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哥也这么说。”导演掩饰不住的狂喜从电话那头传来，他误以为杨逸涛是因为上午Lucas直播恋情曝光的绯闻来道歉：“刚刚弥峥的绯闻我看了，小年轻干柴热火也是人之常情。这戏还没拍已经有了热度，只要弥峥工作时间不作妖，大家一起合作。”
“...”已经准备申请换角的话到嘴边，听到导演风声，杨逸涛疲惫的眨眨眼，语调依然精神抖擞：“当然了。”
一哥最近刚刚因为出演国外科幻大片导演的电影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风头正旺。
剧方微博刚开，就已经有五十万原著和两位主演粉丝前来相助。
“有些人，怎么总是在黎明来临之前，熬不过黑夜呢。”
留在山家的众人。
“让帮佣阿姨打扫厨房，盛宁你跟着我过来。”
山以寒紧紧拽着盛宁的手掌，小心翼翼拉着对方在餐厅坐下。
“没事。”温柔的声音从山以寒的头顶传来，盛宁手掌聚成一个小碗似的，鲜血充盈在其中。
“闭嘴！”山以寒用纸巾擦拭对方伤口，白色的纸巾瞬间被亮红的鲜血浸湿。还未等消毒，伤口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不受控制的毫无节制的再次浸湿了纸巾。
有那么一瞬间，山以寒再次体会到了多年前无能为力。
“山以寒，”像是感受到她的害怕，盛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清澄眼神追着她的眼神，提醒惊慌失措的对方望着自己：“我经常受伤，我知道没事。”
“LuCaaaas——”经过漫长的几分钟，鲜血渐渐流的缓慢了些，山以寒愤恨的将云南白药丢在盛宁手掌心，铺了厚厚一层，咬牙切齿道：“你同事是怎么回事？！！”
一直坐在山以寒背后观望两人的少年将视线从公司群里离开，起身走到两人身边观望盛宁伤势：“也没多大伤，刚好秋高火大，排排毒。”
话音刚落，身子向前一送，后面着了山以寒的道。
“那个弥峥，在电视上看起来那么可爱清纯，怎么突然之间像是疯了。”山以寒蹙眉叹了口气，下意识扯了扯嘴角，回身望着Lucas上下打量怀疑道：“你真的喜欢她吗？如果是真的，你可得要考虑清楚。”
Lucas交叉双臂抱着胳膊保护自己：“山以寒——”
“是真的，”担心有误解，山以寒将默默退回的盛宁手掌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抬起手指将碎发掠至耳后，抬头不悦的瞥了盛宁一眼继续道：“你们哪个行业光怪陆离，看起来只需要在镜头前蹦跶两下，就可以住别墅，就可以一世无忧。但是镜头背后，又是另一种的眼光审视。长时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很容易崩溃的。”
“我从来没觉得我是明星，”Lucas低头玩着手指，张开手掌自己审视护手护甲成果：“弥峥姐也是因为前一阵拍戏公司演唱会站台连轴转，所以崩溃了吧。你别说，有的时候聚光灯一打，眼前一片光亮，有好几次说着台词我都混淆了，到底是在拍戏还是我真的嗝屁了。”
“不行，”以前从未听Lucas说过工作上的烦恼，后知后觉知道后更加内疚。
山以寒无法袖手旁观：“我得给杨叔叔说一声，去你们公司上班看着你和弥峥。”
“我——”
山以寒循声望着对面的盛宁盯着伤口微微蹙眉，不由得语调眼神也温柔了些：“弄疼你了吗？”
——这话说完，令人难免对这句话出现的另一种情况浮想联翩，两人瞬间脸红。
“那个，我的意思，意思是说，”山以寒举起双手表示坦诚：“你明天上班开车怎么办？”
盛宁朝她的方向倾了倾，睫毛微闪眼角微扬打量着对方。
垂眼喉结一滚，将原本的那句“没事”吞回肚子。
抬眼无辜摇摇被包裹成球似的手：“是啊，任力最近调去帮顾人语，我的手...”
