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很感动,尤其最后一句话,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咧嘴笑了,“我信你。”
苏泺看着两人说得如此严重,一把扯过方宴手中的书,细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也眉头紧锁,看向晚书问道:“你这身医术哪里学来的?”
晚书道:“跟我师父学的。”
其实晚书真正从陈大夫那儿学的没多少,陈大夫虽悉心教导,奈何学习时间少,也只懂个皮毛。
她能有今日成就,更多的是自己从医术上学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根据现代医学推理出来的。
例如方宴的心肌梗死便是前世见多了,否则她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苏泺不满意这个答案,又继续问道:“你师父是谁?”
这人真麻烦,晚书把自己跟陈大夫学习医术的事细细说了,苏泺才作罢。
这原本是苏泺的无心之失,没想到后来却给晚书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此是后话。
接下来的两天,一行人日夜兼程在第三日早晨到了河东郡城。
不知是五月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还是御林军中的奸细没有机会送密,接下来的行程特别顺利。
程实听到先锋官禀报皇上驾到,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彼时的他藏在美人的温柔乡里,睡得正酣甜。
得到通报后,在河东郡守江岑的陪同下,程实慌忙起身赶到城门口接驾。
一行人下了马车,苏泺上了轿辇,方宴和晚书骑马随行,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城中因洪水冲过的缘故,街道两边有些萧条,百姓整齐跪在两边,高呼:“万岁。”
晚书眼珠子往四处转了转,这一片繁华,哪里像受了灾。
还有说什么疫病蔓延,已经死伤无数,如今看来要么是有人谎报灾情,要么是有人故意遮掩什么。
进了郡守府,江岑早已命人安排好了住宿,一行人就这么住下了。
赶不上接风洗尘,苏泺就命人将程实抓了起来。
程实硬着头皮道:“微臣不知犯了何罪,求皇上明示?”
苏泺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淡淡道:“是吗?原来程爱卿觉得刺杀朕不是罪过?带走药材不是罪过?故意延误朕的行程不是罪过?阻止朕救灾不是罪过?”
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杀头的大罪,程实惊恐的看着苏泺,瘫坐在地上。
无力的辩解道:“微……微臣冤枉。”
苏泺没理他,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江岑,“江太守,你来讲讲程大人这几日都是如何赈灾的?”
江岑从苏泺罗列出程实几条罪名的时候就吓得腿软了,这会又听到苏泺问话,扑通一声跪下了。
哭喊道:“皇上饶命,微臣都是被逼的,程大人说……说……”
江岑看了程实一眼,被程实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结巴着不敢继续往下说。
苏泺勃然大怒,厉声斥道:“说什么,你照实说来。”
程实的狠劲他是领教过的,江岑不敢再说,只俯下身子,悲悯道:“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想不到程实还留了把柄在手里,竟逼得江岑不敢言语。
晚书气不过,站出来看着江岑道:“江太守,程大人如今已是待罪之身,你确定还要替他隐瞒?”
江岑不为所动,“微臣只请皇上饶恕妻儿老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提还好,提了一句,正好提醒苏泺。
苏泺压着心里的怒火,下旨:“将江岑一家老小全部收监。”
俗话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苏泺虽只是做了十几年的傀儡皇帝,但处理政事一点也不手软。
江岑听到要把自己家人也一并收监,顿时慌了,连连求饶。
苏泺烦躁不安,命人堵了嘴把江岑和程实一并带下去关押起来。
晚书看着怒意难消的苏泺,上前劝道:“皇上消消气,微臣这就去查线索。”
晚书说完就要走,方宴忙道:“微臣也去。”
说着动脚就要跟上,苏泺哪能允许这两人一块行动,立马阻止道:“站住,都下去,这事朕自有安排。”
晚书撇撇嘴,乖巧的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出门后,她写了个方子命人去抓药,便让方宴先回去了。
晚书打算在郡守府转了转,刚拐弯就看到远处江岑的家人哭喊着被押走了。
江岑的母亲简直是个泼妇,瘫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两个侍卫用劲搬开,一左一右架着拖走了。
一群人里,有个穿绿罗裙的尤为冷静,冷着脸,一声不吭,晚书不免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招手找了个丫鬟,问道:“那绿衣的女人是谁?”
丫鬟看了一眼,“那是我家老爷……是江太守的九夫人,刚进府半年。”
晚书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看出什么来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晚书吓得双肩一抖,回头看到是苏泺。
忙行礼:“皇上,怎么也出来了?”
苏泺道:“这地方你能来,朕就不能来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肩上还有伤,需要好好休息。”
“朕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倒是你,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该去好好睡一觉,你看看这眼睛肿的。”
这怎么还上手了,晚书忙侧身让开,回禀道:“微臣告退。”
说完,慌忙逃了。
苏泺放下手,看着晚书远去的背影嗔笑。
第130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小橘子走近,恭敬禀道:“皇上,难民所在地已经查到了,方大人请你过去。”
苏泺收起笑容,命小橘子带路,走了。
而此时在郡守府门口等候的方宴,正听着九月继续汇报情况。
“公子,据属下跟踪程大人这几日来看,他好像有意把难民藏起来。”
方宴皱眉,“此话怎讲?你们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
九月继续道:“此次带来的赈灾银两不足五千两,不出所料箱子底下全是镀了银的石头。程大人应该是想借着赈灾由头,将银两纳为己有。”
“此次皇上亲自前往河东,他不可能如此大胆,看来真被晚书说对了,这事有人在背后操纵。”
“那眼下怎么办?”
方宴恨恨道:“继续查。先从难民那着手,这一次我要让程实有命来,没命回。”
苏泺刚好出来,听到方宴这话,再看向他狰狞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丝寒意。
他一向觉得方宴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却方宴原来也有狠戾的一面。
他其实不懂的是方宴对晚书的感情,爱屋及乌,程实对晚书所作的种种,对方宴而言,都是仇恨。
如若不是晚书想亲手报仇,程实的命早在三年前就没了。
看到苏泺出来,他打断九月的话,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苏泺看了眼站在方宴斜后方的九月,问道:“这便是你的属下?”
方宴点头,“他是九月,几年前微臣曾救过他一命,后来便一直跟在微臣身边。”
苏泺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羡慕,方宴一介小小侍郎,手下却个个得力。
反观自己,身居高位,却活得如同蝼蚁,一直谨小慎微的屈服于仇人手下,真是可悲。
不过他很快收起哀伤之情,问道:“朕听闻已经找到难民了?”
方宴回道:“嗯,就在十里外的慈安寺中。”
苏泺点头,挥手上马,示意出发。
小橘子指着一旁的轿撵,拦道:“皇上,您还伤着。”
苏泺没理会,径直上了马,指着轿子道:“留给方大人吧,方大人不宜骑马,朕用不着。”
言语中带着一丝自豪,让方宴有些骑虎难下,脸色僵了一下,也随即翻身上了身旁的马儿,追着皇上去了。
九月没听明白苏泺话里的意思,只听出了苏泺对方宴的不屑,一时间对这个皇帝心里有了芥蒂。
这个皇帝好大喜功,不堪重负。这是他对苏泺的第一印象。
苏泺一手拉缰绳,行动有些迟缓,方宴很快追上了。
小声问道:“皇上,这事真不告诉晚书?”
苏泺给了他一记白眼,“这一路上她受了多少罪,朕好不容易才打发她去休息了,谁敢告诉她,朕决不轻饶。”
方宴瘪瘪嘴,这一点,他是赞同苏泺的,晚书一个女子,确实不该如此。
只是不知道晚书知道这事后,会怎么闹。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唯一痛恨一点就是别人不能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