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骨(29)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道,“正巧过些时日便是乔老太君的寿辰,到时正好我可以去乔府寻你。”

虞归晏握住杏脯的手一僵,险些将这茬给忘了个干净。

昨儿个只顾着模仿原身,告知了闻沉渊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却忘记了嘱咐闻沉渊切莫去乔府寻她。乔府哪有什么远房表亲数年前迁居来了京城,闻沉渊若是一去问,怕是便得把她的底子给捅个一干二净。

思忖须臾,又考虑到今后怕是要因调查原身母亲的死因而经常出府,结识的人恐怕是只多不少,在外有个宅子也方便许多。更何况原身也并不缺银钱,乔锦瑟出嫁后时常给原身购置些物件头面,更是怕乔府苛待原身而给了原身许多银子,只是乔锦瑟想给原身些有手脚的丫鬟,却是被原身给拒了,想来是顾忌着那些丫鬟在,她不太好女扮男装潜出府邸。

几厢考量之下,她便道:“沉渊还是莫在乔老太君面前提起我为妙。”

闻沉渊不解:“为何?”

虞归晏似略有迟疑,而后面有难色地道:“因着一些事儿闹得不是很愉快,若是沉渊寿辰时在乔老太君面前提起我,她老人家只怕会不开心,所以还是莫提了。况且,过两日我便寻到宅子搬出去了,介时我再告诉你居所。”

临到尾音,她略略上扬了音调,便显得那起初的沉郁轻快了不少。

虞归晏说得模糊,可闻沉渊到底不是那等明知他人不想明说还追根究底之辈,便也熄了过些时日去乔府寻她的心思,只道:“那到时你一定要唤我。”

虞归晏道:“一言为定!”

解决了此间事,她的心便稍稍松了些,不时与闻沉渊搭上两句话。她也暗自打量过一直端坐的齐王世子。不巧,她偷偷打量齐王世子时,正撞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清透而淡泊,仿佛能直直看进人心底,教人最阴暗的地方都无处藏身,仿佛将她方才的谎言都尽数看透,只是不点明。

她在那目光中几乎无处遁形,立刻便垂了首,不敢再看,心跳却还是不减,连浑身都僵直。

虞归晏的异常太过明显,闻沉渊自然察觉到了,他问:“怎么了?”

虞归晏下意识地便又抬首去看闻清潇,却见他已经垂下了目光,专注凝然地看着手中书卷了。

可即便看不见齐王世子的目光,她脑海中想起那目光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一怔,有种无处藏身的惶然。

待得她缓过神来,闻沉渊还看着她,她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言语间,她还是隐隐地注意着齐王世子的动作,见他仅是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她也不知心里是何感受,只是之后到底是拘谨了许多。

待得到京城,残阳未落尽,但也是日薄西山了。

她迅速地下了马车,但哪怕看不见齐王世子了,只要想起那一双眼睛,都还心有余悸。她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可不过刚走了两步,闻沉渊便追了上来。

虞归晏勉强压下了心间对齐王世子的惊悸,道:“你不随闻大哥回王府?”

“不回去。”闻沉渊随手取过街边小摊上的两包荔枝糕,丢了些碎银过去。顺势便递过给她一包,“三月里的荔枝糕可不多见,尝尝味道如何。”

虞归晏瞧了瞧笑得开怀的少年,接过他手中的荔枝糕,迟疑着道:“你是因为......”犹疑间,到底没问出口,只道,“我没事的,你去忙自个儿的吧。”

闻沉渊捻起一块荔枝糕,朝着她摇了摇,笑着道:“我知道你没事,我只是想走走而已,现在街上多热闹啊,我跟你逛逛再回去。”

她道:“我其实不是下来逛逛的,今儿随我出来的扈从与我走散了,我想再去客香居瞧瞧。”

“也好啊,我随你一起,此处到客香居挺繁华的。”闻沉渊道,“若是我不跟你一起,你一个人怕是也找不到客香居吧?”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闻清潇戴这块玉佩是因为玉佩是闻氏身份的象征,不是他已经暗恋女主

第24章 还敢跑

闻沉渊的话已是说到了此处,她自然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便往城南那头的客香居而去。

他们离开客香居已是有几个时辰,现如今天色都暗了,可往常歌舞升平的客香居先下却是静悄悄一片,往常贩卖物品的小贩也搬到了远远的桥头,客香居外围更是层层把守,俨然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两人对视片刻,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难不成镇南王一行人还没离开?

