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望被揭了痛疮,一张脸从白变成青,从青憋成了猪肝色。
既然都说开了,那就怨不得他破罐子破摔了,“伯父,那又如何,我秦天望就算再不成事,那我也是秦家唯一的后人,列祖列宗都在上,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秦仲崑怒不可遏,“你,你……”
“爹。”秦玉甄起身过来,“您先歇着,既然堂兄这般理直气壮,不如我来说几句。”
她慢慢走到秦天望跟前,开口道:“看在爹的面子上,我还是叫你一声堂兄。”她轻轻款款说着:“你既然把先祖都搬出来了,我爹是不能拿你怎样,可是,你若犯了十恶之罪,我看,便是祖宗也难保你吧。”
“秦玉甄,你什么意思?”秦天望大叫道:“我输了就输了,就算你们今天把我扫地出门也好,要杀要剐也好,我悉听尊便,成王败寇,但凡我秦天望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好汉!”
“是吗,看来堂兄还真是有骨气,不过,等一下你见到人后你还能这样硬气。”
“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玉甄叫卉儿,“去,叫阿瑞把人带上来。”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谋财的罪名,等你出去了,依旧能够局外翻更。说不定,你一狠心,我和我爹哪天就会死在你手里。但如果你犯的是十恶重罪中的恶逆,谋杀伯叔、姊妹。我看你还能不能有机会重见天日。”
“秦玉甄!”
卉儿出去后不久,秦家几个护院就押了六七个人进来。
这些人全身被绳索捆住,嘴里塞了几块破布正伊伊啊啊。
秦天望一见这几人,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这是?”秦仲崑见里面还有两个府里的下人,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护院上前一把扯掉那人嘴里的布,那人满口是血,张着嘴求饶道:“老爷,求求你饶了我吧。”
秦仲崑指着这些人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院阿瑞上前拱手道:“老爷,这两个是堂少爷收买为他做事的人,其余这几个是堂少爷在外面养的打手,我们跟了他们几天,除了这几个,另外的我们已经去抓了,另外……”
阿瑞拿出几张打了手印的青格纸来,“这是他们的供词,堂少爷想要在小姐和姑爷成亲的当天劫财杀人,不但布置得周周到到,就连杀人的刀都已经买好了。”
“什么!”
秦仲崑胸口愤怒直欲炸裂,他拿手指着秦天望,“你,你这狼心狗肺之徒,竟敢使这种毒招,今天不但天理不容你,我也容不了你!”
“王公子……先劳烦你了。”
王恩看了这半天,就等这句话了,他一招手,几个衙役便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秦天望连手带脚铐了起来。
秦天望逃脱无门,连自己的一番心血也化为乌有,他目光越过衙役盯着秦玉甄,里面满是绝望的恨意。
富贵自是福来投,利名还有利名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生虽未有千全,但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永远不会是你的。
妄想那些非份之福,到头来,不过还是那:冤债偿清好收场。
陈青醁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些人将秦天望拖了下去,她还依旧保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大厅里的人又去了大半,秦玉甄这才回过头,对着面无表情的陈青醁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陈青醁神情一脉平和,“该说的,我说了。该狡辩的,我也狡辩了,你还有什么想听的。”
秦玉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陈青醁:“你不是早知道了吗?那封信你也看了。”
“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要是今天?”
为什么要是今天?你要说的,为什么不可以早一天,或晚一天。
第38章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假的, 却还依旧装作没事人一样?为什么你一直不挑明?为什么你对你父亲还要隐瞒着真相?
为什么?
我不这样做, 你还会这样恨我吗?为什么你还不肯放手?
陈青醁眼里的哀伤渐褪, 她抬起头, 脸上酒窝儿一动,说:“还能为什么,左右不过是骗, 我难道还挑日子吗?”
旁边“嘭”的一声巨响,秦仲崑阴沉着脸, 手边的茶杯险些儿被他一把砸烂。
“好小子!”
秦仲崑终于忍不住了,“都个时候了, 你倒还拿架子, 等你下了监牢, 我看你能有多刚肠烈胆。”
“秦老爷。”王恩凑过来说道:“您老先消消气, 反正她也跑不掉,咱们先慢慢来。除了她, 还有那个叫冯老四的人,等一会抓到了人, 再一起押回衙门。”
王恩洋洋自得,他看了看一旁的陈青醁, 笑的脸都要裂开了。
这个小白脸, 不过就仗着自己长的好看些才得了秦大小姐的一颗芳心么。这算什么能为,且等着,等把你们押回衙门后看怎么收拾你。
陈青醁迎着王恩那得意的眼光,淡淡勾了勾嘴角便望向别处了。
秦玉甄走到那个穿燕青短衫的年轻人面前, 坐下。
“你说,你叫容醴?”
“我,我是叫容醴。”
这人来了半天,自从那个秦少爷被那群虎狼般的衙役抓走以后,他这心就开始有点紧张了。
王恩赶紧过来赔笑道:“秦小姐,这人确实是容醴,我当初也不信,可是他对容家情况知道的太多了,问什么答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再说了,刚刚你也看到了,只要敢欺骗我,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要是你敢说假话,到时候要追究起来,你这罪名可不小。”秦玉甄对王恩的话充耳不闻。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恩在一旁:“你看,他连说话也是京城的口音,绝对错不了。”
陈青醁看过来:“秦小姐,既然这事已经摆明了,我看你现在还是了事为好。”
秦玉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吗?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来贇州城的?坐的是哪家的大船?你来这里后,住的又是哪家客栈?”
“我,我是初四到的,住在城北一家客栈里。”那人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一丝惊惶。
“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因为我等一下便会派人去查,要是你说的有一句假话,我便不轻易饶你。”
“我,我真……”那人呼吸急促,手心里早出了一手的汗。
秦玉甄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现在招了,再向我磕头认个错,我便放了你,如若不然……”
秦大小姐话还没说完,这人便双膝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我说,我说……”那人拿手一指向陈青醁,“是,是那个容少爷叫我来的,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是让我来秦家冒充京城来的容醴,只要事情成了,她便会再给我剩下的五十两。”
今天怕是没完没了了,来一个假容醴不算,现在又来一个。秦仲崑心力交瘁,他拿手掐了掐额角,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王恩此时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不敢置信地向那人喝道:“混账,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小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半句。”
呵呵,假的,又是假的。
“……小的本是读书人,之前也去京城考过几年。因为家里穷,小的平时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客栈里做伙计。那天,店里来了两个骑马的客人,一老一少,老的不认识,少的,少的,就是这位容少爷。当时,我拿草料喂马的时候,正好遇上她来看马,我随口说了几句闲话,说自己去京城考过几年,又问她是不是京城那边来的……”
秦玉甄:“后来呢?”
“后来,后来店里又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其中一个是刚刚被人带走的秦少爷,他们几个一进店就吵了起来,又是摔桌子又是扔凳子,看样子只怕会动手,我们几个伙计吓得躲的躲藏的藏,我那时刚好躲在后院的一个木桶旁,正好看见这个容少爷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出来。”
“接着说。”
“当时她拿着刀正要进去,可好像又听到里面有什么人在说话,她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后,就发现了我。她叫我过去问了几句话,然后就和我说有个发财的东道。说,说只要我来秦家冒充什么容醴,就给我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我,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