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说着一福身:“有劳您了!”
林忠诚惶诚恐:“老夫人言重了!”
他心里明白,老主母这会得不偿失!
正月初三,林忠提前离开京都。
离京前,前来向主母告别。
贾敏带着青玉接待了林忠,让青玉当面向祖母父亲代好。
自己也问安代好。
与林忠谈笑自若。
然后,林忠离开了荣府。
贾敏撑不住了,露出些疲惫,心里难受,还要故作端方,言笑盈盈,真是很累。
燕候在江南打击白莲教,整肃盐帮漕帮,据说很见成效。
而今,盐帮漕帮之众,几乎都有商家或者本地的农户联保。
确保没有什么外来非法留居人口。
同时,今年的盐税足足增加五百万。
嘉和帝龙心大悦,燕候又升官了。
燕候这个浙江巡抚兼任兵部侍郎。
从二品变成了正二品。
燕候手里还捏着个按察使。
这完全可以闽浙总督叫板了。
燕候可不是科举出身。
石梅闻听消息,想起了雍正朝的李卫。
戏说中的李卫,秀才也不是的李卫做到了巡抚职位。
全靠雍正皇帝的宠信。
如此看来,嘉和帝是要将江南这个钱袋子,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了。
贾赦这一年没升没降。
然而,荣府的欠债全部结清。
然后,荣府的府库有了存银十万两。
张氏脸上笑成一朵花。
无债一声轻啊。
石梅也很高兴。
她之前的理想是,不让债务压在孙子头上。
如今算是提前达成心愿。
然后,贾政出门吃酒,带回来一个消息。
“咱们金陵这回出了能人了。
原翰林院学士李守忠,调任国子监任祭酒。
据说他跟咱们祖母有点转折亲,算是祖母的远房侄孙。
今儿在傅大学士见了,跟儿子一见如故,说是会递牌子请安。”
石梅期初没在意。
蓦的,石梅一惊:“李守忠?哪个李守忠?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贾政面上一红,他不爱跟人攀交情。
“之前母亲您也没问呢。
这个李守忠似乎是敬大哥的同年,不过他是庶吉士,留在翰林院做编撰。
这个李守忠在清贵中很有名气。
人家庭院种花种草,他家的庭院种的是白菜萝卜豌豆花……”
石梅听着这话熟悉:“这不是把宅子卖给毓秀那位?”
贾政就笑:“种菜买菜几乎年年在翰林学士家里上演。
翰林院是清水衙门,家里若是没有家底,夫人们不种菜,真是会饿肚子,更别说吃肉了。”
石梅纳闷:“翰林院没有俸禄的吗?”
贾政道:“俸禄当然有。
不过,一年只有五十两银子。
清水衙门也没有碳敬冰敬,往往一大家子盯着俸禄过日子,本身就紧巴巴。
且这京都,人情也是必须的开支。
同僚有事,你不走人情,谁还理你?
可是走了人情,肚子就吃不饱了。
前儿听傅大学士说,有翰林家的孩子馋极了,在人家酒馆里做活计。
为的就是吃客人剩下的酒菜,遇到个不讲理的客人,挨了好一顿打。
说是宁愿倒掉喂狗,也不给穷鬼吃……“
石梅摆手:“哎哟,新年大节,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的……”
贾政好委屈,不是您问的吗?
却不敢犟嘴。
石梅心里却知道了,明日李家进府请安,该如何打发。
直接给孩子打发尺头金锞子吧。
笔墨纸砚就算了。
正月初六。
李守忠携妻子生门拜见。
国子监祭酒上门,可是蓬荜生辉。
贾母自然热情接待,首次见到了李守忠的夫人,以及他那个据说礼仪端方的大姑娘李纨。
然后,石梅发现这个李纨太端方了。低着头,眼睛盯着一个地方,都不爱转动。
不过,石梅打发礼物的时候,她抬头道谢,眉眼生的很不错。
笑起来也很好看。
但是,她似乎很习低头肃脸。
这个李守忠带着女儿上门拜见,作为老祖宗,石梅应该夸赞一番,然后询问人家岁数,读过什么书之类。
石梅按照个礼数问了。
李纨说日常读女四书,烈女传。
石梅无法把这个姑娘,跟那个敢跟凤姐诙谐嚼舌的李纨对等起来。
凤丫头眼下已经是风风火火,敢追着贾琏打上翠微山。
不过,这一辈子不知道如何了。
王府竟然也请了先生,教导王仁与王熙凤读书识字。
不过,王仁王熙凤常年在海疆,消息传回金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石梅不知道为什么一晃神想起王熙凤,忙着继续关心:“今年几岁了?可……”
然后,石梅忽然觉得刚见面询问婆家不大好。
“可喜欢京都?”
