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时张口结舌:“那个,那个,元儿两岁,也快了,该学规矩……”
石梅为了给王氏留面子,挥手让赖嬷嬷退下去了:“把门带上吧!”
王氏听着石梅的声音这回似乎有些怒意了,心里有些慌神,却是并不害怕。
她觉得没说错什么。
石梅这时笑问:“你觉得元儿的一丝一毫都应该跟她姑姑一样,才是公平是不是?”
王氏愕然,抿抿嘴巴:“儿媳不是,只是,元儿跟四妹妹是嫡亲姑侄……”
意思是,她们是嫡亲姑侄,您这个祖母不能太偏心自己的女儿,刻薄孙女儿!
石梅淡淡一笑:“嫡亲姑侄是不错,出身却未必一样。我问你,我是敏儿的母亲,我是金花七树,超品诰命,请问你这个母亲是几品诰命,金花几树?”
这个老虔婆说话太欺负人了!
她是几品?
她的夫君贾政没品,她也没品!
原本贾政若是灵前袭官,她至少也是六品诰命!
却被这个老虔婆破坏殆尽!
张氏虽差也是个三品将军夫人。
她却只能指望贾政。
然,贾政能不能考取功名,尚在两可之间。
且王氏对于贾政能够榜上有名,根本不抱希望。
正是因此,她才会时时刻刻想着争夺。
也更加憎恨贾母。
说好了主管荣府中馈不认账了,他夫君的官身也被她轻描淡写的放弃了。
而今却来侮辱她,问她几品?
王氏闻言气得换身颤栗,牙齿自掐:“婆婆……”
第40章 贾珠劝母
石梅蹙眉盯着王氏, 觉得王氏真是很奇怪。
这个时候, 王氏要么不管不顾爆发出,跟婆婆干一仗。
要么就像是受了莫大屈辱,捂着脸跑掉吗?
竟然这样傻登登杵着?
“你还有什么是吗?没事下去吧!”
“元春可以增加一个奶娘,小丫头也可以增加, 你自己安排!教养嬷嬷,暂时不急, 等回京之后, 我自会安排!”
王氏嗫喏:“儿媳,儿媳……三哥来信,说升了督察院都御史……”
石梅哈的一声笑了:“所以, 你哥哥升了都御史,元儿的身份就提高了,所以可以摆威风了, 出门必须一脚迈八脚出?我说不行呢?
或者,你干脆收拾东西回王家去吧?
曾经荣府是四大家族之首,如今贾府却失去了顶梁柱, 两个儿子是纨绔, 王家却气势如虹, 后来居上。难望你王府项背。
不如你索性回王家去做千金大小姐,随便你要十个奶娘, 八个嬷嬷,百十个丫头,都不与贾府相干。”
王氏大惊失色, 她只是想在贾府称王称霸,从未想过和离。
“婆婆……贾府不能休我,我,我给公公守孝了……”
“你公公三年孝期没满,你也曾经写下认证书,就压在京都祠堂。
王家纵然如日中天,想来王三老爷也是个讲理之人,不会怪罪荣府吧?”
认罪书?
王氏这下吓住了。
她犯有七出之罪,三不出却是一条没占。娘家兴旺,贾政没有发达,她替公爹守孝不满三年。
这个时候,贾母休妻,她真是逃无所逃。
王氏跪地哭诉:“婆婆,您不能休我,我是为了府里好啊!
二爷本来可以袭官,您却不许,要二爷科举,可是二爷是什么水准,您不知道吗?
我兄长也说了,二爷科举很难如愿。
二房也没有爵位,二爷又没有官位,孩子们的将来怎么办呢?
儿媳也是万般无奈,才想着好好教导两个孩子,让珠儿科举。
长春观大师说了,元儿命格尊贵,贵不可言,您想想,这个世上谁才是贵不可言啊?我也是为了府里好了,将来元儿出息了,也能拉拔兄弟们……”
石梅气笑了,贾政才二十三岁,王氏想的竟然不是襄助二十三岁的夫君力争上游,而是转头培养才一岁的女儿,将来娘娘拯救家族?
这时多么看不起丈夫?
男人多有虚荣心,哪里容得下妻子这般鄙视?
怪得贾政喜欢跟赵姨娘厮混,不少赵姨娘年轻貌美,至少赵姨娘把贾政当成天一样崇拜!
