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自然是在外面随便叫了些东西,吃完后,两人赶回去将屋子收拾完,又在楼下的铺子里买了床套被褥,脸盆日用等物品。
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陆锦鸿轻轻在她额上一吻,说道:“地方有些简陋,先将就着。”
是的,的确是有些简陋。这间公寓是单人套房,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不过厨房与卫生间是独立的。不像学校里是需要用公共的。
“不,已经很好了。”秀莹并不嫌弃。她对住处没有太多的挑剔,只要能遮风挡雨便是极好的住处,更何况他想得如此周道,将房子选在这镇中心,叫她日后料理生活也如此方便。
他走之前又给秀莹留了一些生活费,秀莹原本打算拒绝,但却又被他给说服了,“你花的亦不过是父母给你的,既然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那么从现在起就依靠我吧。”
次日,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秀莹出门第一次独自在这镇上逛了逛,镇上的人十分的和善,买东西秤头永远会多出一些,就是不多,商贩们亦会送些别的什么,所以这街上的商贩与这街上买东西的人,似乎都是相熟的,就像是乡里乡亲一般。
秀莹去陶瓷店买碗筷时,店老板还问秀莹秀房的价格,两相一对照,那老板说道:“倒也不算太贵呢,不过你等合同满了,你来找我,我家楼上的房我再给你算便宜点。”
秀莹只是微笑,又到了别家店去买了炉子与煤球。
一下来,那个原本看起来不起眼,甚是简陋的屋子倒有了些生气。秀莹也开始每日自己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吃,尽可能少去餐馆里面,也好节省一些。
周末时分,陆锦鸿一下班就来找秀莹,见到秀莹买的这一应东西,真把秀莹一阵夸,秀莹道:“不过我好像真的不太会做厨房里的活计。”
陆锦鸿说:“没关系,慢慢来。平日里我不在时,你就自己练习,到周末就我来做吧。”
“你会?”似乎刚到南京那会儿,宫诚夫妻两曾说过,陆锦鸿是会的,不过那时候她只当宫诚是捧陆锦鸿。
“光说当然是不可信的。”
他将她拉出门,在街上选了几样食材,然后开始动手。秀莹在一旁看着他似模似样的动作,竟比她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个段位时,她是相信了。而当几道菜出锅后,她则是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底气。
他说:“我还很小的时候,姐姐就教我做菜了。因为我小时候就想当兵,姐姐说当兵打仗是会遇到很多无法想象的恶劣环境的,不可能随时把下人带在身边。尤其是新兵蛋子,更是如此。不过我们家似乎无论男女都会烧菜,我姐夫也会。”
秀莹道:“我不会。”
陆锦鸿道:“不会就学。实在学不会,就坐着等。有我吃的难道还没你的么?”
后来每个周末只要陆锦鸿空闲与秀莹在一起,都由陆锦鸿生火做饭,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很多年,直到他们走到人生的终点都没变过。
日子似水一般,很快两个月过去了。春天过完,迎来了夏天。镇上这几条街几乎让秀莹都走得不想走了,除了每天必备的一些粮米用完了她会下楼外,多数时间她都爱窝在房里。每周都是数着日子过,像是望夫崖上那块石头一样。
终于有一天,她给从前很久没联系过的曲清清打了个电话,诉说了她的这种苦闷。曲清清告诉她,“你这毛病就是闲出来的,感情顺利了,人生又没起其他波折,整日无所事是。”
秀莹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在当地多交些朋友吧。嗯,在南京你呀最好是学会打麻将,这样嘛你在那些太太圈子里会好过一点。”
秀莹笑道:“打麻将也挺无聊的,还不如叫我绣花好了。再说我不太喜欢在太太圈子里混。”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是结过婚的女人。她们整天没事做,打麻将之余就是爱攀比,比男人,比穿着打扮,甚至连佣人都要拿来比。
而除了攀比外,更让秀莹无感的便是茶余饭后,家长里短道别人家的是非。
“那也行呀。总比你现在这样胡思乱想的好。”打趣完了她后曲清清又正经起来了,说道:“我看你还是尽快找份工作吧。男人嘛可依不可靠。”
“我不知道要找什么工作。”
“那就乱找一个,你可是留英大学生呢,要相信自己。不要给自己设太多的框架,万事开头难,只要走出第一步就好了。”