李纨说道:“回禀老太太,小女今年十四了,小女喜欢京都的肃穆大气,不愧是天子首善之地。”
石梅一笑:“莫不是今年要进宫选秀?”
李夫人道:“的确如此,虽然报了免选,过程还要走一走。“
然后,石梅让元春带着雅娟,还有两岁的迎春惜春出来见客。
石梅很敏锐,她发现李夫人悄悄盯了她几眼。
石梅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李家的规矩跟别家不同,自己让元春出来见客做错了?
贾母把古代大家闺秀的准则想了一遍,很显然,她没有丝毫差错。
李家在荣府吃了午膳之后才告辞。
李家带来拜年之物是江南的土仪与玩器。
石梅回去礼物则是京华的特产,烤鸡烤鸭烤鹅水晶蹄髈,收拾了四个大食盒,再添上干果,给李家送去了。
然后,石梅就问陪客的张氏:“嗯,那个李夫人似乎欲言又止,你看出来没有?”
张氏就抿嘴笑:“儿媳看出来了……“
石梅嗔怪:“你笑什么啊?”
张氏道:“这事儿,您还是问二叔吧。”
石梅心头一跳,却不敢相信,难道贾珠十三岁订婚?
这事儿当时石梅可是叮嘱过他,不许胡乱行事。
不过一刻,贾政果然前来请安。
然后,贾政问道:“母亲,您看李家的大姑娘如何?”
石梅心里已经雪亮,感情李家是来相看贾珠。
怪得自己只让小姐出来,李夫人似乎很意外?
石梅脸色顿时变了:“你跟李家怎么说的?”
贾政见石梅变脸,忙道:“没,没怎么说,就是跟李兄一见如故,就说起儿女,他说有个女儿今年十四岁,问我膝下如何,儿子就说了……”
石梅顿时把脸一板:“珠儿的事情你操心过什么?
是请了师傅,还是替他检查功课,还是嘘寒问暖?
你什么都不管,就挂着个爹的名号。
怎么一议论婚事,你到积极起来?
我跟你说的话都忘记了?”
贾政一愣,他不记得母亲说过贾珠婚事的话题。
石梅道:“我说过,珠儿十五考秀才,十八考举人,贾府的男儿要先立业。
你忘记了?“
贾政道:“我以为您说的成婚。”
石梅道:“错,我说的是议亲!”
贾政道:“李家的门楣并不低,珠儿纵然榜上有名,未必寻到更好的人家。“
石梅一笑:“那我问你,你为何跟王氏不和气啊?
是不是因为她不通文墨,无才寡趣?
你看看李家的姑娘,今日到这屋里,我不点她的名,她都不抬头。
凭什么你不喜欢沉闷的妻子,却要给儿子照这样找呢?
你想珠儿也跟你一样?”
贾政满脸背晦只拱手:“儿子并无此意,实在是李家书香门第,李兄文采飞扬,想来……”
石梅一哼:“挑姑爷才看父亲,挑媳妇要看岳母的?”
贾政面上一滞,他从哪里去看人家岳母呢?
却是心里不服,嘴里不敢说。
石梅看着贾政的怂样,说道:“珠儿元儿的婚事不许你做主。
宝玉与王淑华肚里那个,你亲自教导我就不管。
珠儿元儿是我从小培养,你甭想伸手摘果,可记住了?”
贾政心里扁嘴,却是应了:“儿子记下了,可是,可是……”
石梅道:“有话就说!”
贾政道:“李家真心很不错的,贾珠要进学,李家可以帮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