石梅冷笑:“你就这般瞧不上政儿?”
王氏茫然哭泣:“儿媳没有……”
王氏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何时瞧不起贾政了?
虽然她觉得贾政科举无望,不满足贾政是个白身,希望贾政恩荫出仕,甚至能够取代大房承袭爵位。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和离!
贾敏出门之后,并没马上离开,而是合着赖嬷嬷一起守卫门户。
然而,贾母随即的言谈让她惊心不已。
这个时候休妻,虽然对王氏更不利,贾府也不会传出什么好名声。
哥哥们有王子腾这样仇寇强敌,将来进入官场必定举步维艰。
再有,王氏一旦被休,贾珠元春就会失去嫡出地位,何其无辜?
贾敏很喜欢侄子侄女,不想让他们受伤害。
贾敏知道,这个时候,唯有贾珠能够挽救他母亲。
贾敏匆匆忙忙把贾珠找了回来了。
赖嬷嬷可不敢让他们乱闯:“太太,珠儿少爷给您请安来了?”
石梅这里正要继续收拾王氏,忽听贾珠来了,顿时改了主意:“让他进来。”
又对王氏挥手:“起来吧!”
贾珠怎么来的,石梅不用猜,就是贾敏搬来的救兵。
王氏闻言顿时萎靡在地,她儿子来了,她安全了!
王氏这一松劲儿,觉得十分委屈,期期艾艾的哭了。
贾珠进门甚是奇怪,贾敏并未对他说明原因,因为贾敏也不知道怎么跟贾珠开口。
贾珠给石梅请安之后,这才发现她母亲也在。
贾珠给她母亲行礼:“母亲安,您也来给祖母请安啊,妹妹呢?”
王氏十分难堪,却不敢龇牙。
贾敏见王氏已经起身,心里稍稍安定,给孩子看见母亲罚跪,肯定会有阴影。
虽然石梅并未罚跪。
贾敏坐在石梅身边,悄悄伸手拉拉母亲的衣衫,她带来贾珠的母的就是缓解气氛,暂时结束这场灾祸级别的谈话。
石梅可没这个打算。
荣府翻年三月就是大祥,随后就要回京。
天子脚下,可不是金陵。
王氏若再不着调,鼓吹什么贵不可言,即便石梅打定主意不让元春进宫,元春也会被那些有心人惦记。
贵不可言的人,怎么能够落到寻常人家呢?
就像大玉儿,原本跟多尔衮两情相悦,就因为一个贵不可言的预言,被剥夺了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
这个王氏若不迎头痛击,估计还要搞事。
石梅招手:“珠儿过来。”
贾珠眼尖,早瞧见了母亲满脸背晦,似有泪痕。
心里猜测母亲估计犯错了。
但是,祖母可是荣府的老祖宗。
大伯父这个大家长,见了祖母也要毕恭毕敬。挨训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贾珠也不敢替他母亲讲情。
再者,贾珠不知道母亲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石梅这时问道:“珠儿啊,你知道你母亲为何哭了啊?“
贾珠摇头:“孙儿不知道呢!”
石梅颔首:“哦,那祖母问你一个问题啊,珠儿觉得,你与妹妹元春两个,是你该保护妹妹,还是等妹妹长大了,找一个能干的夫君帮助你,照顾你?”
贾珠闻言顿时小胸脯子拍得山响:“这还用问吗?男子汉兴家立业,光宗耀祖,当然是珠儿学好本事,将来光大门楣,护佑姐妹啊!”
石梅却是一指王氏:“是啊,祖母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你母亲却说,你妹妹元春贵不可言,要从小培养,将来长大了,让你妹妹嫁得尊贵人家,以便拉拔你,光宗耀祖。
祖母因此训斥了她。
祖母觉得,一个家族应该有男子汉去奋进才对。身为男儿,或者为官做宰,光耀门庭。科举不成,也能学医经商,兴家立业,上供养父母,下养活妻小。
珠儿以为,祖母说得可对?”
贾珠三岁启蒙,贾政自小以清贵文人自居,梦寐以求的就是金榜题名,名垂青史。从小就给儿子贾珠灌输,男子汉要读书科举,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怎么能靠着女儿家拉拔呢?
他是堂堂男子,顶天立地,靠妹妹拉拔,太丢人啦!
再则,贾珠也觉得母亲太看不起他与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