝里顽强盛开的某种不知名的小红花。
如今, 绣花鞋在这里,央儿人去了哪?
央儿不识水性,会不会……会不会……
想到那种可能,傅宝筝就浑身发颤。
“筝儿,咱们央儿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出事的!”傅天、傅地、傅中三兄弟得知消息,赶到傅宝筝身边,不停说着打气的话。
央儿是他们三的亲妹妹,他们哪能不急?
尤其人是他们三带出来的,中途却被抛下,他们三自己与心爱的姑娘约会去了,这事儿回府跟爹娘交代,非得被揍死不可。
所以,论焦急程度,他们兄弟三才应该是最焦急的,但他们到底是男的,比较理智一点,只要不见尸体,就还有希望。
傅宝筝紧握湿漉漉的绣花鞋,红着双眼,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河岸继续朝下游找下去。
可又过去一个时辰,月亮西沉,都到了二更天,还是没有央儿的踪迹。
偏偏天公不作美,还刮起了飓风,风沙走石,加剧了寻人的难度。
寒风一阵阵加剧,温度骤降,傅宝筝裹着厚实披风走在岸上,都冻得频频打喷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可想而知掉入水里浑身湿透的央儿存活几率有多小。
“央儿……”傅宝筝每喊一句,都在哭。
此时,傅国公府已经得知央儿失踪的消息,国公爷傅远山亲自带了大批人马出来寻。
“筝儿,你先回府,剩下的交给爹爹。”
傅远山见宝贝女儿双眼红肿似核桃,鞋和裙摆都打湿,一双手冻得通红,走路姿势也不对劲,可能双脚都磨出血泡了,心疼坏了。
傅远山再不肯让傅宝筝继续下去,强行抱起她丢上马车。
“爹,我不走!”傅宝筝抓着车厢门不肯进,哭道,“爹爹,我不走,央儿还没找到,我不回去……我不……”
央儿生死未卜,傅宝筝说什么也不可能在生死存亡关头,丢下央儿,自己躲回温暖如春的府里。
她做不到。
反抗激烈。
“好,你留下,但你不许再下地,必须待在马车里!”傅远山退一步,语气却很强势。
冰天雪地的,失踪这么久,央儿的存活几率很低,按照傅远山的想法,女儿最好是先回府,避免……真寻到尸体那一刻,女儿会刺激过度到昏厥。
但看到女儿反抗激烈,说什么都不肯,傅远山也只能是妥协。
傅宝筝被爹爹一顿吼,反倒是镇定了下来,配合地点点头:“好,我留在马车上。”
只要还留在寻人的一线,傅宝筝就感觉她的央儿还跟她在一起,没飞到另一个国度。
~
傅宝央迷迷糊糊醒来时,喉咙有些疼痛,想发声,又有些喊不出来,终于轻哼出来,却是沙哑得厉害。
蓦地,有什么凉幽幽的东西滑过下头,傅宝央闭着眼还未睁开,但姑娘家的自我保护让她本能地探手去抓,却抓到了一只暖暖的东西。
像是人的手。
比她的大。
这一下,傅宝央彻底惊醒了。
猛地睁眼,闯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身影,潇洒哥哥。
她抓住的大手,自然也是潇洒哥哥的。
“潇洒哥哥,你在做什么?”傅宝央弓着身子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曾经卖力叫喊过上万次,喉咙早已喊破的那种沙哑。
听着自己哑哑的声音,傅宝央有些懵,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怎的大变样了。
“给你上药,这种药凉凉的,你会舒服点。等会走路也能正常点。”李潇洒并不挪开傅宝央的小手,任由她抓着手掌手背,几根手指头却继续有条不紊地抹药。
一下又一下,轻轻擦过她微微红肿的地方。
傅宝央骤然脸色大红,张张嘴,舌头羞得直打结,但到底还是结结巴巴说出了口:
“潇洒哥哥……我,我自己来……”
边说,边手上用劲,试图阻挡潇洒哥哥。
“怎么,我笨手笨脚弄疼你了?”李潇洒微微歪头,望着她笑,不过他面皮也有丢丢发烫,小声解释道,“我这也是第一次给姑娘上药,难免笨了些……但我就是想亲手给你上药,央儿,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傅宝央平日再大大咧咧,此刻也是臊得红了脸。听潇洒哥哥说,这是他第一次给姑娘上药,说实话,心底还是有些舒服的。
不过没舒服多久,傅宝央就问出了别的问题:
“潇洒哥哥,你,你真是第一次给姑娘上药么?以前,手臂,肩膀,别处的伤口都没给,没给别的姑娘上过?”
问出这种话,傅宝央连脖子都红成了晚霞。
李潇洒手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傅宝央,半晌才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