闻沉渊倒退到瞧得见客香居的桥头,有老妪在卖灯笼。他买了两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娘啊,你可知道这客香居今儿是为何不开门吗?”

老妪望了望那头,直叹气:“今儿上午官老爷就派人围起来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那客香居不开了,买灯笼的人都少了不少。”叹息完,她又道,“那客香居怕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官老爷把客香居围起来不久,后头又有神仙似的官老爷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哩。”

“神仙似的官老爷?”

老妪蹲着身子整理小摊上的灯笼:“可不是吗?那官老爷穿着白衣衫,好看得紧。”

闻沉渊大概晓得了老妪口中之人是谁,便与她道了谢离开。他走回虞归晏身边,把买的灯笼递给了她一盏:“镇南王还在客香居,里头的人也被困一天了,你那小厮还在里头?”

灯笼骨架由碧竹削成,骨架上头糊着绘着图案的透明浆纸,里头的烛火跳动,浆纸上的山水随之起伏。风一拂过,甚至还能隐隐嗅到那未散的清雅竹香。

虞归晏接过那灯笼:“我也不确定,起初是我听见外间嘈杂,叫她出来瞧瞧。后来乱了,我出来也找不见人了。”

闻沉渊沉吟须臾,道:“那我们便先在客香居周围找找,要是没找到,再想法子。”

两人为了不引起围守客香居的顾氏暗卫的疑心,只装作想来客香居宵夜却败兴而归的人,一面不停地在絮叨,又一面注意着周围的人,直到瞧见客香居偏门侧对面蹲着的那人,虞归晏彻底松了一口气。

**

等到闻沉渊回到齐王府,已是深夜。他没急着爬墙,而是耳朵靠在墙上,听了好一阵里头的动静,确认里头没多少人在走动之后才唤来了小白,取下他挂在他身上的两壶酒,狠狠蹂.躏了两把它身上的毛:“还记得给我的酒带出来,算你识趣,就先不扒你的皮了。”

他一个轻跃,干净利落地翻身上墙,背靠在杏花树上,打开了酒壶,畅快地喝了一口杏花酿:“今夜总算是逃过一难了。”

待得饮完了一壶酒,又吹了许久的凉风,少年方才翻身下墙。那杏花酿香醇浓郁,初时不醉人,可后劲却十分足,他喝完后吹了许久的凉风,反而把那股子微醺感给吹了上来,连带着下墙后眼前都有些晃晃悠悠的,甚至还起了老顽固的幻影。

闻沉渊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些:“想什么不好,怎么醉了还看见老顽固!”

齐王站在那厢已好些时辰,就是为了捉这个混球,又听到了闻沉渊的醉言,气得手颤到直接把手上那叠宣纸砸到了闻沉渊身上:“闻沉渊!”

宣纸的冲击力没多大,完全不足以让闻沉渊清醒。倒是齐王那声怒喝,他陡然一个激灵,眼前的玄色身影骤然清晰,不是他今儿个要躲着的齐王又是谁?

闻氏家风清正,素重君子之仪,齐王身为闻氏家主,向来修身养性,涵养极好,从未与人旁人红过脸,现下却是压抑着音调之下还是扬高了声音,可见是被气得很了。

那叠宣纸砸在闻沉渊身上后便纷纷扬扬飘落而下,正是昨儿夜里他被罚跪祠堂时抄写的《礼记》。那宣纸的起初几页是老老实实的《礼记》,后头却扭曲着成了乌龟猫狗狼。

闻沉渊尴尬地摸摸鼻子,咳嗽了两声:“我这不是还没抄完吗?”

难怪素日里最多只是生气半日,气得很了,也不过如今日一般差人来寻他半日的老顽固竟然今儿大半夜了还特意熄了灯火静了人声,特意等在墙角下头。原来是他竟是检查了他抄的《礼记》,估摸着是新仇旧恨撞一块儿了,这老顽固才这么记着,甚至为了抓住他,大半夜的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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