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果微伸手拿起写着公式的纸巾，仔细地看了起来。“我也是。”
这时服务生托了一只水烟壶装置过来。宁果微顺手把纸巾折起来，塞进上衣口袋。
许幼岩像是掐准时间一样，水烟端上桌的时候，她也回来了。她开心地搓了搓手，她回去要好好向江渔炫耀一下，她自己把缺的课给不上了。
从前江渔曾经提议带许幼岩去体验一下这种水烟，被当年内心紧张拘谨的许幼岩给断然拒绝了。
许幼岩对自己这一年来的进步很满意，她特别高兴的就是来了普里默。普里默给了她一个漂亮的职业经验，宁果微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使她变得更加自信。
许幼岩刚才聊天中无法掩饰她的幸福，是因为江渔确实更加欣赏她，更爱她了。许幼岩和江渔见面的时间比从前更少，但是她们在一起时更和谐，更舒服。
江渔说，距离不会破坏感情，猜疑才会。
这句话其实也适合宁果微现在的状态。
服务生是一个中东人模样的大叔，他摆好水烟装置，试吸了几大口，然后扬起脸朝空中喷出一大团一大团的浓烟，配合上无比惬意的神态，让人按捺不住地想体验一番。
大叔一声不吭，冲着三个美女羞涩地笑了笑，将一根烟管递给宁果微，看起来他是既不会中文，也不会英文。
大叔一走，程桉和许幼岩就凑近水烟壶，仔细观察一番。
“太意外了，不像电影里那些奄奄一息的人抽的水烟嘛。”程桉喃喃自语道。
“像实验室仪器。”许幼岩插嘴道。
宁果微可没有那么多话，她率先插上自己的小管子，轻轻吸了一口。
女人吸烟，自有一种男人不具有的柔和美感。宁果微不会像大叔那样从鼻子里冒烟，也不会大口喷出浓烟，像着了火似的。宁果微吸和呼都比较慢，烟缓缓吐出，慢慢散开。动作舒缓，颇有安抚功效。
程桉吞咽了一下口水，跃跃欲试。“金苹果的味道，有没有？”
宁果微咂了咂嘴，把烟管递给程桉，“你自己尝味道。蛮不错。”
程桉把烟管推给许幼岩，“你先来，你验证一下，是不是爱情味道。”
第33章
33.
许幼岩接过烟管，紧张地吸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许幼岩什么烟也没有吐出来。
“没吸到？”程桉好奇地问。
“好像吸到了？吞进肺里了？”第一次抽水烟的许幼岩，简直是一头雾水。
“吸进肺里为什么不咳嗽？”程桉较真起来，她什么都要弄明白。
宁果微坐在一边看这两个同伴琢磨水烟的认真劲，她没有马上参与，而是惬意的坐在一边轻轻晃着腿。
经过一番研究推敲，许幼岩和程桉都成功地把水烟给抽了起来，虽然她们俩吐出的烟是又细又淡，但是兴致很高。
“没有什么烟味，我只吸到水果味，说不清什么水果。”程桉放下烟管休息，“而且，这个东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舒服。”
她们仨都暂停了吸烟，回到交谈上来。
“但是你很开心。”宁果微看着程桉的眼睛说，“这样的神态可不常见。”
“我在想，健□□活这事我们得一分为二地看待。抽烟影响健康没错，但是带来的好心情却是有利于健康的。一来一去，正好相抵消。今天我等于没有抽烟。”程桉笑着说出最后一句，有点调皮。
“没错，水果味的烟，养生型抽烟。”许幼岩也连连点头。
“喂，你们俩不会上瘾吧？那我可就罪过了。”宁果微才不想背这个锅。
“不会的，没有你们俩，我自己不会玩这个。你经常抽水烟？每次都抽金苹果？”程桉问宁果微。
“偶尔玩。对了，我告诉你们，水烟和红酒是一样的，每一壶的味道都不同。就算每次都选金苹果，味道也还是有差别。”
“所以你觉得水烟更有意思？不像香烟口味那么标准化，那么稳定？”程桉问。
宁果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身体，“爱情的味道，我好像有答案了。”
程桉笑了起来，“还在想金苹果？”
“别闹，我组织一下啊。”宁果微端起酒杯来，润了润嗓子。
“嗯嗯，加油！”程桉满脸的笑意。
