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大家的饭的来了!一定都饿了!”方玉清放下吃的,小跑着过来招呼大家。
“玉清,什么情况?”见到自家妹子拿来了晚餐,周鹏得意的看了看程湛。
“我请大家吃饭,刚忘了和你们说了!给大家改善生活。”
“改善个屁,你见我们哪顿吃得不好了!”赵承牧没好气的说。
“哎!赵承牧你几个意思,我妹好歹给带吃的。”
“我想起来了,我粒儿把手机还给我以后,是你说说手机没电了管我借的。”赵承牧指着方玉清道,“是你给餐馆打电话取消订单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给大家制造惊喜的,好像是给大家添乱了,对不起啊!”方玉清吐了吐舌头,眼神不安的扫过程湛。
“好了,都是误会一场,大家不要计较了。”王子渊安抚着拍了拍赵承牧的肩头,笑着对方玉清说,“妹子,没事儿了啊!”
粟粒本不觉得委屈的,不管怎么说饭没到位也有督促不到的责任,被说一两句也不碍事,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她感觉很不愉快,不悦的皱了皱眉。已经快七点了,周日的晚上道路不会太通畅,必须在爷爷到家之前赶回去,此刻体育馆的空气让人憋得慌,粟粒揪了揪赵承牧的衣角示意自己要离开,然后走出了体育馆。
体育馆外天色已暗,只周围的路灯星星点点的闪着。粟粒慢腾腾的走在梧桐大道上,仰头无奈的笑着。老天似乎总不愿让自己好过,连个普通的周末都要平添这么些麻烦事儿。
粟粒感觉到身后有高大的人影在靠近,机警的在校门口有摄像头的地方转身,一回头,竟是程湛站在那里,身上仍然穿着白日里训练的球服,只多了件棒球外套。
“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耍脾气。”
“我没有耍脾气啊!”粟粒看着程湛,无辜的神色豁然明朗,“啊!你们以为我刚刚是生气才走的!”刚刚那样的情况下自己没打招呼就走了,还真是会让人误会自己在耍脾气。其实,只是在王子渊讨好的看着方玉清时,粟粒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离开那个憋闷的环境,世界上总有些人,站在中间的位置被所有人理解,可惜的是,那个人,总不是自己。
“我没有生气,只是该回家了。”粟粒无力的看了眼程湛。
“走了。”程湛迈开长腿往前走去。
“走哪儿?”回应粟粒的是长久的沉默。
一直走到站台,看到熟悉的824路公交,粟粒想,他大概是要送自己回去。
“学长,你不用送我的,我可以自己走。”
“程若言从下午开始打了至少10个电话。”
粟粒抬头抿着嘴淡淡的笑,眉眼笑成了月牙状,不再拒绝。还是好姐妹知道心疼人。
粟粒和程湛一前一后下了车。粟粒走在程湛的身后,踩着他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慢悠悠的走向家门口,第一次觉得,人生并不是只有孤独这件事。
远远的,粟年和粟倾城一家正停在门口热闹的聊着什么,粟倾城双手搭在粟年的手臂上,似在撒娇,粟枫和李凤馨站在一旁,一脸慈爱的看着。
见此,粟粒本能的想要躲避,粟年敏锐的视线已扫了过来。
粟年放下被粟倾城扶着的手,转头冷冷的对粟粒呵斥“你站那干嘛?赶紧滚过来!”
粟粒磨蹭着向前走去,向程湛投去感激的眼神:“学长,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程湛挑眉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送你回来的是谁?”粟年不客气的问。
粟粒不想回答,埋头拧眉,而后不情愿的抬头:“学校的同学。”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周末不可以出去!”粟年的怒气更甚了,眼珠似要从皱纹密布的眼眶中跳出来。
粟粒沉默。
冷冷的巴掌毫无预警的落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粟粒的左脸上,清脆的响声惊了沉寂的夜,粟粒感觉世界忽然间又热闹起来。过去的这许多年里,这半张脸经历的巴掌,还是没能帮助它长出保护茧来,神经末梢传来的钝痛迅速的传达到脑神经,引得心脏跟着一阵阵紧缩。
“谁教你的长辈问话都不回答了!”