“你要用车给我打电话。”山以寒抬手示意对方无需再说，御姐架势十足：“我包你。”
黑色宾利SUV车身一晃，姚局一个人坐在后座。
透过后视镜望着前方认真开车的山以寒和帮忙导航的盛宁，心中怅然。
看到两人相视而笑，更加酸涩苦楚。
“老山，”在山家书房，姚局抬起手中象棋，迟迟无法落定：“你说十五年前，我们不是将最大的毒贩已经抓住了么，武清明手里的毒品是哪里来的？”
提起过去，山英尧坐蓐针扎。
他起身点了一支烟，很快房间里便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他眯起眼冷哼一声：“一千年前战国时期就已经有偷盗这个行业，直到今天我们也没抓完。”
“不是，”姚局探身凑近对方，因为担忧过度，表情苦巴巴更显老：“这十五年都过去了，一直无人提及，小寒在国外过的也挺好的。怎么就在十五年的时候，一系列的案件都找上她？”
山英尧望着窗外一辆黑色宾利轿车驶入小区，转身继续和姚局下棋：“如果这是命，这就是我们山家人的命，改不了。”
“...”姚局下意识回想起十五年前因为山以暖失踪案与盛宁第一次相遇。
少年时期的盛宁因为山家姐妹被绑架的案件，引起义愤填膺的同学们报复。
正在上课，忽然后领口被人一扯，冰凉的瓜子皮或者是脏水或者是其他垃圾从领口顺着后背向下流。
黏糊糊，臭兮兮。
刚拉抽屉，里面几条腐烂发臭的老鼠尸体陡然出现在面前。
突然之间的，被揪入小巷暴打。
俊秀的脸颊时常挂彩，柔软的肩膀有了棱角。
——“孩子，早点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不是你的错。”
——“姚叔叔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想尽我一份力。”
钢笔在志愿卡上一笔一划，第一志愿公安大学。
忽然的喇叭声将姚局拉回现实。
“你说弥峥会不会是因为压力过大，神经分裂了？”山以寒转过脸望着盛宁寻找认可。
“哪来的神经分裂，”盛宁无奈的哼了一声：“你是想说精神分裂吧。”
“精神分裂人格分裂，都差不多吧。”眼看前方堵得厉害，山以寒下意识拍拍方向盘不耐烦道。
盛宁小声叹了一声。
声音太小，语气太柔，眼神落在山以寒的脸颊，有种宠溺的软糯感。
“人格分裂是心理问题，不是精神分裂。两个之间的区别，就相当于人格分裂脑袋里是两台系统完整运行的系统。而精神分裂脑袋里是一台支离破碎无法正常运行的系统。”盛宁一只手抱着自己成球的另一只手，一边说一边时刻观察对方是否认可。
山以寒边听边拿起电话刷微博，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点头。
“——啧，嘴巴是被鸭子咬了吗？”莫名又来气。
山以寒吓了一跳，坐直身体望着后视镜里同样因为盛宁发火而脸懵的姚局，耸耸肩笑。
“那，明早见？”
每一周的周一，都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拥挤的人流带着生活所迫的战斗力，用力涌向地铁站和公交站。
“——我等你很久了。”
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坐在驾驶座的山以寒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奈的放下另一只手里的电话，埋怨瞪着对方。
盛宁默默的举起球一般的手。
“——Fine！”山以寒愤恨的按下引擎键，抿紧嘴巴以防自己不受控制。
一件带着洗衣液香味的毯子落在自己脸上。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未等涎笑嘴角收回，山以寒举起面前男士衬衣，狐疑的望着旁边高举双手的盛宁：“什么意思？”
“我手疼，今天要开会，得穿正装。”眼中贼精放光明的刑侦队N把手得意洋洋等着她。
山以寒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你这属于工伤，单位应该不会这么没人性。”
“我给姚局打电话，让他帮我穿——”
“My eyes！My brain！”脑补到那个画面，山以寒苦着脸立刻投降，拽着对方领口拉到自己身边：“好我的七舅老爷哎——”
人类矛盾的起源，在密闭的空间里扩散。
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吸引着山以寒不由自主想要更加凑近盛宁。
可是理智拽着她的后背，只能眨眨眼将注意力集中在盛宁的扣子上。
而不是他的下巴。
他的喉结。
他领口一下露出来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