“爱情吧，重点不是金苹果或者草莓，而是我们要像体验这个水烟一样，慢慢体会她的味道。我可以每次都从同一款里体会到不同的味道。”宁果微组织了半天，似乎也并没能说的很清。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程桉追问。
“我的结论是，爱情的味道是不是丰富，不在于跟不同的人玩，而是可以跟同一个人玩不同的东西。”
“哈，精彩！”许幼岩和程桉差一点就要击掌喝彩了。
“你终于找到爱情忠贞的理论依据。”许幼岩说。
“也可以当做一种方式方法的指引。”程桉补充道。
“所以我们要立志从自己的那颗金苹果里尝出不同的感觉。”许幼岩说。
“草莓也一样，也可以有不同的感觉。”程桉还是对草莓念念不忘。
“幼稚，无论如何草莓味还是幼稚了一点。至少也要水蜜桃味。”宁果微撇嘴，她可不喜欢草莓，想起通红的果子上一颗颗小麻点，宁果微感觉密恐。
“切，水蜜桃跟草莓，幼稚程度绝对差不了多少。”
……
她们仨又吵吵闹闹地争论了一番水果口味问题，十分的幼稚。
抽烟喝酒闲聊，多惬意的时光哦。
宁果微的酒量一般，又喝下大半瓶红酒之后，她有点飘，精神上更加放松。她脱口就说出了平常绝不会说的话：“程桉，你要是不走该多好。”
程桉一愣，连许幼岩都楞了。
“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我们能早一点放下戒备心，一起抽烟喝酒聊天就好了，没准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
程桉颇为感动，她没有料到自己在临走时，可以听到宁果微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一种更加真诚的惋惜之情。
程桉有些伤感，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只能继续往前，分道扬镳。
“宁总，你喝多了。”
“是的，我是有点喝多了。”
宁果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她想起当年喝多了给李唯写的那句誓言。借着酒劲说的话，都没意义，因为自己不会兑现。
“我刚才说的不对，”宁果微又喝了一大口柠檬水，清醒了一些，“今天是告别餐，如果你不走，我们就不会在一起吃饭。如果不是因为你要离职了，我们也不可能像朋友一样聊天，我绝对不会向你们提议抽水烟，这是朋友在一起做的事情。我们不可能像这样闲聊，估计我们还是在谈工作。”
聊天终于离开了感情用事的调调，回到她们先前的自然理性状态。
程桉说，“没错。前面我们说过，科学家设计实验，并且可以不断地重复这个实验结果。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科学实验都必须设定实验条件。有了确定的实验条件，才能不断重复结果。问题是，我们的生活不是实验室，我们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设定条件，所以每次都会有不同的结果，无法重复。今天这样的欢乐不是设计出来的，是一次性的艺术创作，是一次神来之笔。”
宁果微接话，“没错。我们可以再做一个实验，找一个晴朗的午后，还是我们三人，还是这家餐厅，还是金苹果水烟，我们看看能不能重复今天的场景。”
宁果微接着说，“答案是确定的，我们不可能重复这个结果。即便同样很高兴，那也是不一样的高兴，甚至都不确定会高兴。”
程桉接过话头，“现实不是科学实验，现实充满不确定性。这个方面你们比我强，你们学文科和艺术的人，更能适应各种不确定的事情。事实上，不确定才是更加心安的状态。”
“科学家讲起哲学来，逻辑性太强了。”宁果微冲着许幼岩挑了下眉。她们都从离别的伤感中挣脱了出来。
不确定的未来，才是更加合理和确定的。
现实是，没有不散的宴席。
结完帐，她们三人站起身，宁果微跟程桉道别：“那就再见啦！”
第34章
34.
片刻的迟疑，然后程桉也向宁果微道别，“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