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算前面聊的是暧昧,我走近的时候也已经换成了家常,虽然刘舒在阿宁的面前对我的态度很是淡然,但在我面前对阿宁的态度也是只差分毫,她像一个淡漠的家主,在妻妾同在的场合,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我们依然调侃着趣事,良久,刘舒去往不远处的厕所。
她走后,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降温,我和阿宁有默契般看向不同的方向,不再言语。
须臾之后,阿宁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我,依旧柔声说道:“盈盈,你跟刘舒是什么情况?”
我以为阿宁会和我一直维护好表面的平和,不会把这个事情公开坦诚,但她蓦然一问,我却有些愣怔,不知道该掩饰还是该坦诚,但我很快还是决定继续掩饰隐藏。
“没有什么情况啊,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我若无其事地笑着,一语双关。
阿宁依然声线亲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加重一分力道,“盈盈,你说,总有一天要分个伯仲吧。”
她没有说得清晰,却意有所指。
我的心底却骤然冷却,她这是要踢我出局吗?从前我在,现在我似乎也不愿意离开了,因为这件事情的最开始,本来就是你先违背的诺言,而你打算留在她的身边开始,就应该知道,我是你永远也拔不掉的刺!
既然刘舒的游戏已经正式开始,那么我也想试试看我能拿到什么名次。
我继续绕开话题,不准备正面和她讨论这个事情,“做什么这么严肃?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呢,没必要这样。”
阿宁蓦地皱眉,语调失控,微微冷然,“别说些有的没的,把话挑明了说。”
我心尖微微颤栗无措,我最不擅长谈判,一切摆在面前,我更不知道我是要勇敢去争取刘舒,还是继续掩饰着我已经漏洞百出的谎言。
如果我勇敢承认我爱她,我争取到她就确定能给她未来吗?
我承认阿宁比我勇敢无畏,她能带给刘舒更多,我们两个相比,她是更有可能给刘舒未来的人。
但我已经否认过一次,我不想再否认第二次,我不甘心在阿宁面前,如此软弱无能,如此让她们看不起。
我想张嘴回答,但却蓦地哑然,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出不来,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如此怯懦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拥有爱情。
但此时,刘舒已经从不远处向这边走来,救命稻草般出现在我们面前。
阿宁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变得柔软浅淡,皱着的眉头也瞬间舒展,仿佛我们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你们在说什么?”刘舒走到我们身边,想融入我们刚刚讨论的话题。
阿宁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着,仿若刚刚真的只是跟我在聊着家常。
“没什么,就是聊起以前一起上学的一件趣事而已,”此时我信手拈来借口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配合着表情,连刘舒都没有怀疑。
气氛慢慢变得融洽,阿宁站起身来,“你看盈盈明天还要上课的吧,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我温柔附和,“那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阿宁是几点的车,我看看来不来得及去送送你。”
“我是明天下午的车,你应该要上课吧?”
我想起明天下午我其实是没有课程安排的,于是笑道:“那明天下午我刚好没课,我跟刘舒一起去送你吧。”
阿宁神情一诧,但很快敛下表情,温柔笑道:“好啊。”
其实,我想去送阿宁,并非她讶异表情里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从前的阿宁,她一直在我心里崇敬的位置,是我曾经认为的挚友,如果没有刘舒,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但从前多少次她远行求学,我从未为她送行,这一次,就当我为记忆里的阿宁送行。
*
阿宁返回学校已经过去几天,这几天时间里,我很少去找刘舒。
我心中其实是介意的,介意她因为阿宁的出现就疏远我,我们曾经的事情,阿宁一清二楚,但她仍然故作掩饰,不过就是为了和我拉开距离罢了。
阿宁准备回去的那天中午,我们三个一起吃过午饭,而后陪她到超市里选购一些在火车上的吃食。
乘坐公车到达火车站时,距离阿宁火车开车时间已经很近了,全程我很少说话,沉默地像一个跟班,大部分都是她们说着我听着,偶尔微笑点头,表示正在聆听。
临近时间,我也只是在外场目送,而刘舒则送她进入车站,亲自把她送到火车站台,最后才迟迟归来与我汇合。
不管是事实还是表面上,她们两个才更像一对情侣,而我像一个第三者,突兀地横在她们中间,时不时见证她们的关系有多亲密。
可就算已经遍体鳞伤,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就像一个瘾君子,明知道吸毒不好,但就是无法舍弃。
刘舒于我就是如此,再卑微,再疼痛,我都还想留下陪她,我依稀记得,是我将她一步步推到今天,这些都是我应该背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第76章 阿宁的情书
今天的课程提早结束,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傍晚四点多,天边太阳西斜,只剩微弱的温度搁浅在枝头。
宿舍门口有一块空地,空地向下七八个台阶是一片草地,而这个台阶周围没有遮挡物,便成为我们冬天里晒太阳的最佳去处。
我和一个较好的舍友一起坐在台阶上吹着微凉的风,任夕阳扑在身上,带来一丝暖和。
舍友喃喃叙述她与前男友的故事,时而悲切,时而欢喜。
我拿着手机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翻动手机里的扣扣空间,时不时地回头看她,表示我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但指尖翻着翻着就发现,我最近发表的一篇日志被阿宁浏览过,她的扣扣头像在我日志评论的上方显示,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一边听着舍友的故事,一边不自觉地点开阿宁的头像,进入她的空间随意浏览。
我随手点开她的日志,发现她有一篇浏览人数很高的日志,虽然不是最近才写的,但赫然立在第一篇。
阿宁的空间我是极少会去浏览的,自从高考那年暑假,我便明白,她空间里的东西带给我阴郁的概率远比愉悦高的多,我便刻意回避,从不窥探。
但刚刚已经点进来了,日志的题目也已经看到了,那便点开看看吧,最起码她曾经也是我最崇敬的人,她的文笔应当也是可以令人膜拜的。
我的一边耳朵还在听着舍友的滔滔不绝,眼睛一目三行地看着这篇日志,它很长,有将近七八百字,仿若一篇高中作文。
但越往下看,越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越来越明显。
这似乎是一篇表白信,写着什么,答案很快就能呼之欲出。
但看到一半,我便忍不住指尖往上划回文章的开头,想从头认真地再看一遍,确认它的完整性。
我以为自己看漏了什么,才让这篇文章的内容如此锋利而尖锐,但随着指尖重新向下滑动,那些内容重新渗透进我的脑海里,将我心里的温度瞬间抽光。
耳边舍友的声音渐渐变得空远缥缈,越来越微小,直至再也听不到,那些字眼仿佛刻在我的脑海,显现的意思越来越清晰明显。
阿宁日志里表达的都是她对刘舒的眷恋,甚至写到她追求刘舒的最开始,她是如何爱上刘舒的,她们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缠缠绵绵,温柔缱绻。
让我诧异的是,她们竟然从高考暑假就在一起了,她们暗度陈仓那么久,把我当做空气一般。
刘舒却在这期间还主动来招惹我,而阿宁更是默许她做的一切?只字未提,那我算什么?
那些字眼如刀剑般刺穿我的心,淌出许多血泪,差点把我淹没。
我感觉手指开始微微哆嗦,脚感虚浮,不知是无措还是恐慌,恍惚间头重脚轻,有些坐不稳了。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明明心中早已知晓,仿若明镜,但真正确认的时候,那种痛楚还是如此明显深刻,犹如大厦倾倒,湖泊决堤。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舍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悲戚的思绪中拉回,但此时的我却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我仓皇站起,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有在听你说,但是......但是那个,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不好意思,我回来再听你说吧。”