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屋里没动静,府中下人一个也不敢前去催促。
直到第一位贵客上门,才有个小厮大着胆子敲响了晚书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晚书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谁呀?”
门外小厮一惊,这声音怎么是女的?莫非昨夜状元郎宠幸了哪个小丫头?
所以才会贪睡到这个时辰。
难怪状元郎颁下的第一条家规就是:任何人不召吩咐,不得入内院。
想不到状元郎看着不苟言笑、一本正经、行峻严厉,原来却是个表里不一的风流浪子。
那小厮心里窃笑,嘴上把来意说了。
晚书听到说有位大人上门拜访,也没问是谁,便匆匆让人将他请进府中喝茶了。
末了,便让人退下了。
小厮内心高兴,想着抓住了状元郎的把柄,以后犯事了就有了筹码。
一心又想看看昨日宿在状元郎床上的女子是谁,出去找了个人吩咐一声,便偷偷躲在了院子里。
可蹲了半天,只看到状元郎一个人开门出来,还亲自打水洗脸,不免有些疑惑。
晚书忙着接待贵客,也没发现自己院中居然藏了人,匆匆收拾一番便出去了。
到了前院正厅,刚进门便把刚在路上想的话说了出来:“不知是哪位大人光临府上,梁晚书有失远迎,还请……”
话没说完,便看清了坐在正厅中怡然自得喝着茶的方宴。
没了刚刚的笑脸,晚书脸色一抽,便道:“来人,送客,状元府不欢迎这位大人。”
方宴起身,回了一礼:“方某今日是来恭喜梁状元的,还请梁状元勿要误会。”
晚书皮笑肉不笑的乐了一下,会道:“方大人怕是走错门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让方大人如此大费周章,方大人,请吧!”
一旁的七月不满的嘀咕一声:“真是只母老虎。”
方宴一个眼神看过去,七月忙住了嘴,黑着脸盯着晚书。
屋里两个倒茶的丫鬟大气不敢出,默默站在一边。
方宴动了动手,将桌上的礼盒推了推,“这是方某备的薄礼,请梁状元笑纳。”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晚书正想打他一顿,可眼下不能失了身份。
晚书咬着牙说道:“听说方大人娇妻快要生了,怎么还有时间浪费在这?”
提到张舞衣,方宴脸色大变,正欲开口,晚书大喊一声:“来人,送客,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听不到我说话啊?”
一个丫鬟见晚书盯着她,忙走上前来,对着方宴道:“方大人,请。”
七月率先往外走,看晚书的眼神如同看见仇人一般。
“大清早的状元郎这火气不小啊,怎么?不欢迎我?”
方宴还未起身,院中徐徐走进一人,开口问道。
晚书忙回头,一见来人,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第102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来人是李大人。
晚书还想着忙完这两日去李府拜访,没想到李大人竟屈尊前来了。
忙迎接道:“学生恭迎李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方宴也行了礼。
李大人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便往正厅里去了。
李大人脚步轻移坐定,当着李大人的面,晚书也不好再驱逐方宴,跟着落座了。
李大人笑意盈盈的道:“上一回来还是三月前,想不到今日易主了。”
晚书笑笑,“承蒙李大人抬爱,学生才有此殊荣。上回爽约学生实有无奈之举,还请李大人见谅。”
晚书心知肚明,此次能高中状元,除了自己文采卓越外,还有李大人这个恩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去年中秋本是说好要去李大人府上赏月的,却不想因为要找小福贵的尸身爽约了。
害得李大人一直没吃上烤鸭。
那日,她在乱葬岗待了一整天,最终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满身泥泞的回到客栈,还把许子艺吓了一跳。
李大人不以为意,“都是过去的是了,就不提了。今日我是专程来恭贺状元郎的。”
晚书再次谢过。
方宴一直坐在边上凝眉浅笑,若是没有以往的纷纷扰扰,若是初次相见,晚书可能还会被他勾了魂去。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晚书如今只希望与他不要再有纠葛就好。
可他,唉……
晚书轻轻叹了口气,引起了李大人的不解,忙问:“状元郎大喜的日子,何故叹气?”
晚书自知失态,编了谎话道:“学生只是感叹一下寒窗十年,终于熬出头了。”
“有些人寒窗数十载都未能鱼跃龙门,你这一路顺风顺水,已是令多少人人羡慕不已了。”
李大人一番言语夸赞,听得晚书心花怒放。
三人还没喝完一壶茶,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工部尚书来访。
工部尚书,和李大人这个礼部尚书一样,都是正二品官员。
李大人和自己打过交道,来了也不是很奇怪,可是工部尚书怎么也光临自己这小门小户了。
小厮才说完,李大人就哈哈笑着站起来,“这个老狐狸来得倒是挺快呀?”
三人一同起身迎接,方宴走到晚书身旁,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是何意?
晚书看到了,却不明白方宴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又发神经。
三人才迎至月牙门下,门外已经有个身着深蓝色的身影疾步朝里走了进来。
李大人一看到人,就上前拍了拍来人的肩膀,笑道:“你个老狐狸嗅觉不错啊?”
来人道:“也没你脚步快,你看不还是来晚了一步。”
李大人转回身,和对方并排站列,又说了几句寒暄之语。
两人谈话间,方宴已经给介绍了一遍,“工部尚书陶知礼,说话比较直率,做事极其苛刻。”
算你还有点用,晚书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便冲着两位还在说话的大人道:“陶大人、李大人,这外面太阳大,里面坐着聊。”
陶知礼这才扭头打量起晚书来,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犹如在挑选一件礼品似的。
晚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头发。
“不错不错,就是这身子骨啊瘦了些,以后得多多加强锻炼。”
这什么跟什么呀?
莫非这陶大人才是真正的断袖,这目光、这眼神,完全就像是挑宠物啊。
晚书脸有些烫,幸好李大人出来解围道:“天天嚷着锻炼锻炼,怎不见这肚子小了些。”
陶大人被怼,脸上挂不住,忙道:“进屋去,进屋去。”
晚书深吸口气,忙让开身,让两位过去了。
四人又回到屋内坐下,陶大人不愧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一进屋便道:“老李,今日你可不要跟我抢啊?”
李大人道:“我还能抢得过你,既然你对梁晚书如此满意,那便让给你了。”
抢?
晚书不明白他们两位话中的意思,而且李大人说把自己让给陶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方宴,方宴只是浅笑的看着手中的茶盏。
靠不住的人,算了,我自己问。
晚书内心一沉,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在说什么?李大人说把我让给陶大人,这是何意?”
说完,晚书虔诚的看着两人。
心下却如同大海里的波浪,反复翻腾,一遍遍祈祷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啊。
晚书问得单纯,李大人和陶大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笑声过后,李大人才道:“前几日陶大人到府上拜访,看到府中水池沟连壑壁,庭前流水缠动婉转,一问之下知是出自状元郎手笔,便邀我介绍……”
李大人话未说完,就被心急火燎的陶大人抢去了。
“这本是我工部擅长之事,你说梁晚书这么聪慧之人是不是就该进我工部。”
听到这晚书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陶大人只不过想让自己进他工部,而李大人原先可能也看好自己,想让自己进礼部。
可自己的官阶、品位不是该由皇上定夺吗?难道两位大人在这让一让,自己就真去工部了?
晚书在遐想,一旁的两位大人还在逗嘴。
她忍不住朝方宴看去,这小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原来他早知道。
两人争执不休,正好晚书想去厨房看看饭菜如何了。
昨晚便吩咐下去今日会有贵客上门,让她们做些新花样,也不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