“爸,算了。”粟枫劝到,“她比倾城还小,都是小孩不懂事。”
“她能跟倾城比吗?她那个要死不活的妈教不了她,我只能亲自来,就这样教,还是一副贱皮子的样子,这才几岁,就开始和男的勾勾搭搭了。”粟年不解气的推搡着粟粒。
闻言,粟粒猛的仰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双眼猩红的粟年。
“爸!”粟枫知道粟年的话很过分,可是家里根本没有人感忤逆他。
“爷爷,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把今天获奖的曲子给你再弹一遍,今天表演的时候有一点点我不太满意。”粟倾城走上前来,又一次拉起了粟年的手臂,轻轻的晃动,没有情绪的眼扫过倔强的粟粒。
粟年僵直的脖子这才稍稍松软下来,转身朝家门口走去,走到台阶上,才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冲粟粒嚷:“既然你那么爱往外面跑就待在外面不要回来了,今天晚上谁也不许给她开门。”
粟粒倔强的肩在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那一刻,迅速的垮了下来,心中盛满的委屈霎时充斥了全部的情绪,眼角和鼻头酸涩难言。
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向小花园,那里有一处爬满了爬山虎藤条的木架,能挡去不少夜风,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那里都是最好的选择。
粟粒蹲坐在架子下面,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膝盖上,让自己团在一起。
“走了。”飒飒作响的夜风中忽然响起了谁的声音。
“谁?”粟粒惊得迅速站起来,看清程湛的脸后,不安的心脏慢慢趋于平静,“是学长啊!”
“走了。”程湛不耐烦的重复一遍,脱下外套丢给粟粒。
粟粒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把衣服穿上,慢腾腾的站起来,跟着程湛的影子走。
“小粒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刚迈进程湛家大门,一位约四十岁的阿姨就迎了上来,“身上怎么这么冷!出门要多穿点。”
“谢谢阿姨,我不冷。”这位应该就是程若言和程湛的母亲了。
“这是程若言的大学室友粟粒,”程湛淡淡的说,又示意粟粒到,“这是我爸妈。”
“叔叔阿姨好!打扰了。”粟粒乖巧的问好。
程若言的母亲文雨周年轻时是个大美人,虽然没能抵抗岁月的力量,眉眼间已堆了好些皱纹,可比起这个年纪的一般人来说,还是年轻不少。程父程陆书生性是个严肃的人,板着个脸时脸颊总线条分明,此刻,也努力在嘴角堆上了笑。
“小粒别客气。程湛打电话回来说篮球队训练完了你那边回去就太晚了,今天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明天言言回来了和她好好玩。”文雨周微笑着说。
“谢谢阿姨!”
“反正言言没在,你就睡她的床了,在阿姨家就别客气了,上次那个抢劫犯的事儿还要谢谢你这么勇敢。”
“没,上次的事是我鲁莽了,害得若言跟我一起受伤。”对于这件事,粟粒一直是心中有愧的。
“你要是这么说阿姨就要生气了,我听言言说你受的伤比她多多了。”文雨周关切的看了看粟粒的脖子。作为父母的,初始听说这件事,担心是自然的,可是遇到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只要平安就可以了。她生气的不是她们行事不够妥当,而是发生了这种事竟然想瞒着她,要不是给若言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血迹,他们还真是准备瞒着父母到底。
“已经没事了。”脖子上的勒痕一个周就散了,抓痕稍微慢点也只用了半个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吃晚饭对不对?”文雨周关心的问,从进门开始,就看到她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
下午被方玉清一阵闹腾,晚上又是家里的烦心事,粟粒从下午开始连水都没喝,腹中倒没有丝毫饿的感觉,反而胃部有些反胃的感觉。
“阿姨我不饿,谢谢!”
“小粒在我们家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
“好。”
“那程湛你带小粒上楼去洗漱,就睡言言那屋,这么晚了肯定也累了。”
程若言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粟粒跟在程湛后面,走到房间门口,脱下还穿在身上的外套,递给一直走在他:“今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