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泄题,卷子和其他同窗考的不一样,这份卷子是李大人昨夜和刘知府商议后定下来的。
李大人将卷子递过去的时候说道:“梁晚书,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晚书双手虔诚接过,回了句“学生多谢李大人”后,便提笔在卷上写下自己的大名,思考如何下笔。
一番思索后,晚书洋洋洒洒的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见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原本三个时辰的试题,晚书两个时辰就答完了。检查无误后,他将卷子交给了李大人。
李大人正在案前改前几日考生的卷子,晚书将卷子递过去时,他还在专注着案上的卷子。
李大人抬起头疑惑的问道:“时辰到了?”
晚书捧着卷子,乖巧回道:“学生已作答完毕,请大人批阅。”
不是她想强出风头,而是答完后真的无从修改,也没必要修改。
李大人看看外面的日头,狐疑的接过卷子,只见这卷子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排列开来。笔锋说不上豪迈,可着实是有功底的,他略微扫了一遍便示意晚书出去了。
方宴一直等在考场外头,等着李大人传膳,哪知过了正常饭点还不见里面有动静,焦急的和林侍卫猜测着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看见晚书出来,便着急的问道:“怎么这么早出来了?答得如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大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晚书不知该先回哪一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李大人出来了,看见这一幕,乐了。
取笑道:“想不到提笔时挥洒自如的梁晚书也会被难倒,怎么结巴了?”
晚书有些窘迫,脸一下红了,方宴慌忙上前跟李大人行礼,替她遮掩了。
李大人微笑点点头,拍拍方宴的肩膀,说了句“你这学生真是个奇才”就走了。
至此,书院今年的府试才算真正的结束。李大人一走,后面呼啦啦一群侍卫也跟着撤了。
方宴和晚书互相看看,欣慰的笑了。
第57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第二日,天空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雨,初春的气息弥漫在书院的每个角落,映得书院焕然一新。
告示板那,一群打着油纸伞的学生推推搡搡的往里挤,充满期待的看着板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晚书是被陆宁拉来的,远远的便看到告示板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四人走近,陆宁一边推开人群一边喊着:“让一下,让一下。”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只见板上只有寥寥十数个人的名字,这次参加府试的可是有足足三十五人,板上却只有十一人的名字,这通过率也太低了吧?
陆宁撑着伞,仔细的读着上面的名字:“秦先、付鸣、许子艺、张洵、梁晚书……”
直到看完也没发现自己和王臻的名字,他不甘心,将手中的伞扔给一旁的晚书,擦了擦眼睛,手指头指着板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又默念一遍,确定是真没有自己名字,才默默的走了出来。
晚书就站他边上,自然是把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慌忙追了出来,把手中的伞高举过陆宁的头顶。
这雨虽然不大,但是淋湿了总是要生病的。
许子艺和王臻一直站外面,这会也几乎没什么人了,两人边喊着“陆兄”边匆匆看了一眼板,这才赶紧追着二人去了。
陆宁突然加快脚步,晚书一手撑着一把伞,小跑跟在后面急道:“陆兄,你听我说,不打紧的,往后还有机会,你慢点,等等我。”
陆宁听得这话不但脚下步伐未停,还撒腿跑了。
晚书追了几步,没注意脚下踩到了长衫裙摆上,一个狗吃屎摔了下去,两把伞也摔破了,只有伞柄还牢牢的握在手里。
远远追着两人的王臻和许子艺看到晚书摔倒,匆匆跑了过来将他扶起。
王臻问道:“有没有事?伤到哪了?”
晚书忍着痛,回道:“我没事,你们先去追陆兄,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两人看看晚书,又看看前面空荡荡的陆宁身影,有些犹豫不决。
晚书又催促道:“快去吧,我歇会自己回去就行了。”
两人打量了下晚书,见他除了全身湿透外并无异样,这才追着陆宁去了。
晚书待两人走了,才轻轻将衣袖卷起,看了看手肘。
还好,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
这雨不见停,还越下越大,不一会,水流就漫过了脚踝,晚书撑着身子,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舍管挪回去了。
顾不上换衣服,晚书先去了陆宁的舍号,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舍号门是开着的,只见陆宁趴在自己床上一言不发,旁边许子艺和王臻正在劝着。
看到晚书站在门口,王臻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晚书看看里面,又指指自己舍号道:“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这衣服湿淋淋的也不好就这么进去,而且这几个月来胸部好像发育了不少,可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既然陆宁并无过激行为,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王臻和许子艺冲他点点头,晚书便回去了。
关上门,他把身上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又擦干头发束起才重新回到陆宁那里。
陆宁依然趴在床上,一路跑回衣服也湿了,可这会无论三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晚书不知该如何是好,王臻也没上榜,可是他就比陆宁想得开,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劝着陆宁。
晚书见状,只好道:“让他一个人待会吧,去我那喝口茶?”
费了这么多口舌也不见陆宁动弹一下,王臻和许子艺点点头随晚书出去了。
三人刚跨出房门,忽然陆宁一骨碌爬起来,快速将门关上,嘴里大声嚷嚷道:“你们都走,都走,别管我。”
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不会想不通吧?
三人互相看看,都想到同一个点上去了,飞快的转身推门。
门从里面插上了,打不开。晚书看了一眼窗子,示意从那进去,王臻飞快领会走了过去,准备翻窗进去。
下一秒,窗销也插上了。
王臻推了推,打不开,向晚书和许子艺摊了摊手。
这可如何是好,晚书冲里面说道:“陆兄,有话好好说,你可别想不开,你先把门打开……”
一边和王臻、许子艺合伙用力撞门。
很快看热闹的来了,晚书忙招呼着那些力气大的帮忙一块撞门。
有几个听说陆宁想不开把自己关在房里,赶紧跑过来帮忙。
终于门开了,是陆宁自己打开的,推门的同窗一个个趔趄着往里扑去,还有三人直接将手掌撑到地上才没摔倒。
晚书将屋里仔细打量一圈,并没有什么绳子、刀子、破杯子之类的利器,才放心下来。
舍号内闯进了一堆人,门口还站着好几个,目光无一不聚在陆宁身上。
此刻的陆宁依然趴在床上,一言不发。有个大胆的同窗走过去将手伸到陆宁身上,想将他翻个身,却没陆宁一脚踹到地上了。
这同窗屁股着地,肚子又被踹到,被两个同窗拉起来后,顾不得衣服上的灰尘,握着拳头便往陆宁身上砸去。
王臻赶紧拦住了,替陆宁说着好话:“他这会正难受的,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赵兄见谅。”
旁边几人也帮着劝,姓赵的同窗才没继续上手。
晚书见人多,许子艺更不好受,便好说歹说的把其他不相干的人劝走了。
有好心的同窗走前还冲陆宁说了句:“陆宁,我府试也没过,咱们同病相怜,没事的。”
陆宁听完这句,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这要是个女人也就算了,陆宁一个大男人到底怎么了?
那同窗听到这惨烈的哭声,以为自己说的话惹的,慌忙跑了。
晚书过去轻声问道:“陆兄,我们从未进书院便相识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今日不就是遇到一点小挫折嘛,怎么能被它打倒呢?”
说到这晚书看了眼王臻,继续道:“你看王兄不也是没过这一关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可别像个小姑娘似的,传出去对你名声可不好。”
一听到小姑娘三字,陆宁原本小了的哭声又变大了。
晚书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得过了,赶紧认错:“我说错了,我说错了,陆兄才不像小姑娘呢,陆兄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