第39章 祥爷爷离世
与曲清清聊完后,秀莹心下稳了几分,便天天看起了报纸。她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陆锦鸿听,陆锦鸿很支持她的想法,说道:“找一份工作也好,打发时间,别闷着了。”
他又说:“但是太辛苦的就不要了,我希望你天天带着笑。不希望你为了薪水天天苦闷。”
然而正当她开始认真找工作时,接到了父亲的通知,说是祥爷爷死了。
祥爷爷是秀莹父亲的养父,他们两家的关系有些微妙,亦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祥爷爷是秀莹爷爷的兄长,是个残疾人,因此终身未婚。父亲小的时候被祥爷爷抱养,中途又被退回,后来父亲与母亲结婚后,看他孤身,又有乡亲劝导,便将他接到秀莹家。秀莹在江都念书那几年里,祥爷爷便是守在秀莹家里,每每秀莹回到家,便由他照顾秀莹。
后来秀莹去了英国,祥爷爷又莫名地搬回了自己的旧居。
大伯去逝时,秀莹倒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大病,这才几个月,怎么说没就没了?
电话里母亲说:“家里人见他多日未开门,以为他是病了,然而敲门未应,将门撞开发现已经去世多日。但是具体是哪一日走的没人知道。”
秀莹又问父亲与母亲是否回去,父亲与母亲语气有些生硬,还带着一丝埋怨:“且不说我们路途这么远,就是不远,我们也不回。”
秀莹问原因,母亲说道:“你那表姑史瑛好生厉害。她人明明就在上海,而且还是在外面游玩,倒叫我们天远地远地赶回去与你吉爷爷办后事。当初好处都被他们得了,现在还要这么欺负人,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那我回去要做些什么?”回去给祥爷爷办丧事的确应是该办的,只是秀莹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大事,根本无从下手,父亲与母亲又是这样一个态度,真叫她不好猜度。
“你大伯母说,原本家里是没人动手操办这些事的,但是前日里装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装了几千块钱,这些钱办个丧事应是绰绰有余的了。故而有人开始跑腿,你不用管什么。回去问问你大伯母,他们家是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晚些时候我会再与你大伯母也打声招呼。对了,昨日已经给你汇了一些钱,你到银行去兑换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们,不要乱出头。”
又说:“千叮咛万嘱咐,就算他生前照顾了你几年,但现在也已经走了,别没吃到羊肉惹来一身味。”
秀莹听后,大哭一场,她实在是想不透,为什么赵家会变成这个样子,更为祥爷爷的死感到悲痛。
陆锦鸿那时并不在,大哭完后她便独自收了东西,与陆锦鸿留了字条后便赶了回去。
到家时,大伯母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与秀莹说了。
发现祥爷去世的是三房赵龙的父亲秀莹的三爷爷赵禧,那日他原是想去借一下砍柴的刀,然而敲了几下门没人应,问周围邻居,却道几天没见他人影。又问是否有什么来过,邻居却说是没有的。于是他便将门撞开,发现祥爷爷躺在床上,走近又叫了几声,这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身体已经僵硬,他是合衣而眠,跟睡着了时一个样,并未见有多少痛苦。
他跑去叫亲戚们一起来帮祥爷爷装殓,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来。后来还是叫了玉芬,两人一起到街口买了寿衣,又请了剃头匠来替祥爷爷收拾。而就在收拾的时候,发现了祥爷爷身上还有几千块现金。大约是剃头匠出门与人说起,一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那原先不愿前来收拾的人,这时候也围了来,口里争着要操办祥爷爷的丧事,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这笔遗产。
然而这事既然是整个村都知晓的事,自然也就不敢私自吞了这笔款子。祥爷爷并没有亲生子女,也没有遗言,按照关系来讲,与他最近的亲缘便是秀莹的父亲。村里所有人都说,祥爷爷的后事以及所有的财产应该由秀莹父亲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